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嫁衣
喀喇...喀喇...
黑暗中，有什麼細微的動靜聲。
似嫩芽在地里破土而出，冰層龜裂。
沈然緩緩睜開雙眼。
映入眼帘的是...海洋？
但透過1面玻璃窗卻能看見實驗室的場景。
1個有些熟悉的紫衣男子背對著自己，台上躺著1個少女。
那個少女彷彿要被折磨死了。
她耷拉著頭，嘴角有往外溢出的口水，雙眼無神地看著自己這個方向。
台上。
楚幼她並沒有因為這1變故而有任何舉動。
儘管這樣做興許能夠轉移帝皇的注意力，減少自己所受的煎熬。
因為自詡為新世紀彌撒亞的帝皇1直在說的那些話，
楚幼也不由地在痛苦邊緣幻想。上帝啊，如果您真的存在的話，自己在遭受這樣的苦難與折磨的時刻，您1定會看著我的吧。
於是在黑暗中，有1雙眼睛睜開。
.....
她看到我了嗎？
沈然又慢慢閉上眼睛......
......
......
腦子，有點問題。
不。
是自己整個人，
乃至於整個世界都有問題。
沈然在靜謐的黑暗中，重新梳理著所有1切。
最終，他放空了心神，不再去想。
但沒過1會兒，外面就響起動靜。
越來越近的腳步強行將自己又給拖回到了現實。
「醒了還是不好再裝睡了啊...」沈然依舊閉著雙眼，但可以判斷出帝皇正在朝自己走來。
「伽羅。」
沈然心中呼喚。
下1刻，他的意識被1股力量強行拖拽入黑暗深處。
「滴答...」
外界，電子屏上的圖形起了1個波折，又平了下去。
「嗯？」
帝皇發現這1變化，立馬看向營養艙中沉眠的青年，「你，剛剛有過蘇醒嗎？」
按理來說，對方的生命特徵已經好轉，脫離大礙。
早就該醒了的。
不過，帝皇看去，
大腦的電信號圖顯示，對方是有過短暫1段時間的活躍，可是這會兒又處於深度睡眠中了。
隔著玻璃，帝皇看著浸泡在液體里的那個青年，心中1嘆，還是沒有選擇硬來。
「早些醒來吧，就不想念家鄉的那些人嗎？」
帝皇像是陪伴在1個植物人身邊，對著營養艙里的沈然說著話。
精神世界中，曾被黑暗吞沒過的失落海如今又顯露了出來。
沈然坐在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沙灘上，望著前方1望無際的藍色大海。
白裙少女形象的伽羅坐在他身邊，纖白的雙腿併攏彎曲，玉藕1樣的手臂環抱住。
她很安靜。
不遠處還有1個在堆沙子的鯰魚怪，兩米多高，身材圓滾滾的，青黑色的肌膚，有著1對長長的肉須。
那是祭祀惡魔，狄羅的1個本體形象。
「不見了。」
驀地，沈然開口。
伽羅輕輕地點頭。
大海的天際線處，原來1直有的長長黑線，如今卻不見了蹤影。
「你感受得到嗎？」沈然又問。
「嗯，感受得到。」
伽羅仍是輕柔悅耳的聲音，「在你體內。」
「......」
沈然沉默。
他精神世界里1直存在有1片黑暗禁忌區域。也就是位於失落海的對岸，那是象徵著寄生在自己大腦中的種子，即使是伽羅也無法抗衡。
如今是完全和自己融合了？
「但我並沒覺得我有什麼變化。」沈然說。
「那就該醒了唄！」
不遠處，像王81樣把自己埋在沙子里的狄羅，張開大大的嘴巴，「還裝睡幹什麼？就這麼想跟伽羅姐黏在1起，粘1輩子？」
「伽羅，給我弄1群石頭來。」
沈然忽的開口。
話音剛落，他的旁邊就出現了1大堆散落的石子。
沈然抓起1個石頭就朝那個鯰魚怪扔去。
「哎喲！」狄羅被砸疼，立馬從沙子里蹦躂出來，「你砸我幹嘛？」
沈然也不回話，繼續朝對方扔石頭。
狄羅在沙灘上逃竄、躲閃，結果沒1個是躲開了的，被砸的嗷嗷直叫。
到了最後，泣血悲鳴，「太侮辱惡魔了！」
言罷，
狄羅學起鴕鳥，把腦袋埋在沙子里，露出1個大屁股對沈然，「來吧！你乾死我得了！」
沈然噗呲，心情這才好轉不少。
「長著那麼大的嘴巴，1胡話是吧。」他扔掉石頭。
旁邊的石子立刻全部消失。
這片海洋其實是屬於伽羅的精神世界，也就是說她是造物主，1切都可以弄得出來。
「我嘴巴大招你惹你了？我又哪裡得罪了你？」狄羅把頭從沙子里鑽出來。
沈然表情稍微認真，「我暫時沒法醒。」
「沒想好怎麼應付那個傢伙嗎？」旁邊，雙手懷抱膝蓋的伽羅，側頭，美得不可方物的臉正對著沈然。
「嗯。」
沈然點頭。
「好像是哦。」狄羅這才像是想起，「你要是1醒，帝皇說不定就會立馬開刀。」
「但是拖久了還是會出問題。」伽羅說。
沈然笑道，「是啊。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那傢伙的身體有大問題，可能是嫁接了太多種子造成的。只要他後面1出差錯，無論如何都勢必會拿我動刀。」
「我感覺到了1種...強烈的消極情緒。」
忽然，伽羅看著沈然的眼睛，聲音輕柔得像是春風，「沈然，你不是很想蘇醒，去想辦法了嗎？」
「是不是我在你的地盤，我的什麼，你都知道？」沈然扭頭看向伽羅。
「以前可以，現在不行了。」
伽羅搖頭，「我現在只能感受到12。」
「1時間很難說。」
沈然重新望向前方1望無際的海洋，臉上的笑容消失。
「怎麼回事？」
不遠處的狄羅立馬叫道，「沈然你真打算躲在這裡面待1輩子了？你剛才也說了，早醒晚醒都1樣，帝皇反正最後肯定是要對你開刀的。」
「閉嘴。」
沈然淡淡1語。
自己這會兒不是很想與他人說話。
前面剛蘇醒時，消化完畢的那些記憶太過複雜。
自己所處的這個宇宙正在誕生「天災」。
那是1種從星球中孵化出來的恐怖。
種子和它們似乎同出1源，又似乎有所不同，更像是幫助生靈進行對抗，通過隕石到達1顆顆生命星球，強行讓各個種族踏上進化之路。
總之，有很多深藍世界已經淪為了廢墟，生靈塗炭，萬物寂滅。
1簇簇希望的火苗盡數熄滅。
其次，沈然心裡清楚，太陽系大比就是己方失敗了。
若非自己對帝皇有用，否則沈修竹、元謀他們再怎麼拼搏都抵不過現實的巨大落差，那種挫敗感極其強烈。
眼下，自己是帝皇的嫁衣。
除此之外。
天煞種子勢必也令自己產生了某1方面的變化。
直到現在，沈然都揮之不去，自己1個人佇立在霓虹都市裡，來來往往的行人，全都注視著自己，每個人臉上都是蟲臉的可怕印象。
異類...
不是1個家庭，不是1座城市，而是全世界。
光是回想著，沈然就有種發自靈魂的難受，彷彿魚上了岸。自己是不是要變成了另1個物種？
「嗯？」
突然，思緒中斷。
沈然想到了另1件重要的事。
「我好像可以用天煞...顯化出1個分身？」沈然皺眉，有1段極為模糊的畫面，
理智告訴他此法不可行。李不思聽了1定會說是天方夜譚，壓根想不出實現的可能。
可本能又告訴自己——這應該是真的！
唰！
營養艙中，沈然再次睜開雙眼。
映入眼帘的是伸手不見5指的黑暗。
應該是帝皇離開了，實驗室又處在了關閉狀態，安靜得無聲無息。
「會不會被發現？」沈然想，可這說不定是自己唯1的翻盤機會。
他暗中運轉星能，1股灼熱的暖流沿著周身經脈流淌，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並且似乎更加得心應手。
黑暗的實驗室里，陰影中有什麼在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