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

緣起

東勝神州,天武帝國,南方郡,臨海城。

今天是九月初三夜,正值錢家老太爺百歲壽誕,天武帝國平均壽命只有三五十歲,人生七十就是古來稀了,一百歲可是天下罕有。傳聞錢老太爺年幼時候,曾是某位仙師的丹藥道童,得過大賞賜,兩枚延年益壽的丹藥。仙師羽化飛升之後,錢老太爺便回到家鄉臨海城,靠著一手得自道門煉丹技藝,百年之間創下偌大的家業。私下裡臨海城的百姓稱錢家為錢半城,此話也絕非虛言,錢家的產業還真有半城之多。

錢府上下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大宴三天,只為喜慶,賀禮是分文不取。今天已是第三天,依舊賓朋滿座,席間是推杯換盞,好不熱鬧。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帶著醉意賓客們趁著月色,也紛紛離席而去。

「賓客們都走了嗎?」

佔地數十畝的錢府後院,鬚髮皆白的錢老太爺錢四海,一身紅色常服道袍,頭戴紅色道冠,坐在太師椅上,詢問著五十多歲,有些彎腰駝背的管家。

「回老太爺,客人們都走了,傭人們正在收拾桌椅!」

「讓他們明天收拾吧,這三天大家都辛苦了,明天每人賞十兩銀子,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老太爺,我這就吩咐下去!」

管家剛退去不久,這時外面傳來慘叫聲和尖叫聲,錢四海立刻起身,準備開門看看到底出了何事,只見一身是血的管家衝擊屋來。

「老太爺,快跑啊,有賊人殺進來了,他們在院中四處殺人!」

話剛說完,一把鋼刀穿胸而過,管家緩緩倒下。

「今天誰也別想活著出去,錢四海,交出培元丹方子我便給你個痛快,不然叫你生不如死!」

「你們殺人僅僅就為培元丹的方子?」

錢四海知道今天是活不成了,這些黑衣蒙面人是有備而來。索性坐回了太師椅上,一百年的風風雨雨都過來了,還有什麼看不明白的。對面那高大黑衣蒙面人,甩掉長刀上的血珠,一雙三角眼緊盯著不作掙扎的錢四海,「嘿嘿」獰笑起來。

「正是為了培元丹方子而來,你錢家靠著這丹方也算是風光無限,你要是痛快的交出來,我也痛快的送你上路,彼此都省點麻煩。培元丹是修真界的東西,我們可不想被人盯上!」

「不錯,培元丹是修真界的東西,不過是中低檔次的丹藥,方子我有,都在這裡。這全府上下也只有我會煉製,其它人連煉丹都人沒學過,知道為什麼嗎?」

錢四海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拿出手帕,對著手中的翡翠戒指哈氣,仔細的擦拭著。隨後將手帕扔到地上,拿起矮茶几上涼茶喝了一口。

「為什麼?」

黑衣人有些好奇,錢四海實力低微,不過來凡人境界中的培元境而已。再怎麼有能耐,在他面前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你不是江湖中人,最少不是宗門中的人,連這麼低級的常識都不知道,可憐啊!我們這些在俗世中的煉丹師,都是宗門外放人員,實力低微,勉強能煉製幾種丹藥。我們要將收入的七層上繳宗門,還負責為宗門收集各種稀有草藥,外傳丹方是不可能的,沒有宗門點頭,私自外傳那就是死罪!」

黑衣人有些吃驚,宗門居然規矩這麼嚴格,他拿起長刀架在錢四海的脖子上。

「把丹方交出來吧,不然那可是生不如死!」

「哈哈,已經晚了,丹師也不是隨便讓你這樣雜魚拿捏的!」

錢四海,往後挪了下身子,將雙腿盤坐在太師椅上,扶了一下道冠,撫平道袍的褶皺。隨後看了一眼黑衣人,有些艱難的說道。

「是我害了孩子們啊!青雲宗會找到你們的,你們一個也跑不了!俗世的權貴也敢跟宗門斗,簡直就是自取滅亡!」

錢四海面色發青,腦袋低垂再無聲息,顯然已是毒發身亡。黑衣人一探錢四海鼻息,大驚失色,這老傢伙肯定是剛才掏手帕時,吞下了毒藥。

「說得好,俗世的權貴也敢染指宗門,簡直就是自取滅亡!」

錢府大院中一聲喝彩響徹雲霄,上百位蒙面黑衣人,手持長刀沖向前院。只見一個鬚髮灰白黑衣道人,正坐在遍地死人的前院中,吃著殘羹冷炙,他的邊上還有個粉雕玉琢小男童,穿著綾羅綢緞,站在椅子上,眼淚汪汪的正給那道人倒著酒。

「手要穩,你看酒都灑出來了!」

黑衣道人左手拿著雞腿,右手拿起白瓷酒杯一飲而盡。

「倒上!」

道人啃起雞腿,吃得滿嘴是油。五六歲的小男童,小心翼翼的為他倒著酒,看到四處圍上來的黑衣人,小手又不停顫抖起來。

「別怕,好好倒酒,幾個黑衣雜毛而已,在老道眼裡,他們就是些臭蟲,只要酒倒的好,老道保你小娃娃無事!」

小男童放下白瓷酒壺,用衣袖擦拭掉眼淚,繼續為老道斟酒。他親眼看著父母兄弟被殺。父親在黑衣蒙面人進來殺人時,將他塞進了狗洞,他也是機靈順著狗洞逃向外去,是這老道將他救下來的,要他伺候老道喝酒。

「這老道如何進來的,門口不是有人守著的嗎?」

黑衣蒙面頭目,剛剛從錢四海處急趕而來,他的任務失敗了,沒有拿到培元丹的方子,現在正是怒氣沖沖之時。

「首領,我們都在後面殺人,不清楚啊!」

這些黑衣蒙面人也不明白,怎麼會有個人混進來了。

「這小娃娃應該是錢家的人,去連這個牛鼻子老道一起殺了!」

黑衣首領剛下命令,一個帶著油湯的瓷盆,砸在了黑衣首領的腦袋上。血水混著菜湯從黑衣首領腦門流下,還有幾張菜葉粘在額頭。

「今天本來是老道的生辰,本想開開心心吃一頓壽宴,你們幾個雜毛也敢叫我牛鼻子,壞了老子心情,真是氣煞我也!」

一個個飯碗、盤子,湯盆砸向黑衣首領幾人,老道的手法那叫一個快准狠,幾人完全躲避不了,一時間幾人被砸的滿頭鮮血淋漓,痛呼不已。其餘的蒙面黑衣人都愣住了,這老道下手是真狠。

「今天要不是老道生辰,一定親手宰了你們!敢叫老道牛鼻子,此仇不共戴天!小娃娃把眼淚擦乾了好好看著,老道怎麼收拾這些雜毛的!」

小男童忽閃著滿是淚痕的大眼睛,用力點著頭,小手抓著袖子小心擦拭著眼淚。

「好,這才是男人,看看老道的絕學,無影刀。雖然老道今天不能殺人,但缺胳膊少腿是免不了的!」

黑衣老道摸出一把短小的匕首,四周的黑衣人開始圍了過來,朝著老道和小男童舉起了長刀。只見老道刀如閃電,人若驚鴻,在黑人蒙面人中穿梭而過。一個個黑衣人的長刀掉在地上,連帶著抓著武器的手。四起彼伏痛苦嚎叫聲響起,一百多黑衣人,都被老道砍下了拿武器的右手。老道似乎小刀不太滿意,看著小刀搖頭嘆氣著,對著黑衣人大怒道。

「都給道爺滾,再敢鬼哭狼嚎,老道砍下你們整條手臂!」

黑衣人左手捂住傷口,紛紛向外逃去,這老道的實力超超他們預料,能活命就是燒了高香了。

「小娃娃,這把小刀你留著吧,這可是一把寶刀,說削金斷玉也不為過!老道實在是嫌它太短小了,你拿著正好!」

小男童捏住刀鞘,把小刀放入懷中,朝老道跪下磕頭。

「多謝道長救命之恩,求道長收我為徒,我要學藝,學高深的武學,我的大仇還沒報呢!」

「小娃娃,你還挺聰明的,知道仇人不少,這些黑衣蒙面人,不過是些爪牙而已。跟老道學藝可是辛苦的很,要吃不少的苦!」

老道看著依舊跪地不起的小娃娃,身負血海深仇,意志堅定,乃是他這道統最佳的條件。

「師傅放心,弟子不怕吃苦,只求習得文武藝,逍遙自在天地間!」

「嗯,好句子,文人都是習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所以文人終究少了些骨頭!你自己去收拾些四季衣物,咱們一會就出發,這一走就是幾萬里路。你的族人自有城主安葬,這些你無需擔心,去給父母磕幾個頭吧!」

不多時間,小男童換了衣衫,眼睛有些紅腫,背著個大包袱來到院中。老道是一副仙風道骨的高人模樣,一點都沒有先前的火爆脾氣。

「孩子,你這也算是塵緣已了,我得給你起個道號才行!你叫啥名字,我參考參考!」

「回稟師傅,我叫錢小五,大名還沒取!」

「包袱給我吧,咱們邊走邊說。你這道號不好起啊,為師是絕字輩,我徒弟是情字輩。人五人六那是罵人的名字,為師有些難辦了!」

一身青衣的小男童看著愁眉不展的老道,一個道號而已,有什麼難的。

「師傅,我自己起個道號吧,你也別發愁了,書上都說什麼與人為善,可這些黑衣人殺我全家卻沒有一點善意,簡直毫無人性,沒有了惡人才是善。我的道號就叫情絕,殺盡惡人!」

「好小子,真是小看你了,讀了不少書嘛!以後別人可就稱呼你情絕道長了。這天下的惡人可是數不勝數,要無惡人也太難了!為師修的是劍道,以劍破道,一往無前,道號絕命!今天也是為師生辰,所以才會戒殺一日!」

絕命道人看著這小男童,非常對他的口味,越看越是喜歡。

「我們的師門是天魔道宗,在上五宗里,乃至這個天下都是頂級宗門,在極西的昆崙山紅葉谷,離這裡有近三萬里路,咱們兩個要一步步走去,這也是一次試煉。」

「師傅,上五宗是哪五個宗門?」

「天魔道宗,上清宗,太清宗,玉清宗!除了這四宗還有實力於之相當的,只有禿驢們的青龍寺。這幫禿驢最是虛偽,以後你出門歷練可要小心他們!」

小男童點著頭,和尚他知道,四處化緣過日子,就是不肯幹活。史書上記載過幾次滅佛,這都是僧人過於貪婪,鑽律法的空子,因為僧田免稅,有些寺廟居然在某縣中,強取豪奪,佔取農田達到九成以上,過著奢豪的大地主生活。不僅犯了清規戒律,寺廟中還豢養大量女子,供其淫樂。還罔顧律法,縣裡收不到稅賦就無法足額上繳國庫,寺廟這樣等於搶奪國家的賦稅,久而久之也就滅佛滅和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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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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