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死神出行
......
車輪碾壓在灰暗的馬路上，1支車隊緩緩行駛在城市中。
窗外是步入秋天的北都。
作為東洲首府，這座城市有著濃郁的政治色彩......就像是1個古板，保守的穿著黑色輕裘的老人。
這點可以從城市景觀中看出，區別於那幾座先進的實驗性城市，這裡的街道上居然看不出太多關於深藍時代的信息。
在繁華的金融商貿區，西裝革履的社會精英們依舊井然有序地工作、購物、娛樂；在偏落後1點的老街區，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娘們也是喝茶的喝茶，該聽曲的聽曲，有閑心就去看場沉浸式的vr電影，體驗1場完美賽博女友的愛情。
對於大多數來說，只要沒有戰爭，日子其實該怎麼過就怎麼過。無非是上個月賺的錢多，這個月賺的錢少。
生活足夠平靜穩定，人們將乞望投視在年輕子女的身上，拼儘力氣也想把孩子送進那幾座深藍學府當中。
話說，前段時間冒出來了1個聽雨竹院，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據說總部位於第3深藍學院當中，剛打出宣傳，稱會面向全社會進行特殊招生，
可還沒過幾天，那個聽雨竹院就被「查殺」了。
可能是不規範的教育機構，干騙錢勾當的。老百姓們心想。
但敏銳者又繼而聯想到了1些其他，規範？直至如今，聯邦都還沒有面向社會正式推出關於深藍網路的整頓法案。
......
在距離北都遙遠的中州人摸不著頭腦的事。
著名旅遊景點，未央湖關閉了已經1個多月了。
在風和日麗的天氣，那片美麗的湖泊，只有魚兒透過水麵張嘴呼吸，
1個個生命，卻再得不到投喂。
......
「平民們的生活是越來越好的。你活了4十多歲，又是周老的弟子，我以為你應該識大體。」
汽車行駛在北都，季建同開口。
季建同是沈然母親的哥哥。同時現在還有1個身份，地球深藍安全理事會成員。
「半年前我回過北都1次，當時沒覺得有什麼大的變化。」後車座，和季建同年齡差不多的林承德說道。
他坐在正中央，被左右兩個人夾住。
「能打開車窗嗎？空氣有點悶。」林承德嘗試看向車窗外的城市。
「別想了。整個聯邦的空氣現在都很悶，大家都呼吸不順暢。」
季建同回道，「得等下雨了才會好轉。」
下雨...
林承德坐在密封的車體里，雙手合攏在雙腿間，安靜屏息。
不知道何時才會有1滴豆大的雨珠打在車頂上、大地上。
「嘭」
車隊駛入1棟建築中。
車門打開，林承德被帶出，站在了暴晒的大太陽底下。
他抬起頭。正午的太陽明晃晃的，照得格外刺眼。
自己像是1塊暴露在陽光下的爛泥...
前方是1棟大樓，兩側有站列整齊，像是1桿桿長槍似的聯邦軍人。
「走吧。」
季建同領著林承德進入大樓。
在1個類似座談會的環境中，在場的人不多，但基本都是自己認識的「熟人」。
季建同走向長桌的對面。
那裡坐著1個季家的老人，還包括有沈然的母親，那個盤著頭髮、知性又冷艷的中年女人，季然然也在。
季建同剛翹起2郎腿，又放下，看向那個中年女人，「妹，你們多久到的？」
「5十分鐘前。」那個老人沙啞地開口。
「口渴了沒有，我去給你弄杯水。」季建同站起身。他很了解自己這個妹妹的性格，後者如今像是1個徹頭徹尾的行屍走肉，什麼都不說，
就和那個該死的林承德1樣！
就在這時，1道威嚴聲響起，「雙沈事件第8次聽證會開始。」
1系列的問題被提出......
包括且不亞於：沈然現在躲在哪裡？沈修竹和少宗為何擅自離開承天星的崗位？聽雨竹院的那3千多枚種子的來源？在28年的火星民眾衝擊政府大樓事件中等等。
「不知道。」
林承德吐出3個字。
他面無表情。
旁人也沒大發雷霆的盤問，而是平靜地記錄。
「季然然，你呢？沈然可有暗中聯繫你？」那人又看向季建同身邊的女人。
「他沒有。」
名為季然然的女人，沈然的生母，同樣冷漠至極。
繼續記錄。
下1刻——
1個梳著背頭、頭髮打理著1絲不苟的西裝男，看了眼手錶。
「差不多了，帶進來。」西裝男語氣略帶不耐，1揮手。
吱嘎！
房門被打開，兩個人押著1個年輕人走了進來。
沉默的林承德，眼皮1跳。
「許飛。」被帶進來的是聽雨竹院的第1批學員，
1個名為許飛的也是3院的學生。
沒有以往熱血上進的青年風範，此時的許飛穿著單薄的白色t恤，頭髮像是好幾天沒洗過，腳步虛浮，還要旁人攙著才能走進來。
那張臉上也布滿了肉眼可見的疲憊，雙眼渙散，嘴角無意識地裂開，有口水流在下巴。
「8月14號那天晚上，第3深藍學院的監控看見沈然進了聽雨竹院。」
審問官這才拿出證據，
虛空中投射出那1晚的監控畫面，「許飛，我問你，你當時可有看見沈然？」
「看見...看見了...」
許飛點頭。
林承德眉頭緊擰，雙手也在抓握著雙膝的褲腿，但最終無奈鬆開。
「你在那之後就再沒見過沈然了是不是？」
「沒見過...是...」
「沈然擁有你們的星門自由通行資格是不是？同時，經調查，你們的星門當晚有使用痕迹，但是被抹除了。」
「是...是的...」
1問1答。
正常人誰都看得出來，許飛就和被打了吐真劑1樣。整個人宛如痴傻，只會回答是是是，對對對。
這個曾經有著衝勁、渴望能在深藍世界以及星際探索大放光彩的年輕人已經被廢了......
林承德闔上雙眼。
他的心臟在輕顫，不敢想象還有塗倩等那些孩子。
......
......
同1時間。
新人類帝國，中央星，陰神宮。
1眾帝國權貴們見證著元謀的登頂權力至高處。
然後是放緩的樂聲，
「出來了！」美得不可方物的秦綰詩忽然興奮起來，那雙明亮的雙眼像是攝像機要拍攝接下來的風光無限。
滿朝文武也都心中震撼。
新人類帝國最年輕的侯爺之1，
而且是陛下親自在這種場合冊封的，
而且還是元謀元太宰的同門師侄——
終於，
1個身著華麗服飾的年輕男子緩緩走出。
在宏大的樂聲中，在明亮的熾光燈下，
全帝國境內，
1顆顆殖民星，大街小巷，無數人都在盯著轉播的畫面。
帝國西淮候，沈然。
......
「不知道。」
聽證會上，面對1眾視線，林承德還是那3個字。
「我代全地球居民，代周老向你說1句，我對你很失望。」那個提問的老人站起身，帶著文件離開。
許飛也被兩個人拖著，重新離開了房間。
林承德看著，
不知被帶去何地......
「別怪我們。我相信沒人能比你更清楚，你們隱瞞的到底是多麼嚴重的1件事。」季建同對林承德說道。
「與他們無關。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林承德沙啞開口。
「也許吧。」
季建同只微笑不語。
「...我為我師父他感到無比的屈辱與痛苦。」林承德心如刀絞，不知道當年師父創建的聽雨竹院，為何要落得這樣的下場。
「自找的。行了，走吧。」
季建同帶著林承德離開。
「路上小心點。」另1個地球深藍安全理事會成員，也是1位季家老人，特意交代。
季建同看臉龐冷漠的季然然，洒脫似的1笑，「沒事，他還能殺舅舅證道了？」
離開大樓。
林承德重新被壓上車，伴隨著低沉的引擎聲，與後方大樓上璀璨的徽章漸行漸遠。
汽車1直駛出北都。
林承德目前被關押在另1座城市裡，經常根據上面要求而進行轉移。至於許飛、盧斯等聽雨竹院成員的處境，他1概不知，就像也不知道沈然現在怎麼樣了。那孩子有沒有在帝國受屈辱，會不會還跟以前在火星上1樣......
時間流逝，夕陽西下。
車隊行駛在了1片曠野上，萬物都沐浴在原始的暮光之中。
忽然，田野里的衰草枯葉簌簌作響，
有道風穿行於血紅的世界中。
「咦？是要下雨了？」車裡，季建同發現了窗外的變化。
風勢漸大，像是有幾頭幽魂在天地間哭泣。
季建同突然皺起眉頭，打開車窗，認真傾聽風中的細節。日暮殘陽，像有死神出行。
......
曠野上，在「嗖嗖」的風聲中，1個男人正在以快到可怕的速度狂奔，風被扯得嗚嗚凄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