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二章 人間冷暖
風子瑜對司雪衣的表現很意外，還想說些什麼，可最終也是笑了笑：「沒錯，我們總會見面的。但臨行前，我有一事叮囑。」
「請說。」
風子瑜正色道：「雪衣公子這次聖傳大典，應該是十拿九穩之事，但今日風波過後，未必不會有意外發生，離聖傳大典還有一月，雪衣公子可不能懈怠修行,修為最好再提一提。」
司雪衣抬頭看了此女一眼，輕聲道：「多謝。」
風子瑜道：「客氣。」
司雪衣不再多言，與她揮手告辭，毫不留戀。
等他轉身後，風子瑜面色變幻不定，看著前者背影陷入沉思。
真有些琢磨不透，難道他對鯤鵬聖典和紫雷聖火一點都不關心？
……
離開霄雲院，司雪衣鬆了口氣，這風子瑜打交道是真的有點累。
「小白，你察覺到什麼沒有？」
「沒什麼感覺,但如果你把日月神燈借我，哪天我親自去看看，肯定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這種先天聖火，不可能消失的這麼乾淨。」
「吹吧，那麼多聖境強者找不到，你能找到？」
「我天生與火親近，若不然煉藥之術也不會有這麼高造詣，聖境之後我也會經常與聖火打交道。再加上日月神燈相助，我要是一點線索都找不到，日後也不自稱龍皇弟子了。」
司雪衣聽完白黎軒的話，心中有底,看來還是得去這聖火遺迹一趟。
夜色中司雪衣思緒如電。
聖院的前身就是千秋聖地，連
綿不絕的山峰下藏著各種聖脈。
這裡被各方勢力佔據稱作千秋聖地，樂坊、酒家、書院、靈宗、劍樓應有盡有，可以說是百家爭鳴，各領風騷，獨步天下，舉世無雙。
九百年物是人非，一切盡歸聖院所有。
司雪衣心中感慨，他抬頭看去，遠處有兩座巍峨雄偉的山峰。
如果還沒被改名字的話，一座叫千秋，一座錦繡。
這是千秋聖地的兩座神山，山下皆有九品聖脈，山中景色美如仙境，有許多聖葯藏在其中，當時被兩個頂級勢力佔據。
兩山之間有浩蕩恢弘的廣場，當年他和月冰雲彈琴比斗就在此地。
在這兩山之後群峰聳立，每一峰都有獨特的意境和道韻，它們的異象皆不一樣，也是一處奇景。
當然最讓人驚嘆的是，十萬年漫長歲月中，每一峰都出過聖境巔峰強者，都是風華絕代閃耀一個時代的人物。
所以這茫茫多山峰，有一個霸氣的名字「萬」聖峰。
與前面兩座神山並為一起，被稱作千秋錦繡風華絕代，裡面有數不清的英雄人物和風流故事。
司雪衣正回憶過往，天穹之上忽然飄過去一道白影，在月色之下宛若仙人。
司雪衣笑道：「大半夜的穿個白衣服在天上飄來飄去……」
白黎軒突然出聲制止：「別說。」
可司雪衣沒有止住，繼續道：「不怕嚇到人嘛？」
話音剛落，司雪衣就感受到一股寒意落在自己身上，渾身寒毛倒豎，
緊張不已。
這是一種恐怖到難以想象的威壓，比方才霄雲院的那位風緣聖君都要強。
司雪衣知道自己被盯上了，面色不變，輕聲道：「月色真美啊，但今夜似乎有人比月色還要美。」
他其實完全多此一舉，因為那天上人影也就看了一眼，然後便將視線收了回去。
司雪衣如釋重負，趕緊往天麟峰。
那白衣人飄在天上他看不太清，但隱約有種感覺，就是傳說中的那位首座大人。
「小白，這麼一個狠人，你咋不提醒我。」
「我提醒你了。」
「好像還真是，嚇人，趕緊走吧。」
……
司雪衣猜的沒錯，天上白衣女子正是聖院首座，也是九百年前那位月大當家月仙子。
她收回視線后輕輕一飄，便落在了千秋山山頂之上。
此處早已有人等待，乃是一位身穿鮮艷服飾的絕色女子，龍淵閣六大長老之一的煙緲大人。
她看上去很溫柔，身上衣服花花綠綠，給人的感覺十分親切。
「乾陽宮兩位聖君出什麼事了，我在月湖清修都感受到他們的怒火和殺氣了。」
首座站穩后，在一張茶桌前坐下，端起煙緲長老泡好的小龍厥。
煙緲淺淺一笑，輕聲道：「事情是那位奪魁的少年惹出來的，最後由玄明收尾……」
事情不長，煙緲很快就講完了。
首座放下茶杯，清冷的臉上看不出表情，沉吟道：「不愧是玄明，難怪這麼多年的奪魁之戰都是他主持，也只有
他能公正無私的同時，還不懼其他世家的威脅。」
煙緲斟滿茶杯，輕聲道：「但這次白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風家那位"好人"還趁機拔掉了白家留下的釘子，佔了一個個大大便宜，白家這次裡子面子全丟了。」
她說話之時，小心翼翼的看向這位首座。她似乎能看清這位首座的臉，可當凝目細看時又是一片朦朧。
千秋山高聳入雲，山頂則躍過雲霧。
在這山頂茶樓，無論明月還是滿天星辰都好像近了許多，讓這位首座顯得格外清冷，仙氣飄飄，好像隨時都會離開人間一般。
月冰雲敲打著茶桌，抬眸道：「查到他的根腳沒有？」
奪魁之戰後，司雪衣不可避免的進入龍淵閣視野，也被這位首座關注到，他的情報自然也要打探清楚。
煙緲一邊嫻熟的夾著杯子滾著茶水，一邊說道：「他在滄瀾學院之後的情報都很清晰，但之前的信息則是一片空白。」
「天書樓只能根據楓月羽來推斷他的信息，楓月羽可以確信是來自劍仙一脈，他和楓月羽一同去的滄瀾學院，可以合理推測，他也是隱世家族。」
因為玄龍塔的存在，一直都有世家子弟隱姓埋名進入學院，天書樓這個邏輯沒什麼大問題。
月冰雲吹著茶水上的霧氣，隨意道：「姓司的隱世家族可是少見的很。」
煙緲道：「可能是化名。」
月冰雲臉色一寒，冷聲道：「那可真是巧了，偏偏叫
這個名字。」
司雪衣這個名字不常見，但九百年間重名的她也聽過見過一些，唯獨沒見過化名的。
煙緲小心翼翼道：「這個名字很重要？」
月冰雲神色微怔，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半晌過後，她才輕聲道：「你方才說白家不會善罷甘休？」
煙緲點了點頭：「這少年性格太張揚了，聖傳大典上可能會碰到麻煩。」
月冰雲道：「確實張揚，方才都在暗地裡罵我了。」
煙緲震驚，不可思議看向前者，月冰雲見狀便解釋了一番。
煙緲聽后笑道：「估計他自己都被嚇著了，聖傳大典之事，首座有何打算？」
月冰雲端起茶杯，平靜道：「我已經給了他五枚乾坤兩儀丹，一個月時間夠他煉化了，靜觀其變。」
……
司雪衣回到天麟峰霄雲院才鬆了口氣，他扭頭看去，白黎軒也從天殤中飄了出來。
司雪衣回想起方才的經歷，沉吟道：「小白，你現在什麼實力？」
白黎軒沉吟道：「大約還打不過那位玄明尊者。」
司雪衣眼中閃過抹異色，道：「大約，也就是說也有辦法可以打過？」
白黎軒點了點頭：「就像靈岳城那次，給我足夠的時間，讓我布陣，而且得在有月亮的晚上。」
司雪衣心中有底。
「你去看紅葯丫頭吧，這院子我在轉轉，後山的葯田我得收拾收拾，看看能不能種點啥，陣法也得重新布置一番。」
司雪衣與他分別，徑直朝紅葯和端木
熙的閣樓走去。
閣樓前端木熙正在石桌上坐著，司雪衣沖她點了點頭，就要直接進去看看情況。
端木熙道：「先別去，丫頭睡著了。」
「沒事吧？」
「尊者看過了，無礙。也是嚇了他一跳，說幸好是狂神之體，不然後果真的難料。」
「那就好。」
司雪衣在端木熙身邊坐下，長舒一口氣，神色輕鬆了許多。
他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詫異道：「這是酒，不對這是焚月，也不對……」
端木熙笑道：「上次的焚月還剩一些，我與其他佳釀勻在了一起，味道還行。」
司雪衣喝了一口，笑道：「確實還行。」
但喝完之後，他臉上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忍不住又看向了前方睡著紅葯的閣樓。
端木熙靠了過來，柔聲道：「師兄有心事？別說，讓熙猜猜？」
司雪衣點了點頭。
「是因為紅葯的事？」
司雪衣沒有否認。
端木熙深邃的眼眸中閃過抹明光，道：「其實師兄一直對紅葯有些距離，是因為紅葯不夠好？還是不夠聰明？師兄不喜歡紅葯嘛？」
司雪衣搖了搖頭：「紅葯自然是討人喜歡，讓人心疼的。可她年歲太小，她對我的這種依賴，有可能只是認知不夠。等她年歲大了，認知夠了，才知道自己心中真正所想所愛。」
端木熙眸中流光轉動，她心思細膩，輕聲道：「師兄是有故事的人。」
司雪衣沒說話。
九百年前，也有一人和他是青梅竹馬，總
是跟在他後面叫他雪衣哥哥。
可最終，也是這人挽起了龍之嘆息射出了那一箭。
司雪衣並沒覺得紅葯會走到這一步，可人總會長大了，長大之後想法總會變的。
端木熙笑道：「師兄，那熙呢？」
司雪衣順勢躺在她雙腿之上，輕聲道：「我們都是傷心人，嘗過冷暖，見過冷眼，只有靠在一起才能感受到這人間真正的溫暖。」
端木熙低頭看去，眼中露出絲心疼之色，而後忍不住低頭吻在了司雪衣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