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簡訊
正值拜月時節,皎月當空,有風凄然掠過。
琴酒提著黑色的皮箱,步伐沉穩地上了黑色的保時捷,伏特加立刻發動了車子離開。
「大哥,交易還順利嗎?」
「嗯。」琴酒將皮箱放在腳下的空檔中,拿起點煙器不緊不慢地點上一根香煙,車內漸漸彌散開白色的煙霧。
「基安蒂好像辦了個酒會……」
「你自己過去吧。」
伏特加「哦」了一聲,不說話了,一板一眼地開車將琴酒送回了他的安全屋。
中秋對於琴酒來說沒什麼值得慶祝的,他無父無母,早已沒有任何親人,打算沖個澡便休息。
冰冷的水珠順著銀色的長發滴落,琴酒腰間系一條淺色的浴巾走出浴室,面無表情地從梳妝台的抽屜里拿出吹風機插上電。
「叮咚」,琴酒的手機響了一聲。
他拿了起來,上面顯示有「Koi」的名字。
琴酒的心彷彿一下子寧靜了,就連忙碌一整日的勞累都消失不見,他垂著頭看著屏幕上的名字許久,直到髮絲上的水珠滴在了手機屏幕上,起了一層果凍般的屏障,卻也將那個名字在他眼前放得更大。
琴酒連忙將手機在浴巾上蹭了蹭,擦乾水漬後點開簡訊息。
【今夜月圓,敢助君買了月見糰子,味道甚佳。
善光寺舉行了賞月會,聽說還有和歌大賽,君不在,故索然無味。】
最後,是空了好幾行之後的一句思念。
【山川異域,風月同天。】
琴酒默默將手機屏幕熄滅,臉上冰冷鋒銳的線條在此刻漸而柔和,就連那對仿若無情的綠瞳也較往日回暖幾分。
高明。
算起來,他與高明已有三年未見了。
離開的那天大雪漫天,彷彿要將一切都埋葬在厚重的積雪下,卻不料感情難消,伴隨著諸伏高明每逢節日必回發來的問候簡訊,那顆悸動的萌芽在厚重的積雪下勃然成長,幾乎要衝破堅冰。
一開始的時候高明還會追問他在哪裡,斥責他的不告而別,到後來已經變成了宣洩相思之情的通道,那麼正直的警官先生,發的卻多是甜言蜜語,有時能痴纏得令人面紅耳赤,真不似君子所為。
琴酒看得渾身都不自在,今晚大概要失眠了,索性給貝爾摩德打去電話。
「gin,深夜聯繫我,是有興趣和我調杯酒嗎?」女人嫵媚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不用看就能聯想出她此刻媚態叢生的模樣。
黑澤陣直接無視她的挑逗,開門見山:「將上次那個小生的號碼給我。」
「你找他?」貝爾摩德有些意外,語氣間還帶了幾分開玩笑般的嗔怪:「難道他就比我迷人?」
「少廢話!」
貝爾摩德冷哼了一聲,掛斷電話,不過很快便給琴酒發來了那個小生的聯繫方式。
琴酒撥通號碼,半小時后,長相俊美的黑髮青年穿著一身淺色的襯衫來到了他的安全屋。
青年容貌姣好,有一對淺藍色的眼睛,站在門口戰戰兢兢地敲了敲門,在黑澤陣開門的時候露出幾分討好般的笑容。
「黑澤先生,中秋快樂。」水沢潤二抬起自己的右手,向他展示手上提著的食盒,努力以一种放松的語氣說道:「我帶了月見糰子來。」
【今夜月圓,敢助君買了月見糰子,味道甚佳。】
並不突兀的,琴酒想到了諸伏高明給他發來的信息。
再看青年那雙與諸伏高明相似的藍色雙瞳……
琴酒的心底徒生出一股暴戾的氣息,一把將人扯進了門,水沢潤二踉蹌了下,上一次兩人見面時的恐懼又清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令他的表情多了幾分倉皇與扭曲
。
上一次是兩人的初見,他跟著前輩莎朗拍戲順便炒CP,晚上和她一起去了酒吧,就在那裡遇見了擁有著一頭銀色長發的黑澤先生。
黑澤先生當時正在喝酒,頭頂的激光燈迅速滾動著,一片燈紅酒綠中,身穿黑色大衣的安靜身影與周圍的喧囂顯得格格不入。
沉穩又冷靜,甚至稱得上冷漠。
「讓我看看是哪個小可憐自己一個人喝酒。」莎朗前輩走了過去,然後開玩笑般拿過了對方的杯子,卻遞向了他的唇邊,「水沢君,請你的。」
「那就多謝前輩了。」水沢潤二少年意氣,就要真的就著莎朗的手喝上一口。
一道彷彿要殺人般的視線,就這樣落在了水沢潤二的臉上。
水沢潤二身子一僵,而後便被黑澤陣幾乎是拖出了酒吧,他當時被對方的眼神嚇到竟然都忘記了反抗。
來到逼仄的小巷之中,水沢潤二被用力摔在地上,等他再爬起來的時候一把黑色的伯/萊/塔已經抵在了他的腦袋上。
「不、別……」
「你是要殺了他嗎?gin,他可是我目前接的這部戲里的男主角,你殺了他的話導演要犯愁了。」莎朗前輩在一旁抱胸,笑吟吟地看著這一幕,就連口中的抱怨都輕飄飄的。
那雙蘊含著肅殺之意的綠瞳又落在了水沢潤二的身上,水沢潤二嚇得眼淚都出來了,驚恐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一個勁兒地搖著頭。
「蠢貨。」
黑澤先生最終放過了他,莎朗溫柔地蹲下來警告他今晚的事情不準說出去,水沢潤二自然也不敢和人提,他以為自己和黑澤先生再也不會再見面了,沒想到今晚黑澤先生竟然會給他打電話。
水沢潤二不想來,但是他更加不敢不來。
「您……請問您需要什麼?」水沢潤二有些害怕地去解襯衫上的扣子,緊張地說道:「請不要殺我,我什麼都可以做。」
「冰箱里有一瓶紅豆和一瓶綠豆,拿來給我。」琴酒嗓音森冷,彷彿根本沒注意到他曖昧的舉動。
水沢潤二得了命令連忙逃也似的去拿。
「從廚房裡拿一個盆出來。」
水沢潤二又連忙找來。
琴酒將紅豆和綠豆都倒進了盆里,用手攪了兩下拌勻,示意他跟上自己。
琴酒打開通往地下室的暗門進去,水沢潤二也連忙跟了進去,燈光昏黃,為周圍添了幾分陰森。
水沢潤二更加害怕了,雖然從上次差點被殺就能猜到黑澤先生的身份不一般,但這次所看到的令他更加恐懼了,他知道了黑澤先生住的地方,還見到了這個地下室,真的還能活著離開這裡嗎?
「將紅豆和綠豆分別挑出來,明天我要檢查。」琴酒冷冷說完,重新上去,將水沢潤二一個人關在了地下室。
水沢潤二:……
細皮嫩肉的影視界小生委屈又害怕地嗚咽了下,乖乖蹲下來一點點挑揀著盆里的紅豆和綠豆。
琴酒將地下室的門鎖死,重新躺回了卧室的床上,整個人瞬間舒坦了。
他也曾一個人枯燥無味地挑揀過豆子。
以前,琴酒性情還很暴躁衝動的時候,諸伏高明為了磨他的性子,硬生生讓他挑豆子挑了一整天。
三年前分手之後,琴酒心煩意亂或是想到他的時候,也常拿出來重新挑揀,漸漸地心情便會平復。
但是現在,他顯然有了新的娛樂。
諸伏高明,你也給我撿豆子去吧!
次日,琴酒開門將頂著兩個大黑眼圈格外疲憊不堪的水沢潤二趕走,自己也轉移去了另一處安全屋,順手一顆炸/彈將之前的住處給炸/了。
組織的訓練場上,琴酒拿著自己的伯/萊/塔正在
練/槍。
「嗨,gin,聽說你又放過那個小可愛了?」貝爾摩德的消息很靈通,水沢潤二剛離開琴酒那邊她便收到了消息。
琴酒目不斜視,更沒有任何回應。
「別這麼冷淡嘛,和我說說怎麼樣?」貝爾摩德湊近,用肩膀輕輕撞了琴酒的身子一下,好奇又曖昧地問:「很喜歡他?」
「我對他不感興趣。」
「你的所作所為可不是這樣告訴我的。」貝爾摩德的語氣帶著幾分興奮,顯然對琴酒的感情十分八卦,還故作委屈地抱怨了一句:「怪不得總得不到你的回應,原來你喜歡的是男人。早說嘛,像是那樣單純可愛的男孩子,我可是認識不少呢。」
「滾。」琴酒的語氣充滿了不爽。
貝爾摩德自討沒趣,無奈地聳聳肩膀,表情卻更加玩味兒了,琴酒在組織里一向對誰都不留情面,沒想到竟然接連兩次放過了那個小傢伙,看來組織的topkiller是動心了?
不,應該還算不上。
貝爾摩德思考,如果琴酒真的去喜歡誰,一定會將那個人瞞得嚴嚴實實,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但他卻將水沢潤二那樣明顯的擺了出來,擺明了是不在乎他的死活。
真好奇啊,究竟什麼人能俘獲這座冰山的心。
「貝爾摩德,你也在這裡。」一道溫柔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來訓練?」貝爾摩德和對方甚是相熟。
「嗯,練下狙/擊。」
琴酒下意識瞥去一眼,視線卻再也收不回來了。
藍瞳、狹長的上挑鳳眼,笑容溫潤。
雖然下巴上的胡茬有些礙眼,但並不妨礙他的長相過於深入人心。
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了琴酒,朝他笑了下,禮貌又生疏地打招呼:「你好,我是蘇格蘭。」
「蘇格蘭……」琴酒在齒間碾磨著這個名字,突然冷笑了一聲,徹底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