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告別前,雲姍依依不捨，頗為留戀。

雪燃倒是平靜,只在人類看來的時候,身後那條很長很粗的尾巴小幅度地晃晃。

到達九點，目送著他們進入星軌站。

徐橋橋的光腦通訊，顯示有一條新消息。

發送方,是不久前加上聯絡號的雪燃。

雪燃的光腦聯絡號,用的頭像是個有著圓乎乎大腦袋的雪豹幼崽，四腳朝天,粗粗尾巴擋住肚皮，粉色肉墊，無比顯眼。

他只發了一個表情：[豹豹揮手.jpg]

肯蘭一轉頭,就看到人類一副走神的模樣，她詫然，沒等說話，橋橋就在她看來時,彎起眼笑起來。

笑得特別開心。

也笑得尖耳朵精靈莫名其妙。

「？」

人類的笑意未收,她牽住她的手，悄悄話那般，小聲說：「貓貓真的很可愛。」

星網《戀不受縛》版塊，飛行嘉賓離開戀綜現場后不久。

№0樓主：雪燃的星網私人賬號公開了,扒出來他的光腦聯絡號用的頭像是他的小時候……嘖。

№1：嘖。

№2：嘖。

後面一排規律的「嘖」。

№50：[豹豹幼崽圖]雪燃深諳如何過審的套路啊,尾巴擋住關鍵部位，就露出四個讓人類喜歡的肉墊。據說這個頭像還是雪燃當天換上的，之前的聯絡號頭像都是他工作時候的類人形態[西裝革履·豹耳青年]

樓主在這一樓回復：他是真的很懂

過了一會,心不甘情不願地又回了一句：人類還真的吃他那一套。

=

戀綜第十五天。

導演在飛行嘉賓離開后,宣布今日後續流程。

「心選約會日,發消息給你想要共度今日的異性嘉賓。」

「配對成功，即可進入約會環節。」

遲疑片刻，導演咳嗽兩聲，他知道目前場上九位嘉賓中的情感傾向極不利於這次活動，又加了一句：「沒能配對成功的嘉賓——將進行隨機配對，或是選擇圍觀。」

絲芽：「圍觀是什麼意思？」

導演耐心解釋：「我們不強制要求每一個嘉賓都參與約會日，如果是真的不願意和對方共度一天的話，將集體安排在廳內，旁觀其他約會的嘉賓。」

束菟的圓耳朵動彈，她和身旁的肯蘭小聲吐槽：「什麼餿主意。」

導演：「我聽到了哈。」

他繼續：「節目進行一半，我相信大家對彼此都比較熟悉，心中也有想要邀請的對象。」寥寥數言，核心內容，就是希望大家不要不給節目組面子。

九位嘉賓，男性嘉賓中勢必有一個落單。

其實節目組也考慮過中途再加一位女性嘉賓，不過，這個想法最終還是被打消。如今場上的嘉賓傾向太過明顯，五位男性嘉賓的好感對象都是人類，即便再來一位女性嘉賓也無法挑動這局勢。

索性，節目組就按照目前的嘉賓數量來進行活動。

徐橋橋在節目組發來配對程序后，猶豫著，她不確定自己想要和誰一塊度過約會日。

和之前的「兩人一日」不同。

此前他們並不熟悉彼此，公平起見，是用了抽籤的方式進行，十位嘉賓中沒有誰會落單。

如今只有九個嘉賓，節目組考慮到落單的嘉賓，提供另一種選擇「圍觀約會日」。這樣的選擇，讓她有點蠢蠢欲動。

徐橋橋想做圍觀的那個。

人類的表情太過易懂。

肯蘭：「橋橋，你肯定沒有圍觀的機會。」

她抬眉，憐惜地捏捏她嫩滑的臉頰，小聲說：「老老實

實地接受來自節目組的安排吧。」

絲芽吐著斑斕蛇信子，她挑剔地掃過不遠處的男性嘉賓，微妙地哼聲，轉瞬，對徐橋橋嚴肅道：「挑個你喜歡的。」

束菟決定自己要做圍觀的那個了，她的意思是——既然沒有喜歡的對象，那還不如趁著這時候摸摸魚。

這麼想著，看向徐橋橋。

漂亮人類的臉一下子就垮了。

真的是立刻就垮掉。

圓亮剔透的眼珠浮著一層不甘不願的情緒，她嘴角撇下，弧度很輕微，電子眼下，這副模樣說不出的可愛可憐。

「噢。」

精靈的薄薄尖耳朵猛地垂下，她看著她，那句「可憐的小傢伙」溢出喉。

直播間觀眾們在這一刻沉默下來。

許久，極其謹慎的一條發言掠過公屏：

【我有罪，看到橋橋委屈，居然有點喜歡。*星際艦彈x100】

一波平一波起。

【加我一個】

【救命，已經瘋狂boki！】

愧疚的，大膽澀澀的，都在直播間里狂熱砸起禮物，以此消除罪惡感。

徐橋橋不知道直播外的世界里發生什麼。

她低著頭，踢踢地面上的小石塊，一句話都不說。

導演心中擰巴，負罪感油然而生。

節目還是要進行，嘉賓的情緒沮喪也不能影響到整個流程的運作。他鐵著心腸，清嗓兩聲，催促大家儘快選擇。

徐橋橋最終選了「阿諾」。

她抱著「可能不成功配對」的期待，在幾分鐘后，收到來自光腦程序通知「完美配對」的消息。

漂亮人類在鏡頭下，很輕、不易察覺地嘆氣。然後，她收拾情緒，朝蒼白陰鬱的青年露出微笑。

……

肯蘭在圍觀大廳里分享零食給其他嘉賓，放眼一掃，整個大廳里，除了正在進行「約會日」的徐橋橋和阿諾以外，其餘七位都在。

流程安排中，提前說明不滿意節目組強行配對的嘉賓可以「選擇圍觀」。

以目前的戀綜嘉賓情感傾向來看，現下這個結果正好在她的預料中。

當然，和橋橋搭配的異性嘉賓可以隨機替換成任意一個——主動權掌握在人類手中，這也是為什麼絲芽讓她選一個喜歡的。

導演在廣播設備里長嘆連連。

「我做節目這麼久，沒想過有一天，戀綜過半，居然還能只達成一對自由組合的約會嘉賓。」

大廳里，四位男性嘉賓的臉色各異，情緒都不算好。

束菟咬著脆餅乾，大方分享一塊給利奧·夏，「別鼓著翅膀，吃點東西開心一下吧。」

黯然神傷的漂亮大鳥接過餅乾，委委屈屈地看向大廳屏幕。

現在是上午十點。

唯一一對約會成功的嘉賓，即將在眾目睽睽下，進行屬於他們的「約會日」。

對於圍觀大廳的嘉賓來說，這是他們與戀綜直播間觀眾以同一視角觀察著嘉賓的難得機會。

絲芽托著腮，半心半意地喝著飲料，她和肯蘭、束菟一樣，全然把這圍觀當做閑暇娛樂，心境輕鬆，姿態愜意。

喝飲料間隙，環顧四周，隨著大屏幕中人類與孤生種族的交談聲漸起，四位異性嘉賓的神情狀態乍然緊繃。

「你為什麼選我？」

徐橋橋和阿諾前往星軌站，即將到達約會地點前，她冷不丁地問出這麼一句。

蒼白青年看向她。

人類問著，並未在意，她可能就是隨口一說，體貼地給節目組提供視頻素材。

阿諾：「……」

他短暫地靜默，然後說：「因為我想和你在一起。

」

徐橋橋愣住，她被這個直球弄得有點懵。

阿諾鼓起勇氣，他也問她：「你呢？」

「為、為什麼選我。」

孤生種族的觸手在身後擰巴得像個毛線團。

電子眼多視角拍下這一幕。

蒼白清俊青年低垂著的眼睫，如苔蘚那般潮濕的陰鬱氣質，以及站立時泛著微茫的輪廓，都在鏡頭下鮮明展示著。

那糾結的觸手，看起來濕漉漉、黏糊糊，捲曲著，如同孤生種族的心，擰在一塊，焦慮地等待她的回答。

人類的聲音低柔而平靜，她解答了圍觀大廳中其他四位異性嘉賓困惑、不甘的迷思——為什麼是阿諾，不是他們。

「和你待在一起，自在。」

阿諾起初沒懂「自在」緣何而來，他茫然地與她對視，安靜地思考她這句話的含義。

很快，節目組的「約會日」安排行程開始，圍觀嘉賓們慢慢琢磨出徐橋橋那句「自在」是什麼意思。

孤生種族孤僻寡言，比起其他幾位嘉賓，他的話語很少，整個約會過程中，需要人類搭話的時機不多。

本身就奔著想「摸魚」去的徐橋橋，在挑選約會日對象時，想的完全不是自己對誰的好感度最高——她全心全意地斟酌過幾位嘉賓中，能讓她在約會日付出精力最少的那一位。

悶聲不響、罕言寡語的阿諾成為最佳人選。

大廳中，肯蘭托著腮幫子，喟嘆道：「小機靈鬼，橋橋是抱著擺爛摸魚的心態挑的阿諾啊。」

這句話清晰地采入直播間。

戀綜直播拍攝期間，要問哪一個嘉賓有盡職盡責地按照節目組的安排工作，確保節目組有素材可剪輯。

漂亮人類當之無愧是其中之一。

即便肯蘭不知道徐橋橋參與戀綜的真正原因，她也能從人類的言行舉止中看出她對節目組的認真負責。

當然，感情是沒法勉強的。

自由意志下，徐橋橋沒有試圖確保節目收視率而去創造「劇本」，以此吸引觀眾，為之後節目結束的cp視頻包付費情況做出虛假努力。

與此同時，即便無法從光腦星網中獲取最近的戀綜消息，肯蘭還是敏銳察覺出一個事實：

橋橋在「匿名消息」流程中，一定是個十分辛苦的「端水大師」。

她不一定是喜歡他們。

可能就是出於對節目的負責，掂量再三，理清一天中留有印象最多的異性嘉賓，發送消息。

戀綜行程過半。

漂亮人類已經將這端水技巧掌握得十拿九穩，透過每晚的「匿名消息」流程和零點后時段，夜貓子肯蘭撞見的幾位異性嘉賓的面部表情，她可以非常肯定地得出一個事實——

橋橋把他們五位拿捏得死死。

她就像巴普洛夫條件的主導者，通過一個簡單的「匿名消息」流程，無意識間把握著在場男性嘉賓的心理，極微妙地影響著他們第二天的身心狀態。

即便是看起來最不受影響，疑似預料到徐橋橋內心想法，因而不將「匿名消息」發送給她的克里斯，也在這種潛移默化下，全神貫注地看向屏幕，捕捉著她的喜好。

眼下，約會日的配對，就是這經典條件作用的擴大化例子。

肯蘭若有思索地看向利奧，向來熱烈開朗、能說慣道的羽翼青年，顯然看出大屏中，徐橋橋選擇阿諾作為「約會日」對象的真實原因。

——孤生種族的「寡言少語」，成為她挑選的標準。

他緊緊抿著嘴，情緒稍有低落，關注著大屏的同時，有些心不在焉，連平時最愛嘰嘰喳喳鳴叫唱歌的動靜都消失無蹤。

束菟分享給他的零食，他只咬了一口，就放在一旁

。

耳力不錯的肯蘭，豎著尖耳朵，倏忽間，聽到利奧灰心喪氣地說了一句：

「我是不是太吵了，橋橋才沒有把約會消息發給我呢？」

他幽怨地如同在巢穴中沒有被餵飽的鳥崽，一點凄楚，一點悲傷，再加深刻沉悶、濃郁厚重的反省，下一句話啾啾湧出：「她喜歡安靜……」

「我、我要更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