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猜測
APTX4896鮑曼那裡已經有了樣本,藥物更新換代之後,舊版便被永久封存了。
拿到同一個樣本用處不大,封存的樣本又拿不到,想要搞到研究資料更是需要從長計議,所以這次琴酒根本就不是為了APTX4896而來。
當年見到卡慕的時候,他才剛成年罷了,那孩子因為體弱多病、不堪大用淪為實驗品,被綁在研究所的實驗台上歇斯底里地掙扎著,一雙鳳眼怨毒地盯著他能看到的所有人。
那是一雙很漂亮的鳳眼,和高明的眼型幾乎一模一樣……
琴酒沒有喜歡過什麼,他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是諸伏高明帶著他重新認識了這個世界,教會他美醜、善惡、黑白。
因此,他的審美便也跟著高明漸漸走偏。
比如喜歡鳳眼、比如酷愛藍眼睛、比如對警察之類的偶爾也會生出微乎其微的好感。
他將卡慕從實驗室中救了出來,可惜為時已晚,他體內葯毒已深,想要壓制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注射同樣的藥物,宛如飲鴆止渴。
琴酒知道那是錯的,但在救出卡慕的時候,事情就已經無法挽回了。
如今卡慕到了鮑曼的身邊,或許可以試著去清理他體內的葯毒,但調和總需要時間,沒有RA11卡慕連兩個月都撐不過去。
琴酒一點點帶著他訓練,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調/教他的身手,又傳授了他很多不需要對敵便可以獲取情報的經驗,就像是高明一樣,琴酒一步一步地將卡慕調/教成了組織中極其優秀的情報人員,賦予了他繼續生存下去的價值。
可就在前幾天,為了蘇格蘭,琴酒又親手將卡慕的一切摧毀,讓他成為了「替死者」。
琴酒總不能真的讓卡慕去死。
高明教過他很多的東西,但唯獨沒有教過他卸磨殺驢。
零組的辦公室里,波本將一份保密協議放到桌上,手指一滑推給了對面的松田陣平。
「簽了。」
松田陣平二話不說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問:「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個銀髮的男人是誰了?」
諸伏高明不告訴他,又提醒他可能會暴露zero和hiro,但沒關係,松田陣平可以直接找上zero。
他和那個男人接觸過,公安的人也已經找過他幾次,只不過都被他拒絕了,直到今天zero出現。
「他叫做琴酒。」
「名字?」
「代號。」
松田陣平瞭然,問:「你們卧底的那個組織嗎?」
波本點頭,說道:「現在可以說說那天究竟發生什麼了吧?」
他們的人已經和警視廳那邊溝通過,也拿到了松田陣平的筆錄,但肯定不如直接問松田陣平要詳細。
松田陣平也沒有隱瞞,將那天被卡慕抓過去后以及琴酒出現又放走他的事情都和波本說了一遍,聽得波本的眉頭越皺越緊。
「你是說,琴酒可能已經知道了我和hiro的身份?」
松田陣平神色凝重地點頭,說道:「如果你們扛過審訊,或許還可以安然度過,但如果他根本就沒有審訊過你們,我想他心中至少有八成把握確認了你們的身份。」
波本的心情也跟著沉重,怎麼回事?琴酒根本就沒有質問過他們,至少沒有質問過他。
之後hiro暴露,琴酒更應該確認他的身份才對,可為什麼……
聯想到琴酒曾三番兩次試探他的態度並想要拉攏他,波本的表情變得怪異起來。
不是吧?
總不可能對方是知道了他們的身份卻沒有上報吧?
可是這是為什麼?琴酒在組織中的地位非同尋常,波本想不到
他有什麼理由這樣做。
「還有一件事,說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是長野縣的諸伏警官似乎認識琴酒。」松田陣平說到這裡心情極為複雜。
「你說什麼?」波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諸伏警官?諸伏高明嗎?
可是那個人和組織半點關係都沒有,他又是怎麼認識琴酒的!
這不對勁兒,波本的腦袋裡有太多問號了,這對他來說太混亂了。
本來只是有一點點搞不懂,現在完全就搞不懂了。
「hiro的哥哥和你說了什麼?」
「他說那傢伙是他的線人。」說到這裡松田陣平就不爽,反問:「我瞎嗎?看不出來琴酒有多危險?他不可能是線人,但是我想不通hiro的哥哥為什麼要騙我。」
波本:……
波本表情獃滯,思維放空,他也想不通!
波本連忙又拉著松田陣平讓他將所有事情詳細的說一遍,聽過松田陣平的講述后波本非但沒明白,反而更茫然了。
高明哥好像……好像真的認識琴酒啊。
可他們明明是這輩子都不可能產生交集的人吧?
「還有,另一個人……」
「鳳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前些天剛剛叛逃的卡慕。」波本將卡慕叛逃的事情說了一遍,對方出自組織的研究所,所以對那種地方抱有恨意也很正常,他甚至在離開的時候炸/了三處研究所,應該是出於對組織的報復心理。
令人唏噓的是,當年是琴酒將卡慕從研究所撈出來的,最後卻又是琴酒親手將他處理掉的。
「他看著可不像是個好人。」松田陣平被卡慕審訊了一晚上,自然知道對方有多心狠手辣,竟然會叛逃?
「叛逃未必就是心向光明,他只是在復仇。」
「為什麼早不叛逃、晚不叛逃,卻偏偏選在那個時間?」
波本斂眸,抿緊了嘴唇。
「對了,hiro呢?他怎麼沒來?」松田陣平又問。
波本的雙拳緊緊捏了起來,他轉過身子,背對松田陣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松田陣平立刻察覺到了不對,聲音放低:「zero?」
「他……他身份暴露,前幾天已經被組織處決……」波本竭盡全力控制著聲音的顫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卡慕……他選在那個時間點叛逃,因為當時組織的人都在追殺hiro,所以才有機可趁。」
波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完這一番話的,聲音漸漸哽咽,身後許久沒傳來回應,在他終於重新又調整好情緒想要轉過身子的時候,一隻手才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以示安慰。
下一秒,波本本以忍住的眼淚落了下來。
「抱歉。」波本大步走向洗手間,胡亂的捧水洗了把臉,看著鏡子中狼狽的自己痛恨極了。
他還是這麼沒用。
hiro暴露之後他做了什麼?他找到hiro了嗎?他救下他了嗎?
事情真的糟透了,他就只會在事後懊悔,當年教官可不是這樣教他的!
波本對著鏡子重新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西裝的領帶被水打濕,他索性直接扯了下來,握在手中走了出去。
辦公室里香煙裊裊,松田陣平正在吸煙,眼眶也有些發紅。
「卡慕有沒有可能是故意選在那個時間叛逃的?」松田陣平問。
將領帶丟到桌上,波本回答:「他當然是故意的。」
「我的意思是,他當時叛逃,有沒有可能是希望吸引組織的視線?」
波本一怔,猛然意識到松田陣平想說什麼。
白色的煙霧在松田陣平的身前瀰漫,將他的表情半遮半掩
,令人看不清晰,只聽見他沉穩的聲音:「據我所看到的,卡慕和琴酒的關係很好,而且兩人是上下從屬的關係,如果琴酒命令他叛逃,他會不會照做?」
波本快速分析著松田陣平所說的可能性,卡慕叛逃的時候hiro已經暴露遭受追殺,所以他當時根本分不出心去調查,後來便傳回消息卡慕被琴酒親手處決,對於那個男人的事情他始終一知半解。
但松田這樣說,或許可以重新調查一番。
「如果hiro的哥哥和琴酒關係很好,琴酒有沒有可能會包庇他?甚至包庇你?」
波本再一次擰眉,琴酒在組織的行事風格冷酷無情,看著不像是受感情制約的人,但是這幾天琴酒在面對他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另一面卻太奇怪了。
很可疑,但是又沒有證據。
「以及……」松田陣平的聲音頓了一下,他抬起頭,幽深的視線直直地注視著波本的眼睛,表情認真:「hiro真的已經死了嗎?」
宛如被一記重鎚狠狠地錘了一下,波本感覺就連呼吸都遲滯起來。
如果琴酒包庇他們……
如果卡慕叛逃是為了掩護hiro……
那是不是有可能……有可能……
「可是,當時帶回hiro屍體的人是格蘭威特和萊伊,他們兩個人都不屬於琴酒一派,而且心狠手辣,在一起合謀救下hiro的可能性極低。」波本緊繃著神經,他渴望出現希望,但希望卻又那樣渺茫。
那兩個人全都是窮途末路的冷血殺手,幾乎是不可能救下hiro的,也根本沒有理由。
「你確認過屍體的確是hiro的?」
「我當然……」波本想說自己當然確認過,但話語在中途戛然而止,瞳孔幾乎縮成了一根針。
當時朗姆讓他避嫌,他只是遠遠看了hiro一眼,辨認出了對方的容貌與穿著。
他查過血液嗎?
他驗過DNA嗎?
他近距離的觀察過屍體嗎?
波本震驚地看著松田陣平,聲音發出卻沙啞了:「我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