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流.無我與心流.武狂，心流.…
夜已深了。
屋子裡很安靜，兩個年輕人都在潛心修行。
只有風吹樹梢，雨打玻璃的聲響。
少宗躺在藤椅上，雙手枕著後腦勺，瞭望窗外的山峽雨夜。
倒是愜意。
只是，這份愜意不知道能保持的了多久。
「實時連接深藍...」少宗闔上雙眼。結果月那邊還是聯繫不上，應該是那個季哲聖每時每刻都在封印月的種子。
不過，無人知道的是，
少宗與另1人聊了起來，「月現在還被他們給盯著...倒也沒事...」
「帝國那邊現在怎麼樣了？」
......
1根手指在虛空中作畫。
如同墨汁般的天煞被劃出，1撇1捺，手指運行的很慢很慢。
沈然此時進入了1種高度專註的狀態。
那雙眼睛就像是在引線穿針...
「好1個天道酬勤！」
突然，腦子裡跳出1個聲音。
沈然頓時破功。
「我寫的是楷體啊，你瞎么，我寫的這是『3峽人家』！」沈然氣得不行。
練字也是有段位的。
自己以前小時候就沒這方面的功底。
如今通過操控能量來練字，難度更比沾水的毛筆高出不知多少倍。
沈然先從橫平豎直、方正的正楷字練起。
「你別叫。」
沈然告誡。
練字是其次，操控能量也是次要。最重要的目的是要進入專註、精神高度集中又放鬆的那種狀態。
「無趣的法子，沈然你也是個無趣的人。」
狄羅卻怪聲道，「誰告訴你得通過這種方式才能進入那什麼心流狀態？」
沈然本不想搭理，但聽見後面1句，「難道狄大爺有其他方法？」
「你難道忘記你之前吸收煞氣后的狀態了？」狄羅問。
沈然皺眉。
自己從陰陽道副本出來，體內1大堆的陰煞之氣。
當時和季建同打了1架。
別說...
沈然面露思忖，雖然記得不是很清楚。但當時煞氣入腦後的自己，戰鬥狀態確實要比平常強出1截。
那種感覺和正常有極大的區別。
「我那不是被打急眼了嗎？」突然，沈然1個激靈，反應過來。
「那怎麼可能是心流。那是純純的瘋狗狀態。」
沈然又讓狄羅閉嘴，別影響自己練字。
「別裝了。人的本質，世界的本質就是混沌。沈然你本來就是1條瘋狗。」
狄羅道。
沈然差點沒被這句話給氣嗆。
沈然黑著臉，鐵了心不理會狄羅的絮絮叨叨。
可沒過1會兒，周芷珊結束修鍊，睜開眼發現少宗已經睡了，而沈然還在控制能量練字。
「好1個天道酬勤...」
周芷珊呢喃。
沈然2度破功，立馬微惱地看去，「師姑！」
周芷珊莞爾，看時間，已經是凌晨4點了，然後起身去沖泡了1壺茶。
「別的可以刻苦，但心流是急不來的。」
周芷珊遞給沈然，沈然喝下口，茶香就充斥在口鼻腔中，感覺放鬆。
「謝謝。」
「休息1會兒吧，你的字已經練得登堂入室了。」
周芷珊坐在沈然的身邊。
她抬起皓白的手腕，纖纖玉手像是盛著白月。
1個「沈」字被她拿了過去。
「真好看...」周芷珊像是看著藝術品，美眸端摩著這個天煞形成的字元。
不只是筆鋒的運力，稜角分明，還包括能量的凝聚。
1條1分米長的撇，當中的每1份能量都分佈的很勻稱。
「很高明了。就是師父也挑不出多的瑕疵。」周芷珊說。
「我再練會兒。」
沈然喝完茶，又繼續用天煞練起了字。
饒是周芷珊就坐在身邊，他也專心致志。
事實上，從2327下半旬起，沈然每天的睡眠時間就只有兩、3個小時。
忽然，周芷珊伸手抓住沈然的手。
「師姑？」沈然不解地看向對方精緻的臉蛋。
「跟我來，我教你1個新的方法。」
周芷珊帶沈然離開這間屋子。
外面。
風已經小了，但還是陰雨連綿，1滴滴雨珠打在泥土、草叢、樹葉上。
潮濕的泥土清新味傳入鼻間。
沈然不解。
兩人都沒有打傘。
周芷珊慢慢被淋濕，但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你認為，這世界上每個人都是1樣的嗎？」正當沈然疑惑的時候，周芷珊忽然問道。
這是1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沈然移開視線，看向遠處隱藏在夜色中的山脈輪廓，看了1會兒后，「應該是吧。
我覺得人和人並沒有區別，不過是環境的差異、經歷的不同所造成的。」
「這是師父與我進行過的1次對話，關於心流的。」周芷珊開口。
「所以，你覺得你和季方其實是1樣的？」
周芷珊看向沈然。
沈然皺眉。
開啟心流的人，少之又少，在全聯邦也是鳳毛麟角的人物。
而季方是其中1個，因此被周芷珊拿來和自己作比較。
「...不知道。」沈然給出答覆。
「人和人是不1樣的。除非說，你是通道教那1套，認為返璞歸真，可以回到嬰兒時期，趨近於所謂的虛無縹緲的道。」
雨水中，周芷珊淡淡地說，「師侄，你抹不掉客觀存在的1些東西，尊重1下你自身。在我眼中，你和季方，和李冠，和周政他們可大不1樣。」
「師姑你的意思是？」
沈然這會兒也被山裡的雨給淋濕了。
寒意透過布料，侵蝕起了肌體。
「在房間里不斷地練字，不斷循規蹈矩地進行訓練，那太機械了......試試看在不同的環境里，嘗試寫出1個特別的字，寫出你這1刻的心境。」
周芷珊用手示意沈然開始。
聞言，沈然眼中閃過1絲訝然。
此時。
夜色正深。
斜風細雨，大山裡到處都是自然界發出的聲音，有青蛙在草叢中叫，村寨里也有些細微動靜，有人起夜，水窪里濺起幾滴水花。
成百上千道細細的雨線從天墜落，彷彿上蒼的恩賜，降下無根之水滋潤自己。
有風吹來，
沈然抬起手，指尖凝聚天煞烏光，在虛空中作畫。
但，他突然猶豫了1下。
片刻，沈然運筆，不再是前面重複了幾千、幾萬、幾十萬遍的正楷，而是讓天煞...狂亂起來。
1筆，簡單、潦草地橫出。
「1」
後方，周芷珊美目訝然。
在這1筆的塗抹時，沈然不知為何心跳加快。
因為能量分佈不再勻稱，因為這1筆超出了自己練習多次的固定軌跡。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1筆是個失敗品。
「啵」
也只是1剎那，這1筆就消散，化作無數黑點在了雨幕中。
沈然懊惱。
「真的是天縱奇才，可以隨意揮霍...」周芷珊忽的發出嘆息聲。
沈然不解地看去。
雨幕里，周芷珊的臉也淌著水痕，但她沒有化妝，臉就如雞蛋白嫩得完美無瑕。
「師侄你只差1步，就能推開那扇門，超脫了。」
周芷珊發自真心的佩服。
「為什麼？」
沈然1頭霧水，完全搞不清楚。
自己這1筆，隨心所欲之下，不是失敗了嗎？
沈然狐疑起來。
周芷珊你別是故意把自己帶進歪路里去...
結果卻看見對方眼神複雜地看著自己，像是羨慕不來，
「那時，師父也是用這種法子，在未央湖畔對我進行測試。我還是寫得1個循規蹈矩的字。」
「當時，師父說，我還需要很遠很遠才能抵達那1地步。」
「很久過後，我都不明白，直到林承德師兄告訴我：因為我們還是在寫字，而沒能釋放心境。」
「沈師侄你不同，簡單1筆，大道至簡，半息后即破碎，散於天地。你的心境，我1點也看不出來，但能略微感受到12，實在了不得。」
周芷珊心悅誠服。
「......」
沈然1臉怪異。
這話到底是在誇自己，還是在損自己？
自己不就是沒發揮好，天煞形成的1筆，沒堅持太久就消散掉了嗎，
純純的失敗品。
還能這樣誇的？
可就在這時——
「好1個1閃即逝的『1』。」1道聲音突然在後方響起。
沈然立馬扭頭看去，居然是見到了1位周家人。
好吧。
己方在這地界的1舉1動，肯定都有專人盯著的。
「沈然你這是在嘗試進入心流狀態？就要開啟真正的天才之路了嗎？」
那位成年的周家人問道。
沈然回答，並不做隱瞞。同時好奇，周政有沒有進入心流。
答案是1定的。
不過周政沒有李家那個李不思那麼逆天。
周政也還是花了1長段時間才推開那扇門。
而據李冠說，李家那個李不思，只能用「天生心流」來形容——人家壓根都不知道心流是什麼。但種子覺醒后，各種術式都是上手就會、信手拈來、秒放，戰鬥才情無出其右。
「看不出來。不過，想來你的心流1定不1般。」那個周家人又搖頭。
「嗯，什麼？心流難不成還有不同？」
沈然不解。
「心流本無不同，不過是1種狀態，但人有不同。」
那個周家人說出1句和周芷珊類似的話，笑道，「沈小友，你應該能理解吧。
倘若1束光照在你身上，你會是光芒萬丈，還是暴露出可怖的凶獸真面貌？」
「哦明白了。」
沈然立即明白。
「有的人開啟心流后，成為武狂人，時刻都處在巔峰狀態，也很危險，必須要對手求饒、倒下，才肯結束狀態。像李家那個李峰就是心流.武狂。」
與此同時，周芷珊也飽含深意地看著沈然，
「有的人開啟心流后，是自詡為太陽神的自大狂，和光同塵，認為他無所不能，1切都能被其掌握。季家的季就是心流.皇。」
「還有人開啟心流后，才情被激發十倍，沒有心流.皇那麼誇張，但各種術式都可以實現秒放，原本修行中的困惱之處也茅塞頓開。這種是最多的心流.戰鬥才情。」
「還有特殊的人，開啟心流后，是無我狀態，眼中只剩下目標，除此之外，1切於他都不復存在。這是心流.無我。」
「心流並不是講天人合1的悟道。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有各自的性格底色。」
話音落下。
沈然領悟得更深了。
「心流最重要的是專註。
本以為是類似宗教所說的天人感應，現在看來，不過是擯棄掉所有雜念，專註於自我，專註於某1方向上...」
想著，沈然愈發瞭然了這條路。
「不知道我進入心流後會是什麼？」
站在周家村的雨夜裡，他低頭看著雨水沾起的地面，1圈圈的水圈，如同催眠。
突然間。
「不用說，你肯定是心流.瘋狗，心流.戀同變態，心流.缺心眼......」狄羅1股腦地說出1大串。
沈然沒有理會，轉身走進屋裡。
今晚就不再練了。
天還有1會兒就亮了。
沈然感覺就快要推開那扇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