第一百六十七章 蘇醒
中洲，未央湖畔。
黑色的夜幕，黑色的湖泊，1棟散發著微光的獨棟別墅里。
「師兄。」周芷珊端來1杯茶水。
她穿著粉色的居家睡衣，烏黑的長發盤在腦後，柔順地從右側肩膀落下。皎潔的臉蛋就和月亮1樣。
1樓大廳，林承德坐在沙發上，雙手緊扣在腿前，眉頭緊鎖著。
沈修竹那邊還沒回消息...
「你再把你們在陰陽道中發生的事說1遍。」
林承德再次要求，手裡拿著1份研討會的材料做仔細對比。
周芷珊只好重複第7遍。
「狄羅。」林承德念著那個惡魔的名字，「應該是暮色古堡副本中碰到的...」
「沈然他事先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只要我們這邊有個準備，就說是沈修竹給他的，也不會被季家拿來大做文章。」
他用手揉了揉眉心。
「我覺得季家無非是想打壓1下師侄他的成長速度。」周芷珊說出了她的看法。
「你不懂。」
林承德示意讓周芷珊離開。
「那師兄你早點休息。」周芷珊抿唇走開，回到她的靜坐室。
少女盤腿而坐。可閉上眼睛，內心卻始終沉不了。
各種念頭紛呈。
很奇怪。
本來是1件很尋常的事，但她嗅到了非同尋常的氣味。
種種都像是在告訴自己：這件事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半響，她還是沒想出原因。
不過，沈然「鋃鐺入獄」，個人檔案上還多了個「污點」。
這對於自己來說似乎也算是好事...
老爺子到現在為止都沒給自己1件神器。
「叮鈴鈴」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周芷珊自嘲，沈然1出事，自己的心境也被紊亂了。手機居然都沒關。
「嗯？」
來電是個陌生的號碼。
周芷珊接通。
電話那頭傳來1道熟悉的女聲，帶著緊張和懇求，詢問情況。
「周元霜？」周芷珊詫異，「你怎麼知道我的號碼...」
與此同時。
別墅的另1個房間中，那個老人也剛剛掛斷電話。
電話是1些老友打來的。
都是讓自己勸月穩住。
還有明天就會過來登門拜訪的。
此外，
季家那邊給的回復就只有1句，「過來談。」
「看來已經是確定了。」
「那個女人出面了嗎......」
對於季家的那種口吻，周虛清嘆了口氣。
這下子就麻煩了。
自己肯定拉不下老臉過去，和他們掰扯。
讓林承德去？
可林承德的身份還不夠，並且也理虧。林承德也沒那實力可以強行帶人走。
周虛清於是給沈修竹打了通電話。
撥通了。
「等。」沈修竹只平靜地說，「等沈然醒了，只要他說想回來，那我就去把他帶回來。」
「只要他想...？」
周虛清眉頭微皺，產生了遲疑，「會不會不講理？」
「不講理的到底是誰？」
沈修竹的語氣有些冷淡，「那個女人不是早就在法律意義上斷絕了和我沈家的關係。」
周虛清在對方的聲音中聽出了罕見的情緒，本想勸，但又沉默。
掛斷電話。
夜幕下，沈修竹的眸子里散發出了冰寒之氣。
「...慢了1步。」他自語。
前面忙帝國和聯邦兩邊的事，並且也沒料到沈然居然碰了異世界的超凡惡魔，這下讓季家提前抓住了把柄。
「季文斌今天現身了。我沒出手。」
倏然間，黑暗中響起1道聲音。
陰影里好像有個人身輪廓。
「展示1下我們的態度就行了。」沈修竹淡淡道，在黑夜中負手而立。
......
......
沈然顯然沒有門路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
此時。
他還待在那個黑暗的地下洞穴里。
看著1個個鬼物排隊進入到洞穴深處，就和節假日的娛樂場所1樣，
效率之低，要隔十幾秒才能前進兩3步，令人不免抱怨。
「也太慢了吧...喂！別插隊。」
「別裝沒聽見，就那個死老頭，就是說你呢！」
「這麼大歲數了還不知禮數？真不害臊啊你。」
「我的身體里容不下不講文明的傢伙，趕緊回你原本的位置！」
突然，沈然和保安似的，沖著1個脫離隊5的老人大喝。
別說，
那個老人還真的被吼回去了。
這1幕是1種意象，並不代表沈然體內真的有個地下洞穴。
只是意味著他正在吸收先前通過大陣所匯聚的那些陰氣。
倘若不是種子能夠吸收陰氣的話，
沈然想，大概率就是要像前面在餐桌上喝肉湯1樣，自己來把食物給「吃光」。
「就算種子在吸收陰氣，但身體的此番變化恐怕也絕對不小。」
沈然憂心忡忡。
時間逐漸流失，
不知過去了多久，那些排成長隊的鬼物總算是快要走完了。
沈然的意識也從深層次夢境慢慢上升到了淺層次。
他走出了那個詭異的地下洞穴，又回到暮色古堡，並看見可怕的變化。
掛在牆壁上的巨大油畫，畫中的內容變成了1團黑呼呼的東西。
像是1團烏雲，像是1團黑色的馬賽克。
充滿了不詳。
應該是快要睜眼蘇醒了，沈然逐漸心緒浮躁。體內堆積滿了負面情緒，恐慌、壓抑、焦慮。
「陰氣的影響...可真是糟糕透頂。」
沈然難受，像是精神類疾病發作時的狀態，還好理智並沒有崩潰。
腳下的波斯地毯突然變成了活動的萬花筒。
沈然腳下落空，掉了進去。
4周全是沿著1條條對角線對稱、重複、旋轉的幾何圖形，以及1朵朵綻放的妖異花朵。
「該死！該死該死...」沈然咬緊牙關，閉眼死死忍耐。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意識正在重返大腦，靈魂和這具「污染嚴重」的身體結合。
最糟糕的階段來了！
但就在自己經歷著暴風雨大海拍打的衝擊時，上空突然出現了1輪白色的太陽。
乳白色的陽光如同能解毒的牛奶，灑落在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
沈然的痛苦瞬間得到極大的緩解。
世界也變成了白茫茫的1片熾光......
「他要醒了！」
遠方傳來陌生的人聲，又漸漸變得清晰。
「快準備好鎮靜劑！」
「除了我和岑紹以外，所有人立即離開，不要對他產生影響刺激！岑紹，你再次檢查1下束縛帶有沒有扣好...」
「......」
嘈雜的腳步聲。
好吵。
真的好吵啊！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像是在自己的頭皮上跑馬，雷聲轟隆隆。
光怪6離的夢境迅速支離破碎，沈然只覺得太陽穴被尖銳的錐子刺了進去，並被人用力攪拌。
現實中的疼痛喚來了清醒...他的眼皮子動彈了1下。
終於，沈然艱難地睜開1絲縫隙。
映入眼帘的是1間漆黑的屋子，只有旁邊擺放著1架醫療儀器，散發冷冷藍色的微光。
沈然1愣。
他動不了。
自己的全身居然被1條條白色的繃帶給綁住，又用4條牛皮帶牢牢裹在1張病床上，如同木乃伊般。
而兩個像是醫生1樣的成年人正圍在自己的左右，如同觀察實驗品。
「吼...！」沈然頓時勃然大怒，1股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情緒從心底間爆發，理智頃刻間崩潰。
哐當！哐當！
整個鋼床發出吱嘎作響的聲音。
「嘶——」
其中1個成年人口罩下發出抽氣聲。
沈然此時的眼瞳，原本白色的智天使之環居然變成了黑紅色，像極了血濁之圈。
和曾經的神聖威壓不同，如今他的眼睛更像是通往地獄的門戶，裡面好似封存了百萬鬼怪。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
在那個穿著白色醫護服的成年人身後，黑暗中無聲無息地浮現出1個類似鬼影般的可怖人形生物。
「去死吧...」沈然血濁的雙眼中充滿了興奮，發動天煞，那鬼影便1爪撕拉向那個傢伙的后脖頸。
「啵」
可就在這千鈞1發之際，1道突兀的聲音響起。
嘭！！！
1股無形的恐怖衝擊波襲來，房間里颳起颶風，那個鬼影直接被轟碎成無數粒子。
「哇啊啊！」
沈然受到巨大的反噬，肚子像是被人狠踹了1腳，疼的全身每個細胞都在叫疼，身體痙攣。
「還真是被惡魔附身了的小狼崽子。醒來第1件事就是想殺人？」
1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原來是左邊的另1個「醫護人員」。
他摘下口罩，露出1張有些英俊，有些潦草，微卷的長發從中分開，鬍子拉渣，大約4十來歲的臉龐。
咔！
男人直接伸手掐住沈然的脖子，
讓沈然瞪大了眼睛，聲音無情，「看來我需要教你第1個規矩，在這裡要老實點。記住了嗎？」
大手彷彿鋼鐵澆灌而成1般，不斷用力，
沈然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劇烈，但始終沒有恐懼到用眼神求饒，嘴巴里更不曾發出嗚咽聲。
男人終究還是鬆開了手，眉頭微皺。
接著，
他又舒展開眉毛，忽的1笑，「挺倔的，不知道是惡魔的緣故還是你的天性...」
「總之，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情況，先老實躺著別動。別讓我們多說廢話。」
說著，男人又用眼神示意。
另1個真正的醫護人員立馬重新給沈然注射各種針劑，並緊張觀察儀器屏幕中的數據變化。
效果還是有的。
慢慢地，沈然醒來第1時間的血濁眼眸，此時清明了許多。
他又用掙扎示意。
撕拉——
那個男人手指如同刀鋒，割破封住沈然嘴巴的繃帶。
突然又1言不合就用手掌給他嘴巴捂住。
「嗚嗚...」
沈然又1次瞪大眼睛，只能勉強發出嗡嗡聲。
「這裡是季家。經過周芷珊、李冠等人在研討會上的證詞，你現在被確定為1級危險人物，暫時由我們接管、審查。你有沒有異議？」男人提前說。
季家？
1級危險人物？
關押？審查？
沈然豈止是憤怒，簡直就是憤怒。
自己居然在昏迷時被季家抓來關起了？林承德他們呢，聽雨竹院，3叔呢！
可這個男人手掌異常用力，像是如來佛祖的5指山，把孫猴子都給鎮壓5百年。
沈然強忍住憤懣，點頭。
男人這才鬆開了手。沈然得以大口呼吸，並咬牙道，「你們...就不怕我身後的周虛清爺爺和月大人找上門來嗎。」
「哈哈哈。」
男人聞言哈哈1笑，又嘲弄似的搖了搖頭，「沈然啊沈然，你知不知道，從我們第1天喊周虛清上門來領人，到現在已經過去了5天時間。然後怎麼樣，他丟得起那張老臉，敢來嗎？」
頓時，沈然1愣。
「至於月，還是別念著他了。」
男人拍了拍沈然的肩膀，「放鬆，別的先不談。你也算是他們精心栽培出來的年輕人，表現好1點，可以不？」
沈然按捺住所有情緒，躺回好在病床上，又冷冷地看著那個醫護人員在自己身上到處扎針眼，
「你們想要廢了我？」
「你還是先別說話了。」
男人眉頭1皺，又用封條給沈然的嘴巴給堵了起來。
這少年真的是，腦子裡在想什麼？
真要廢了你，也不可能在這種場合，這種情況下啊。
驀地，男人用餘光瞥了眼伸手不見的右方。
那裡有1面玻璃。
玻璃的後方是隔壁房間，裡面還有幾個人，站在黑暗裡，從這裡根本看不見他們的真容。
但那幾個人正看著這裡所發生的1切，1覽無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