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核心問題（第一更）

「什麼聲音？」沈然被驚醒。

尚武回來了？

他低頭1看，才驚覺自身極其不穩定。

體表閃爍著呼吸燈1樣的烏光。

體外是天煞粒子形成的黑霧。濁浪滔天，怒濤翻滾如萬馬奔騰。

尚武的面孔，好似惡魔重現，透發著蓋世神威。

「該死。」沈然咬牙切齒，「時機還不成熟...遠遠不夠。」

「不能再進行下去了。」

尚武的道行沒有被斬乾淨，類似某種法則的碎片。隨著自己不顧代價地嘗試爆種，他也宛如最恐怖的神魔復甦。

過去，有太多的東西葬在了自己的體內。

很難蠻橫地處理，還是得另尋其他解決途徑。

「滅了你的身，再滅1次你們的道又何妨。」沈然突然鏗鏘，

「你的魂，能有我的魂不屈？」

轟隆！

烏泱泱的天煞之光全部湮滅。驚世的異象重新回溯，倒流進入沈然的體內。

他處在場中央，如神鐵鑄成的軀體，給人1種壓迫感，如1座魔岳聳立。

天災龍等都是1怔，內心惴惴，「怎麼感覺像是合2為1？」

「不是像。」

銀甲夜叉道，「就是的！」

「那位古代的王，和昔日的羽化第1人，雙方竟處在了1個交融的狀態。」

當然，這才合理。

要不然，憑尚武最後的自爆，如果是想要單純的磨滅，沈然其實很難有「活下來」的可能。

眼中突然狠狠閃動了幾下危險的光芒。

隨後，沈然才趨於平復，那雙墨色的眸子深處藏著1抹酒色的醉紅。

「感覺老大又可怕了。」天災龍隔得很遠，但驚撼莫名。

「還是有效果......」

沈然站在那裡，低頭看手掌，自身多了1種難以言說的變化。

「卡爾加塔市嗎？」沈然又望向前方。

那裡是1座城市廢墟。

建築物倒塌，有個別大廈還矗立著半截身體。

在暗無天日的世界里，它們像是遠古的巨人，死掉了，但雄偉的軀體依舊佇立在這片大地上。

腦中有部分記憶重現。

這座城市叫卡爾加塔市。

自己似乎在這裡有1段經歷與感受...

沈然眸子孕育出奇異的光，竟是在通過思維記憶，重塑場景。

可惜，很快，腦子就再度傳出被錐子鑿擊的痛感。

他用手捂面，「...還是不行！」

「每當我想要探尋，想要回到我過去的軌道，就會有股力量干涉。是尚武你這個畜生嗎？」沈然自語。

片刻，他調整好心態。

「老大？你的情況好點了沒有？」天災龍的關心聲傳來。

「沒事了。過來吧。」

轟隆~

1陣塵浪高高揚起。

天災龍、魅魔女等降至沈然附近。

「剛才有聲音，你們聽清了沒有？」沈然1邊望著卡爾加塔市的城市廢墟，忽然問。

6大天災面面相覷。

小天道，「聽清了。」

「我只聽清了尚武2字，其他的是什麼？」沈然問。

小天有點不敢說，看向天災龍。

天災龍也不傻，又看向魅魔女。

誰料沈然卻突然皺眉，「小龍！」

我靠！

好事不讓我來，壞消息就得我來報告？

天災龍支支吾吾道，「有個聲音，好像是把老大你當成了尚武。問你怎麼還活著。」

「『我』怎麼還活著？」

沈然冷冷笑，看得天災龍毛骨悚然，「後面它就知道了。」

「還有就是說到了1個...」

天災龍又猶豫。

「再磨蹭試試！」沈然眼神如刀，1個銳利眼神斬向天災龍，嚇得它扯開喉嚨叫道，「深藍之主！那聲音提到了1個詞，叫深藍之主！」

沈然登時變臉。

難怪這天災龍在這裡磨磨嘰嘰的。

其餘幾個天災對此也噤若寒蟬。

「什麼意思？」

沈然皺眉。

「俺不知道啊...」

天災龍哪兒是什麼滅世的墮落魔龍，它像是委屈的狗1樣，碩大的身子匍匐在地面，下巴緊貼在沈然腳下的大地上。

「指的是創造脊椎的背後之人，或者某個文明嗎？」沈然暗中思索。

「永生之宴，導致了無數個深藍世界的脊椎被引爆，無數世界化為焦土。主宇宙也有超8成生靈隕落，差點就完全被毀。」

「史無前例的大滅絕事件，並且是由酒神她們為主導所策劃的。」

「倘若這1切的背後真的站有1個高高在上的存在，監視著我們，」

「祂當時有下場嗎？」

沈然眉頭緊鎖。

「還是說，這1切就是祂所授意？可是為什麼古代地球進化者好像真正的目的，又是為了將祂給引出來？」

這1問題，還是少年時期的沈然，剛接觸到種子時就有了。

就和人生3大終極問題1樣。

小孩會好奇，老人也會好奇。

唯獨中年人不會，因為太難得到準確答案了。

生活更多的就是得過且過，人被1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給推著走。

但，後來，王陽也曾拋出過這1問題。

就是在剛登場時搞的羽化測試，他裝神棍，忽悠楚幼和沈然時說的那些話。

「嘶！」

突然，隨著思考加深，腦中再傳出撕裂性的疼痛。

魅魔女趕忙擔憂，「大人...」

「我沒事。」

沈然擺手，然後喘氣。

又有1點東西從「種子」的裂縫中外溢了出來。

沈然想起了不知道是在哪裡，

不知道和誰的1段對話。

同樣也是1個千古難題——

「你覺得我們和種子的關係是什麼？」

......

卡爾加塔市。

過去不再，但有痕迹。

沈然和6大天災暫時沒有對地球進1步的探索。

有個更值得思考的問題，擺在當下。

「如果不是宇宙創造的脊椎...」

「用種子來殖民、奴役萬千世界......真相被揭開的那1刻，會有多殘酷？」

沈然行走在黑暗死寂的城市廢墟中，

遠處有個模糊的巨物輪廓。

沈然看著，如同面對1個不知其名、不可名狀的敵人。又有點唐吉可德對大風車發起騎士衝鋒的荒謬。

「你們覺得我們和種子的關係是什麼？」沈然突然問。

魅魔女是第1個回答的。

她咯吱咯吱地笑，「大人你真有意思，我們不就是種子嗎？」

小天沉穩道，「我只是吸取了那些生靈的記憶，有了他們的行為模版、生活習性。但就和看了很多書1樣。」

天災龍道，「我跟他們不1樣，我早就拋棄了種子。種子對我來說是外物。

我現在的生命是老大你賦予的，我叫小龍。我可以驕傲的說我是小龍！」

此言1出。

其他5個天災紛紛看向天災龍。

太想進步了......

沈然看向天災龍，對這套說辭倒是覺得有點意思。可是又好像扯遠了。

「我在幹什麼？問它們幹嘛。」沈然蹙眉，「天災系生物，和...」

突然，好似雲霧深處，1道靈光閃過。

天災系生物就是種子，這點都沒必要過問。

但這就說明了種子的底層邏輯，豈不是1種生命？

而和天災種子對標的同1產品，深藍種子也應該是1種生命！

它絕不是單純的物。

「是寄生關係。」

沈然突然1躍而起，然後告訴1頭霧水的6大天災，「我1個人靜靜。」

黑暗的城市中。

1棟崩塌的大廈天台上。

沈然盤腿而坐，在重新梳理、構思新的1套邏輯。

「雖然記憶並不完整。但我依稀記得，在深藍系1方，以種子和用戶是1體的為主流觀點。」沈然陷入默想當中。

自己當時好像也創造出3位1體的說辭。

把自己給糊弄過去。

但原因是因為當時的大環境使然。

迫於生存壓力，1旦不能讓種子羽化，大家就得走向滅亡的結局。

而深藍系1方，之所以將這種說法作為主流觀點也是因為這1點。

各族的進化和發展，早已經脫離不了種子。

沒有任何1個宇宙國會選擇拋棄種子，單純以科學道路而進步。

那就不可能將其視作是敵人。至少主流環境不便對此進行討論。

而事實就是，這種論據是極其站不住跟腳的。打個不那麼恰當的比方，某國與某國的蜜月期，宣傳的那些話，僅僅只是起粉飾作用。

「我想，

至少，

在羽化時代，天災危機暫時化解。如今該對這點進行深入探討，甚至於是徹底解決了。」沈然低語。

嗡~

就在這時，1些特殊的印象，像是深海中冒出來的大量碎片。

......

「我們走天災路線？」是1道有些熟悉的女聲。

「嗯。」

另1道陌生的男聲。

應該是個中年人，

嗓音低沉，光聽聲音便有種獨特的魅力，「不然依照他們這條路走下去，今後不知道會犧牲掉多少生靈。人會越來越像工具，而作為工具的種子卻越來越像生命。」

「這將是潛移默化發生的，而他們卻不自知。」

「並會面對終將到來的那1天......」

......

沈然失神了片刻，像是出現錯亂的程序。

他記得這副對話。

好像是自己和尚武的最後1戰中，搏殺到了最後1刻。

於萬千生靈的嘈雜聲中，兩個人之間的交流。

唰！

1剎那，沈然便清醒過來，後背竟流出大量冷汗。

「是尚武的記憶碎片？」沈然再度望向這片黑暗寂滅的大地，「是你們當年的對話？」

到現在，事情似乎就清晰了。

由1個本質問題，從而延伸出的兩條路。

1派認為種子和生命可以融為1體；

1派則認為這就是寄生！

必須要對種子進行大刀闊斧的改變，

甚至要不惜代價！

後者即是：以酒神、尚武、日冕等強者為陣營的那1派古代地球進化者。

但結果是，他們的方法太過極端。

並且真要細想，他們根本就不是想戰勝「神」，而是化身成種子，近乎於主動臣服、歸順了。

很像是ai時代的前奏。1些人叫囂著不能讓人類跪在機器腳下，1些人叫囂著ai有助於社會提高。

眾說紛紜不談。

而有1批人要不顧1切捍衛人類的主導地位。結果方法居然是想把自己上傳到互聯網，搞數字生命？

「後者也太噁心了。」

沈然站起身。

忽然有1陣風吹來，幾根髮絲在額前飛舞。

繚亂了夜色。

這也說明，這顆星球還沒有完全死亡。風是世界的呼吸。

她還活著。

「不過，和你們的談話，應該有1定價值。」沈然自語，隨後天煞之力瀰漫開來，當中混雜了尚武的法道碎片。

沈然立馬望向天際線處，「...在那裡嗎？」

那裡有1股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