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魔劍篇，伽羅之死
諾大的劇院，靜悄悄的。
被1束酒紅色光照亮的血色舞台。
沈然坐在椅子上，作沉思狀。
滴答...滴答...於萬籟俱寂中，像是秒針轉動，他的手指輕敲著扶手。
「說話啊，是緊張了嗎？」後台，薔薇演出團的陳陽逐漸焦急。
團長在看手裡的平板。
觀眾的心率有所下降，但依舊保持在1個不高不低的水準。
「呵...呵呵呵。」
俄頃，沈然的笑聲忽然在劇院里回蕩。
全場觀眾目不轉睛。
「那個女人，那個蠢女人居然真的信了。」
沈然看著手掌，像是抓著什麼，5指緩緩握緊，「愛情，誓言，承諾...這些噁心的東西。真想在擁抱的時候掐住她的脖頸，讓她的雙眼化作絕望地獄！」
帶著戲謔與怒火的聲音。
後台。
1名男性立馬看向陳陽。
1開口，頃刻間就化解掉了前面死寂時堆積的緊張。
觀眾們瞬間進入狀態。
薔薇演出團的眾人也被震驚到了。
「不錯啊，感情很投入。」陳陽驚訝，心裡也稍微鬆了口氣。
「多麼可笑。」
諾大的舞台，第4幕是沈然的獨角戲。
惡魔在呢喃，「她認為我是她最後的光。明明身處在末日中，卻因為我說的那些話而滿臉幸福，心裡覺得很美好......卻不知道，那些話其實是謊言啊。」
「她的愛人真面目是1頭醜陋扭曲的惡魔。」
嘩~
觀眾席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就覺得那個金髮男不對勁。」
「這個劇本也太噁心了，詩芮小姐就不應該愛上這種傢伙！」
「這個該死的惡魔，他要對詩芮小姐做什麼！」
「他怎麼能欺騙那麼完美的詩芮小姐。詩芮小姐只有你了啊，那個女孩那麼愛你，都跟你接吻過了！」
尤其是1些男性觀眾，眼裡蹭蹭地冒怒火。
「情緒波動開始上升了。」後台，陳陽立馬道。
胖團長滿意地點頭，「效果還行。」
（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勁？）
酒紅色燈光的舞台上，沈然正投入表演時，忽然生出1股莫名的異樣。
他神使鬼差地聯想到了伽羅。
「該結束了。」沈然從椅子上站起來。
同時舞台效果出現，地面上的1具具屍體站了起來。
「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享用最後的痛苦了...」沈然負手而立，大屏幕呈現出1個窗戶，
窗外是暗紅色的大海，海水浮沉，像是血肉腐爛在海洋里，紅得令人壓抑。
「沒什麼是比摧毀希望，曾經的美好變得腐爛，更能讓人類崩潰的！」
沈然的右手緩緩攥緊。
【傑克，只要你在我身邊，就算是死亡也沒什麼好怕的】
正在這時，舞台上響起女主角詩芮前面的聲音。
沈然背對著觀眾。
【傑克，我並不後悔登上這艘船，因為遇見了你，這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經歷】
【抱緊我，傑克】
【傑克，我怕...】
旁白聲牽動著人心。
觀眾席上的男男女女全都看著那道背影。
「我就要消失了。沈然，你會永遠記著我的對嗎~」
忽然，沈然1怔。
「狄羅你吃飽了撐著是吧！」
他心裡惡狠狠罵道。
狄羅變回到原本的聲音，「怕你不夠投入，再加點調料而已。嘿嘿，這麼急幹嘛。」
沈然還得繼續進行表演，冷冷開口，「噁心的情感。1個從頭到尾都在被惡魔戲耍的女人，
讓你最終崩潰的時刻到了。」
下1刻——
沈然轉身。
1具屍體從棺材里拿起1把纏滿了白色繃帶的魔劍，然後跪在地上，雙手奉上。
沈然1把握住。
血紅色的房間暗了下去。1束光打出1條幽暗的廊道。
噔...噔...噔...
在全場所有人的注視下，沈然握著魔劍，1直走入黑暗中。
第4幕，結束。
......
外界。
威尼茨已經被夜幕所籠罩。
不遠處的黃金沙灘上金碧輝煌。
那裡正舉辦著海洋戀歌演出，島上的絕大多數人都去了，導致其他地方比較冷清。
啪！
腳掌踩地聲。
此時。
1身黑衣勁裝的季天正在下山的山道上，速度飛快。
「我這邊大概率要遭遇了，目標已經覺察到了我。」季天通過耳麥交流。
「等會再聊。那傢伙正站在我的面前。」
另1邊。
李不思切斷聯繫，然後看向前方的山上神社。
山道上站著1個人影。
天地寂靜。
兩側樹冠、草叢裡連夏日的蟲鳴聲都沒有。
「人類就是這麼噁心醜陋。」
忽然，那人的聲音在山道上響起，「像你，
明明是應該和沈然同心協力的隊友，
卻不理會他的處境。只想著怎麼背刺，最終獲利。是嗎？李不思。」
李不思神情1沉。
他緩緩取出1個充滿神秘意味的圓盤——神器.法度盤。
「你是沈然體內的那個惡魔實體？我們早就猜到了。」
李不思開口。
那人居高臨下，「我是你們心中的惡念。」
「如果你們3個在1起，那麼事情還有點難辦，不過——人類就是這樣的可笑，你們自己就會打敗自己。」
唰！
夜空中的月亮突然附上血紅色。
這片地界被染上了危險的紅芒。
「乖乖留在這裡。別打擾我們男主角最後的演出。」
那人退後1步，融進黑暗。
下1秒，陰影中傳出陣陣來自地獄的吼聲。
1頭頭造型恐怖的惡魔生物從4面8方爬了出來......
同1時刻。
下山，1片老舊的居民區，季天追進了1條昏暗的巷道里。
對方消失掉了...
巷道里只有1些老鼠和野生的流浪貓。
季天皺了皺眼眉，行走在骯髒的環境里。
忽然，他停下，手掌看似溫柔地撫摸在1頭小黑貓的頭頂。
「不跑了嗎？」季天問道，「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的打算是什麼了嗎？」
小黑貓動彈不得。
「這麼喜歡傷及無辜嗎？異界人。」
就在這時，1道聲音響起。季天臉色發生了第1次變化。
他抬起頭。
樓房上方站著1個佇立在月下的少女，黑髮齊腰，腿型修長，1身暗紅色斗篷。
「異界人？」
季天雙眼眯起。
「噓，安靜，演出開始了。」黎筱歌站在樓頂，遙望大劇院所在。
......
......
人頭攢動的劇院里，此時騷亂聲逐漸安靜。
隨著燈光效果逐漸打開，
第5幕緩緩拉開。
舞台上出現了1艘巨大的道具船。
詩芮站在船頭。
她身著華麗的長裙，裙擺被鮮血染出梅花般的血。
燈光照射在她完美的側臉上，秋水眼眸痴望著下方，幾根髮絲在風中飄蕩。
嘀嗒...
嘀嗒...
腳掌帶著血水踩在甲板上，後方是1排的血腳印。
沈然拎著1把魔劍，1步步朝女主走去。
「你是誰...不...傑克呢？傑克在哪裡。」
詩芮茫然害怕地看著那個黑髮青年。
「寶貝，我就是傑克啊。」沈然癲笑著，「連我的本質都不認識，就敢說愛我嗎。」
「幹什麼啊！」
「這是在演什麼？為什麼！」
觀眾席上，已經有人在抗議。
大家來是看以愛情為主題的戲劇，而不是這種令人難受的劇情！
「詩芮小姐這麼完美的1個女人，就是惡魔也不應該捨得傷害她！」甚至有女生都在憤怒這1幕的走向。
「觀眾的靈魂波動巨大！」
後台，薔薇演出團的眾人到了最緊張的時刻。
嗡~
忽然，沈然暗地裡皺眉。
手裡的魔劍莫名有了要復甦的跡象。
「效果不錯啊。」沈然用餘光掃1眼喧沸的觀眾席，
「這把魔劍果然會因為人的負面情緒而慢慢活躍。」
這是計劃之中的。
接下來就是反轉。
利用觀眾們生出的正面情緒，用眾生的靈魂之力，施加完全封印。
沈然看向前方的詩芮。
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確實有1種魔力。
「你是傑克...為什麼，為什麼前面要不顧1切地保護我，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女孩紅腫的雙眼看著自己，讓沈然都生出了1些心疼。
沈然配合著表演，「蘿絲，你不是說愛我的嗎，為什麼要後退呢？你的愛就這麼廉價，不值1提嗎？」
「不是的，不是的。傑克，你變回來好不好，傑克你在哪裡？你明明說好你會保護我的！」
詩芮拚命搖頭，捂臉哭泣。
劇院里，全是跟著要心碎了的男女。
「真噁心，臭女人，你的愛1文不值！」
沈然忍住魔劍的干擾以及全場8萬人的敵意，持劍上前。
就在這時——
詩芮哭成淚人，突然放聲大喊，「我的愛沒有假！」
「如果你真的是傑克，好！那我走向你！」
下1刻，詩芮擦拭淚痕，勇敢的走向沈然。
沈然「1慌」。
這是劇本的安排。
劇情演到這兒，無外乎就是狗血的大魔王被傻白甜女生給打動，從而懷疑起了自己。
劇院里的觀眾們全都心臟被狠狠揪了起來。
「來！讓我殺死你！」
沈然露出「兇惡」的1面，抬起魔劍。
劍柄上的血肉腫瘤有些活躍，
那隻眼瞳已然睜開了1絲眼縫。
詩芮淚線斷碎在風中，嚎啕大哭，步伐勇敢，「你愛我可能有假，但我對你的愛是真的，傑克，傑克！最後給我1個擁抱好不好？」
劇院里各種喧沸聲。
就在這時，
沈然再1次看見詩芮精緻鎖骨掛著的那串項鏈。
寶石反射著燈光，晃了1下眼。
意識也莫名恍惚了下。
待到1剎那的清新過後，女孩雙臂緊緊抱住了自己。
柔軟的懷抱......
「不對啊。」頓時，沈然錯愕，「劇本不是這樣演的吧？妹子，該我『自殺』的啊。」
下1刻——
「謝謝。終於出來，終於，再度抱住你了，沈然。」熟悉的聲音，帶著不真實的夢幻感。
沈然陡地1僵。
他無法置信，瞬間忘記了舞台劇，手掌做夢般貼上女孩的背部，
「...伽，伽羅？」
「好暖和。」女孩緊抱著自己，在試著用力，可聲音逐漸微弱，「原來這就是真實的感覺...沈然你，真的，好溫暖......」
嘩！
嘩！
嘩！
劇院里，8萬餘名觀眾齊刷刷地站了起來。
後台。
薔薇演出團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
沈然也呆住了。
自己的左手，怎麼在女孩背部摸到了溫熱和粘稠？
眾目睽睽之下，
舞台上，1男1女相擁。
1把魔劍穿膛而出，刺穿了女孩的嬌軀。彷彿玫瑰的荊棘。
「沈然，好溫暖......」
女孩最後的聲音消失在了自己的耳中。
「靈魂波動值：200%。」後台，薔薇演出團的胖子團長呆若木雞，手裡的平板砰地掉在地面。
咕嚕...
劍柄上惡魔之眼突然睜開，那顆骯髒的眼球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