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匪夷所思

沈檀夕的辦公室——

姚特助在接聽過一個電話便走到沈檀夕的桌旁，在他審閱文件的一空當里開了口：「沈總，霍醫生已經到了，他與您約的是下午三點二十。」

「讓他進來，」沈檀夕又看了兩行便收了文件，然後吩咐道，「去泡兩杯猴魁送過來。」

「是，沈總。」

霍醫生被請進了辦公室，落座沒多久姚特助就送來茶水，但很快她又被沈檀夕支開了。

「說吧，」沈檀夕一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樣子，「夏夏的心臟，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確實是出了問題，」霍醫生的話一出口，沈檀夕的臉色就無法掩飾地變了一邊，「但不是什麼壞的問題，準確說來應該是個大好的消息，只是…有些讓人難以理解！」

沈檀夕皺眉：「什麼意思？」

霍醫生深吸一口氣，然後將手中的文件夾遞給了沈檀夕：「這是蕭少爺的全面身體檢查報告，除了有些營養不了以外……沒有任何的其他問題。」

「每項檢查都是我親自陪他去的，這個我當然知道，」沈檀夕顯然對那文件沒什麼興趣，只是隨手翻了幾頁，又沉聲說道，「我想知道的是關於他心臟的問題，美國那邊我已經聯繫了有三四年，一旦有合適的配型，我會立即帶他過去，但現在……」

「現在您完全可以停止與那邊的聯繫了，」霍醫生接過了他的話，並一臉凝重地說，「蕭少爺有先天性心臟病，很早就出現了房室間隔缺損、大血管轉位和血液分流的情況。」

「你的意思是……」沈檀夕的瞳孔瞬間放大，怒斥，「不可能！他最近身體很好，狀況明顯與從前相比明顯是要好太多了！他……」

「有一句老話叫迴光返照，人在越接近死亡的時候就會變得越富有生機，」霍醫生悲涼地嘆息一聲，哀聲道，「請您務必控制好情緒，蕭少爺的病……」

「胡說！」沈檀夕驀地將手中的文件摔了出去，「庸醫！都他媽是庸醫！」

一幕幕的畫面從眼前飛過，明明都是好轉的跡象，但為什麼……為什麼！

「沈總？」

「…庸醫…唔唔嗯是庸醫……庸醫…！」

姚特助一臉驚慌地輕輕晃動著沈檀夕的肩膀，試圖將他從噩夢中拉扯了出來：「沈總您醒醒！這是在辦公室，不是醫院！」

白光閃過，沈檀夕停止了夢話，然後慢慢地睜開了眼。

熟悉的房間陳設、熟悉的文檔文件，還有熟悉的女特助。

「我，剛才睡著了？」

姚特助飛快地收起了臉上的不鎮定表情，然後點頭並冷靜地回答說：「大概是您太累了吧，不過剛才徐經理已經派人將萬華機械的合同送過來了，說是條件已經達到了預值，如果再繼續耗下去，恐怕得不償失，所以請您在三天內務必做出決定。」

按照往常沈檀夕的行動作風，他絕對會在睜眼后的三秒內進入工作狀態，但今天的沈檀夕似乎有些反常，就好像是沒聽懂特助在說什麼似的，甚至還露出些許茫然的樣子……姚特助再一次驚恐，因為她已經很多年沒從沈檀夕身上看到這種表情了！

「沈，沈總……」

「我今天是不是約了霍醫生？」

「啊？」姚特助愣了一下，忙點頭說，「對！下午三點二十！」

沈檀夕深吸一口氣，然後起身鬆了松領帶，接著重重地吐了口氣后，吩咐道：「現在就去給我把他叫過來，任何理由都不能耽擱。」姚特助沒猶豫，點頭應下來后便忙著去請人了。

不出半個小時，霍敬佟就出現在了沈檀夕的辦公室，進來的時候手裡還拿著一個文件夾。

「做，」沈檀夕看著他手裡的東西，總覺得是很熟悉的樣子，「夏夏的體檢報告？」

霍敬佟愣了一下才把文件遞了過去：「對，蕭少爺這次的體檢報告全在裡邊了！」

沈檀夕接了文件但卻沒看，而是著急問了另一件事：「我上次見你表情古怪，但夏夏又旁邊我也沒敢文，他的心臟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呃……」霍敬佟一臉為難的神情，「其實蕭少爺……」

一聽欲言又止，沈檀夕的心就咯噔了一下：「你說我，不管是什麼結果我都能挺住，如果一定要馬上做手術，我會再和cleveland聯繫，他們已經幫我找了——」

「我想……您應該不用和他們聯繫了。」

霍敬佟目光篤定，而沈檀夕的心也算是徹底的停止了跳動。

「沈先生不必擔心，我的意思並不是蕭少爺的病情出現了惡化，」霍敬佟見他誤會便趕緊解釋，但表情卻並不像是什麼輕鬆的樣子，「但這件事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所以我仔細核對了蕭少爺曾經的所有病例記錄，直到今天才敢給您回復！」

沈檀夕緩緩地吐出了肺里的那口氣，輕聲問道：「什麼意思？」

「呃，這次的檢查結果顯示，蕭少爺……」霍敬佟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然後像是下定決心般啞聲顫抖地說，「蕭少爺的心臟非常健康，在其他的檢查里，除了有些營養不良外幾乎找到任何其他的問題，而且這種營養不良——」

「你先等等！」沈檀夕打斷了他的話，又不確定地問了句，「他的心臟『非常健康』是什麼意思？我覺我的理解可能跟你要表達的意思不太一樣……」

霍敬佟看著沈檀夕的眼睛，深吸一口氣后，鄭重地說：「非常健康的意思，就是指他的心臟一點兒問題都沒有，與正常人無異。」

沈檀夕沉默，但他眼神中透露出的困惑，分明就是沒能反應過來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這次檢查，我發現蕭少爺心臟里曾經的那幾處畸形心血管，也都變成了正常的樣子，換句話來說，蕭少爺現在應該已經算是一個完全健康的人了，儘管我把他之前的看了很多遍，但這一次的檢查確實表明了他並沒有心臟病，就好像被換過心臟似的，不，準確說是比換過心臟還要神奇，因為我從他的身體上沒有看到任何一處手術后留下的痕迹！」

「你的意思是說……他現在就是一個完全健康的人？」

「可以這麼說，」霍敬佟點點頭，「但蕭少爺確實還有點兒營養不良。」

沈檀夕皺眉：「他的身體一直都很虛弱。」

「以前他的虛弱應該是和心臟有關，但這次的營養不良卻好像並不是身體不吸收的問題，」霍敬佟打開了那份檢查報告，指著其中的一行，然後十分認真地說，「這裡寫得很清楚，蕭少爺應該是因節食而導致的營養不良。」

沈檀夕：「……」

「又或者，您可以把這理解為『挑食』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