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回到過去

阿離歷經了四十八天的修鍊，已超凡脫俗，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中。在最後時刻，她封住眼耳口鼻七竅靜修以突破太虛穿梭。迷迷糊糊之間忽覺地動山搖，她暗叫不好，看來個冤家已找上門來。

她不再遲疑，悄無聲息飛上半空，只見天王星上斷垣殘壁，屍橫遍野，地獄之火熊熊燃燒，一片慘狀。她花容失色，遁去天宮背面，遠遠看到月球成了一塊廢鐵躺在冰冷暗紅的雪地上，她哭到不行：「為何要趕盡殺絕，冥帝，你緣何如此絕情？我不滅你怎對得起生我的母親，輔助我的將士和天帝，還有千千萬萬的天人。」她抹去淚水，步入洞穴，描眉畫眼，傅粉施朱，梳個飛仙髻，著件若隱若現薄紗衣，強顏歡笑，裝模作樣走安步。天宮已毀，五座仙山岱輿、方壺、瀛洲和員嶠已崩塌，獨剩她處的蓬萊仙島屹立不倒。她知道過得一會，冥帝便會尋來。

天王星上瘡痍滿目，卻不見阿離出來露面，冥帝正疑惑：如果冥后在天王星上，我這樣滅她的族人還不出來，難道她真不在此處？抬眼望見遠處一片蔥蘢蒼翠，原來還有一座仙山。他飛上半空，正想繼續搗毀此山。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笛聲，在山谷中尤其清脆悅耳。他心裡一陣歡喜，降下山頭，只見樹梢之上坐著一個仙子，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人間煙火，手裡執著一支竹笛吹奏著一曲憂傷之歌。一曲畢了，冥帝見她雙目緊閉，臉上淌下淚水，正是梨花帶雨伊人淚，我見猶憐郎君情。冥帝恐驚嚇了她，輕步上前低語：「我的冥后，你夫君找你找得好苦啊！」但見她雙肩抖動了一下，竹笛從手中脫落，冥帝飛上枝頭，她緩緩睜開雙目，輕啟櫻桃小嘴：「冥帝，我已等你許久。」她仰起朱唇：「一別之後，兩地相思，但願郎君不再負卿。」冥帝輕摟她入懷，但覺柔若無骨，遍體生香，不覺迷醉：「冥后，從來夫君心上只有你，我與毒婦未曾有過夫妻之實。只是氣你把夫君讓給她人，才假意騙你，氣你一氣，哪知你心高氣傲一走了之。冥后，你讓我夜夜苦相思，形骸骨瘦病入膏盲，差點去見閻羅王。丟失了你我寢食難安，為尋你我征戰天王星…」阿離捂住他的嘴：「你不說我也知道，玄頊哥哥，你為了見我，才會不惜一切逼我出來。」冥帝見她如此可人，情不自禁吻上那瓣香氣襲人的唇，兩人像藤纏樹樹纏藤般難捨難分，從樹上滾到地上，從地上滾到山澗，從山澗滾到溪谷，他們不知死活的滾來滾去難捨難分，好像拼盡全力彌補之前的缺失。直到兩人精疲力盡倒在石板上，冥帝摟著冥后心滿意足沉沉睡去，他已經有好幾天沒好好休息了，這下他要睡個好覺。

阿離拔下頭上的金簪，湊到他耳邊道：「我雖身為你的冥后，卻從來沒有與你同心同德，你知何為？」冥帝一動不動響著輕微的鼾聲，阿離輕嘆道：「母親說得對，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我們有對立的價值觀，人生觀和世界觀，我熱愛和平，你卻熱衷殺戮，我需要朋友親人，你卻獨來獨往，我喜歡美好的東西，你帶給我的卻是恐懼和悲傷。你對我並不是愛，只是一種佔有而已。這個世界沒了你，可能就不會那麼悲涼，起碼有溫度、有愛。」她硬起心腸，望冥帝頭頂百會穴直插進去。冥帝正睡得安詳，身體各處鬆弛開放，不防備阿離的突然襲擊，直覺頭頂錐心刺痛，知道著了她的道，此時元神已泄漏，再無招架之力，他七竅流血，用僅剩的一口氣緩緩道：「冥后，我不怪你，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但求冥后把我葬在能看到你的地方，就算是一縷幽魂，也能日日守在冥後身邊足已。」說罷便無聲無息去了。

阿離嚎啕大哭，不能自己，見他衣衫襤褸，背有血痕，心下不忍：「玄頊哥哥，我帶你去把身子洗刷乾淨。」便攜上他的屍身飛到一處山澗，只見山頂上飛瀉而下一條瀑布，下面一個深潭，她道：「此潭為回春潭，受傷的小鳥小兔在這裡洗一下澡便完好無損，裡面的水可以生肌長肉，癒合皮膚，你且下去試一試。」遂放冥帝於潭水中，眨眼工夫冥帝身上便肌膚光滑如初，她把他放於一塊岩石上，找來針線，把他身上破衣爛衫縫製完好，見他如生前一樣依然英氣逼人，感覺自己還是他的冥后，一幅歲月靜好的畫面，她心裡一陣觸動，執著他粗壯的雙掌道：「冥帝，我倆從此不再分離。」

她伏在他僵硬冰冷的胸脯上，渾渾沌沌睡去，恍惚間回到大婚之日，到處鼓樂和鳴，她一襲紅衣與冥帝緩緩登上高台，台下站著她的天族好友鴻羽和其他將士在交頭接耳，還有她的寵物小白角伏在旭佶的懷裡眼睛骨碌碌盯著她帶著不舍與依戀，感覺那樣真切，恍如他們還是活生生的樣子。她心下歡喜：「希望我永遠不醒，就在夢裡過一生也幸福。」正胡思亂想，聽見司禮監文官唱諾：「吉時已到，請冥帝與冥妃交杯行禮。」冥帝手執阿離，一手舉杯唱誦：「幹了第一杯，普天同慶冥王星族人生生不息，繁榮昌盛。」眾人舉杯共飲，歡樂祥和。他舉杯對阿離道：「對飲第二杯，與你結為夫妻，恩愛兩相歡，盡情在今霄。」阿離唱道：「喝了這一杯，吾為冥帝妃，但求守承諾，恩愛兩不疑。」阿離一飲而盡，酒水甘醇，只覺身體一陣發熱，她心下奇怪，為何夢裡觸覺如此真實。冥帝道：「喝完第三杯，你我終生不分離，生同衾死同穴，一生一世一雙人，與我契約到白頭。」阿離驀然紅了眼，如果可以重來，她希望可以改變她與朋友們的命運。冥帝昂首喝下半杯，把剩下的半盞遞與阿離，她閉上眼睛，流下幾滴淚珠兒，把剩下的半盞酒一干而盡。眾人皆歡呼雀躍，笙歌燕舞，鼓樂齊鳴。阿離仰首對冥帝道：「大王，我有一件事要告知你，告知所有人。」冥帝舉起右手，大殿上立刻鴉雀無聲，眾人望著他們，冥帝凝視著她深情道：「你說。」阿離對著眾人高聲道「我不是愛蓮公主，我叫幽離，只是一名普通的地球人，三年前，我的星球大爆炸，我逃到冥王星成了蕭英宮的一名女戰士，在海王星奪寶我不慎吞下定海神珠，幸得愛蓮公主與她的部下相救，我感恩戴德，冥王星上為了救愛蓮公主，我冒名頂替欺騙冥帝，請冥帝恕罪。」她執手便向冥帝叩拜，冥帝一手扶住她，道：「我從來愛的只是你的人，並不是公主的名號。你的誠實和勇敢更讓我欣賞，我愛你無悔。」他再一次問道：「你叫幽離？」阿離點頭道：「我便是幽離。」冥帝舉起她的手高聲道「我鄭重宣告：她便是我的冥后，她是先帝幽玄與天族聖女阿拉公主流落民間的女兒幽離，當初先帝遺詔要我立名叫幽離的女子為後，她不僅是天族之女，也是我們冥界的公主。」他轉身一手抱起她，道：「我的冥后，可找到你了。」低首吻上她的唇。四周人聲沸騰，好一會兒，冥帝才放下她，她淚流滿面道「謝謝聖上寬宏大量，阿離此生再不負夫君。」冥帝不明白她為何流淚，痛惜道：」我弄疼你了么？「阿離恍如隔世：「冥帝，這是歡欣的淚水，我從來沒有這麼幸福過，我的愛人、我的朋友、我的知己濟濟一堂共享我的幸福與快樂。我這是喜極而泣。」冥帝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從今以後，我便是你的夫君，你便是我的心肝我的寶貝和親愛的。我會加倍對你好。」阿離偎依在冥帝懷裡像蜜一樣甜，忽然她想起了什麼，連忙道：「待我下去與將士們道別。」她踱下台階來到將士們面前，此時雷豹剛想使用陰手，阿離大聲呵斥：「雷豹住手！」一掌拂開常鉞，雷豹一個踉蹌向前撲去，摔了一個狗啃屎，爬起來不敢再動手。眾將士不明就裡，見他的狼狽樣子皆在旁偷笑。冥帝台上喝問：「發生了什麼事？」雷豹見勢不妙，叩首作揖剛想找借口，阿離插嘴道：「雷豹貪玩，想和常鉞再比試武功，也不看看是什麼場合。」雷豹連忙順水推舟：「剛才想和他開一下玩笑而已，請恕罪。」「下去。」冥帝揮手斥退了雷豹。

阿離對眾將士道：「我與冥帝締結良緣。便不跟你們去奪取神杖了，定海神珠我奉與你們。」說完只見她張開嘴巴，一個紅彤彤的神珠從她口裡飛出，落在她的手掌心，她奉與鴻羽：「你好好保管，交給愛蓮公主。我雖不能與你們一起並肩作戰，但是今後我定會督促冥帝與天王星交好，成為盟友。創造一個和平祥和的世界。」

她對倉鞅道：「倉鞅大哥，你的話提醒了我，不要在乎別人的想法，這次我的決定不會錯了吧？」倉鞅笑道：「我何時對你說過這話？阿離。」阿離抿嘴樂道：「你忘了自己說的話，可我銘記在心，我不會重蹈覆轍再做傻事。」倉鞅撓著頭顱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什麼回事。她望著旭佶懷裡的小白角道：「小白角，你是屬於天族的，跟他們回天族去，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涅槃重生，到時，我希望見到的是天帝的模樣。」鴻羽聽到阿離話裡有話，用意念道：「阿離，你知道什麼？可否相告？」阿離望著鴻羽，用意念回答：「小白角便是你們失蹤了八年的乾天的化身，你們保護他回天王星，相信不久，他會遇到能捨身救他之人，重獲新生。」鴻羽大驚：「我們天帝失蹤八年化為神獸，這是我們天王星的秘密，你是如何知道的？」阿離道：「是你親自告訴我的。」鴻羽大惑不解：「我在何時何處告知你？我怎麼沒有印象。」阿離道：「一切皆因果，不可說，不能說，不必說，一說即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