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面
「姐、姐姐,你在說什麼啊?」男孩裝傻,奪過柳原月手中的眼鏡重新戴好,自我介紹道,「我叫江戶川柯南,是帝丹小學的一年級生!」
他的音色軟糯,語氣天真,表現得很懂禮貌。
毛利蘭看到他們的互動,對柳原月說道:「柯南的父母不在國內,目前借住在我家,他很可愛吧?」
「是啊。」柳原月點頭,「剛才是發生了什麼案件嗎?」
聽到她的問話,毛利蘭想到因情自殺的死者,嘆了口氣,簡單將事情與她說了一遍。
由於這些日子已經聽過太多類似的事情,柳原月對這件稍顯莫名其妙的案件接受度也很高,只是問道:「這種案件,小朋友不會害怕嗎?」
「不會!」江戶川柯南急忙道。
他擔心蘭真的這麼想,以後都不讓自己跟著毛利大叔破案,那他還怎麼去找黑衣人的線索?
男孩的聲音充滿活力:「我可以幫忙的!我不害怕!」
毛利蘭笑著點了下頭,將這幾天發生的事說出來:「柯南來了之後的確幫了不少忙呢。前兩天他還騎狗狗找到了一位被綁架的小女孩,為了英雄救美,連肋骨都被打斷了一根,是個小偵探噢。」
「是嗎?」柳原月狀似驚訝地看他一眼,「又是位偵探君啊。看來工藤大偵探去辦案了,把江戶川小偵探送過來了呀?」
「哪哪哪有!」江戶川柯南連連擺手,謙虛道,「我怎麼比得上新一哥哥那麼厲害呢!」
「……柳原、柳原……是這裡!」孩子們的驚呼聲接二連三地響起,「光彥,元太,快來,在這裡!」
吉田步美跑到柳原月的身邊,看了眼一旁的銘牌,和手中的文字仔細對比,才抬頭看向姓氏的主人,問道:「姐姐,這是你家嗎?」
她舉起手中的信:「剛才我們路過信箱,發現有封送給你的信沒被投進去,掉在地上了!」
「信箱?是給我的嗎?」柳原月將信從她的手裡接過,打算拆開。
柯南卻似乎注意到了什麼,阻止她的動作,跳起來一把奪過信:「給我看看!」
幾人都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頓,毛利蘭率先反應過來,批評道:「柯南,你在幹什麼呀!這樣很不禮貌,快和月姐姐道歉!」
步美也出聲道:「是啊柯南,你怎麼可以搶柳原姐姐的信!」
柳原月倒無所謂:「沒關係,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但柯南拿到信后,卻沒有立刻拆開,而是舉著薄薄的信封對著過道燈光,試圖看透裡面的東西。
「發現什麼了嗎?」柳原月看著他不斷嘗試,詢問道。
柯南搖頭:「沒有,裡面應該就是普通的信。」
他的手指小心翼翼捏在一角,遞給柳原月:「但這裡有血漬。」
那是一團幾乎辨別不出來的痕迹,融在櫻粉的信封底色中,邊緣模糊,像是個不規整的圓形。
「哇!柯南好厲害!」不知道什麼時候湊過來的三個小朋友驚呼道。
步美睜著大大的眼睛,轉向柯南:「柯南君剛才也是發現了這個才搶柳原姐姐的信嗎?」
「抱歉噢,柯南,是我錯怪你了。」毛利蘭說道,「但是下次如果你有什麼發現,提前告訴蘭姐姐,好不好?」
「好!」他甜甜答應道。
收到沾血信件這種事情可大可小,也許是信件在投送過程中不慎被弄髒了信封,也有可能是寄信人的故意挑釁。
不論如何,聯繫警察是最應該且正確的選擇。
正巧目暮警部還沒有走遠,這封信件便在他的主導之下拆開。
淺粉的信紙上貼滿了從報紙裁剪下來的字塊,拼成了整
整齊齊兩行字──
【待到那櫻桃紅艷的時節,你也將會有愛情的痛覺。】*
目暮警部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他選擇求助在場唯一靠譜的人:「毛利老弟,你怎麼看?」
「嗯……我需要再想一會。」毛利小五郎表情嚴肅,盯著信紙一臉認真。
「是告白嗎?」吉田步美擠進來一起看信件,只能勉強辨認出字詞的她從「愛情」兩個字推測道,「步美看電視的時候,裡面用這種顏色的信封都是裝著表白信!」
小島元太猜道:「那是有人想對柳原姐姐告白,所以才選擇了寄信嗎?」
「怎麼可能!」圓谷光彥成為了三人中唯一一個看明白的人,「裡面寫著『痛覺』,看起來像是威脅!好像是要傷害柳原姐姐!」
江戶川柯南沒有參與他們的談話,低頭托著下巴思考道:「這是法國詩人克萊芒的詩《櫻桃時節》,是為了一名在戰鬥期間自願參與救助的護士所寫。
「可是為什麼會用這句話,還是說這是預告信?櫻桃時節……是指五月嗎?」
毛利蘭好奇道:「為什麼是五月?現在已經有櫻桃了啊。」
「克萊芒曾經是巴黎公社的領導人之一,組織了社員反抗臨時政府軍,這首詩也被看做血染巴黎的象徵。而法國著名的『五月流血周』就是從五月二十一日開始……等等!」他急忙追問,「現在就已經有櫻桃了?」
「柯南知道的好多啊!」毛利蘭驚訝於他的知識面,脫口而出道。
江戶川柯南的表情一僵,撓頭道:「是昨天在電視上看到的啦,正好在放這個內容。」
他不願意對方糾結於這一點,又問了一次:「蘭姐姐,你說現在已經有櫻桃了,是怎麼一回事?」
毛利蘭對他的解釋將信將疑,也沒有深究,點頭道:「是啊,今天我在水果店還看到了噢,聽說是空運過來的,很難得呢。」
目暮警部深覺周圍這群人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乾脆問向本人:「柳原小姐,您還有收到過類似信件嗎?」
這個問題很簡單,是最基本的信息,但柳原月卻顯得有些遲疑。
目暮警部自認為看懂了她的意思,言辭鑿鑿地向她保證:「您不用隱瞞,如果有人膽敢威脅您,我們警方一定會保護好您的安全!」
她停頓了一會:「不是……」
「那您是有什麼擔憂?」目暮警部不解問道。
「我知道了!」柯南恍然大悟,「是沒檢查過信箱嗎?」
所以才會在步美拿信件過來的時候反問她那句話。
柳原月:「……是的。」
事實上,她甚至不知道信箱是什麼。這些和告白信一樣的東西不都是別人送到她面前來,或者放在鞋櫃里等她拿嗎?
難道還有一個專門用來收集的箱子?
不等她用自己匱乏的歷史知識解決這個疑問,左手突然被人拉住,帶著她往電梯跑去。
「等等我們啊!」步美幾人看著柯南跑遠,朝他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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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樓下有一整面牆的信箱,每一個都貼有屋主的姓氏名牌。
原來這就是信箱啊。
每天路過卻從沒注意它的用途的柳原月感嘆道。
江戶川柯南站在寫有【柳原】兩個字的信箱前,等了一會,發覺身邊的女生沒有任何動作。
他指了一下上面的鎖:「月姐姐,你不打開嗎?」
完全不知道還需要自備鑰匙的柳原月陷入了沉默。
「……鑰匙弄丟了,我去找管理處問一下。」
幸而後面跟過來的目暮警部專業經驗豐富,已經聯繫了公寓員工過來這裡,解決了柳原月打不開自己
信箱的窘境。
管理處的員工核對完身份,拿了一把鑰匙給她:「柳原小姐之後可要保管好噢。」
「好的。」柳原月接過鑰匙,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信箱打開,擠滿的信件像是帶了彈力一般,從方形的開口湧出。
目暮警部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是從來沒有檢查過信件嗎?」
準確地說,她甚至不知道信是真的要用「寄」的。
適應慢節奏什麼的,對她來說,果然還是有不少需要努力的地方啊。
眾人圍在一起,仔仔細細將這一堆信件檢查了一遍。裡面有廣告單、賬單,連小朋友調皮扔進去的玩具零件都有,就是沒有與那封染血信件相似的東西。
「步美,那封信是在哪裡撿到的?」柯南問起。
吉田步美往一邊走了兩步,指了下被一個鐵桶遮住的位置:「就是這裡!」
毛利小五郎來回看了看,猜測道:「我想,應該是因為柳原小姐的信箱太滿,送信人投遞的時候沒注意到,這封信才沒能成功被塞進信箱吧!」
這個解釋成功地得到了大家的認可。
「不對!」柯南突然說道。
他擠進人群之中,將方才被整理好的幾疊信件重新擺出來,恢復了它們最初從信箱內往外溢之時的狀態。
「打開信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當時最下面是這幾張廣告單,然後是這個月的賬單,最後是帝丹高中的迎新信件。」
一堆零散的紙片被他一張張放好,所有人都被他的記憶力震撼,看向他的目光也有了變化。
三個孩子的誇讚更是毫不掩飾。
吉田步美雙手捧在身前,幾乎是一種崇拜的表情:「天啊,柯南好厲害,那麼一下子就記住了嗎?」
圓谷光彥看起來冷靜一些:「按理說是不可能的,能夠在短時間內復原,只能說明柯南君的動態視力十分優秀。」
小島元太最為暴躁:「可是這有什麼用啊,說不定是柯南亂放的!」
站在一旁的毛利蘭注意到一個熟悉的信封,說道:「迎新信不是開學的時候學校就寄出了的嗎?月醬你竟然這麼久都沒看過信箱啊。」
「好奇怪啊——!」柯南拖長了尾音,「開學時候的信件,怎麼會在最上面?」
毛利小五郎也發現問題所在,從柯南手裡將那一堆紙張搶走,按照日期看了起來:「沒錯,這些信的時間順序很亂,越早寄過來的反而在越上面。」
正常來說,信件投遞得越早,會越接近底部,即便有些許錯亂,也絕不至於完全相反。
毛利小五郎懷疑地眯了下眼睛,看著一臉無辜的男孩:「不會是你小子記錯了吧?隨便擺了一下影響我們判斷?不要給大人搗亂啊!」
「大叔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可能記錯!」被質疑的小偵探十分憤怒,努力捍衛自己的尊嚴,「我絕對沒有看錯!」
他的臉頰圓圓的,像是鼓鼓的氣球,柳原月沒有忍住,伸手戳了一下。
像是把裡面的火氣統統安撫,男孩茫然地看了她一眼,連正在進行的爭辯都忘了。
柳原月狀若無事地收回手,朝他點點頭:「是噢,我相信柯南君。」
毛利蘭說出結論:「如果順序出了問題,那豈不是說,有人翻過月醬的信件?」
「竟然是這樣!」目暮警部恍然大悟。
他將剛才的工作人員再次找來:「信箱的鑰匙還有誰會有嗎?」
工作人員答道:「一般只有業主本人持有,有些業主會將備用鑰匙寄存在我們這裡,剛才給柳原小姐的是備用鑰匙,我們這裡已經沒有留存了。警官,我們這裡管理很嚴格的,鑰匙都在監控下面,不會有人敢亂拿。」
目暮警部:「那最
近有奇怪的人出現在你們公寓嗎?」
工作人員想了一會,否定道:「沒有。警官,我們這是高級公寓,都有規章制度的,不會讓人隨便進來。」
毛利小五郎追問道:「那是怎麼一回事?調監控看一下吧。」
工作人員卻歉疚道:「信箱這裡正好是監控死角,平時只有投遞員和業主會使用,沒出現過問題,也沒有人注意過。」
事件陷入僵局,周圍人都神色凝重,江戶川柯南拿著信件反覆翻看,卻也找不出更多的線索。
毛利小五郎推理道:「上面只有收件人,沒有寄件人,按理說郵局是不會寄送的,只可能是有人單獨將信投入了柳原小姐的信箱。但現在沒有監控,又沒有人注意到是誰投遞的,確實很難找出那個人。」
「不過這封信也不一定就是威脅信,柳原小姐不要太過緊張。」目暮警部安慰道。
沒等她回答,毛利蘭先反對出聲:「即使那個人沒有惡意,那月醬的信箱也的確被外人翻過,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傷害她?」
目暮警部覺得她說的同樣有道理,向柳原月建議道:「不如先去其他地方暫住幾天,我們會安排人手在這裡,也會讓管理人員重視起來,盡量抓住那個翻動柳原小姐信箱的犯人。」
「不必了,我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柳原月拒絕了這個辦法,「而且從信件內容上的確看不出太多企圖,興許只是摘抄詩歌。」
毛利蘭仍有些擔憂:「月醬,你一個人在家實在是太危險了。不然你這幾天先住在我家?可以和我睡在一起,沒有關係的。」
柳原月輕拍她的手背:「太打擾蘭啦,我會鎖好門,注意自己的安全的。」
感覺她們的爭論完全沒有必要,在一旁思索著的江戶川柯南恰巧聽到,自認為很好解決:「月姐姐可以住我——」家。
他的話說了一半,又戛然而止。
他家現在是空無一人沒錯,也確實是個很好的去處,但是——要怎麼證明自己擁有工藤宅的使用權呢?
也許可以用工藤新一的身份給柳原發簡訊?
但他要怎麼解釋自己如何知曉這件事的?
直接邀請她住進家裡會不會又有些唐突?
太多的顧慮令他的思緒變成一團亂麻,理不清首尾,一時也熄了話音。
毛利蘭只當柯南也是在邀請柳原月到事務所暫住,沒太在意。
她想了想,又給出一個方案:「不如我和月醬住幾天吧?月醬,你覺得呢?」
「什麼?不行!」毛利小五郎第一個反對,「難道讓我和這個小鬼頭兩個人住一起?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毛利蘭握拳,準備以武力威脅:「爸爸!」
「我可以!」男孩的童音傳來。
江戶川柯南舉起右手,邁著小短腿跑到了柳原月的身邊:「我可以保護月姐姐!讓我住在這裡吧!」
「柯南還是個小孩子呢,怎麼可以交給你做這麼危險的事情?」毛利蘭不贊成,「姐姐們是在說很重要的事情噢,不是柯南平時玩的偵探遊戲。」
「我知道!我會的很多,我一定會保護好月姐姐的!」他迫不及待地證明自己,卻又苦於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行。
時間已經不早,柳原月不願意讓大家都為她的事情留在這裡。為了儘快從這種狀況中抽身,她決定道:「那就讓柯南君陪著我吧,我們有兩個人,即使真的有人心懷歹意,也會有所顧忌的。」
畢竟只是一封不明的信件,說到底也沒有擺在明面上的危險。
毛利蘭雖然還想勸點什麼,但在毛利小五郎與柳原月本人的態度之下,也只好同意:「那好吧。」
她轉向個子還沒有自己腿長的小男孩,叮囑道:「柯南
要遵守諾言,保護好月姐姐,知道嗎?有事情和我打電話噢。」
「好,我知道了!」他脆生生地應道,「我保證!」
臨走前,毛利蘭意識到一個問題:「柯南的衣服要怎麼辦呢?我等一會給他送過來吧。」
柳原月看了下將近十點的時間,說道:「太晚了。」
「沒關係的,蘭姐姐,我出來之前洗過澡了!」柯南也不想讓毛利蘭多跑一趟,「而且明天沒有課,我明天白天回事務所拿就好啦!」
毛利蘭又問:「那柯南今晚要怎麼睡覺?」
他想好了辦法,立刻說道:「我可以睡在沙發上,不用換衣服的!」
擔心毛利蘭反悔,柯南垮下臉,拉著柳原月的外套衣角晃了晃:「讓我留在這裡吧,我想保護月姐姐。」
「怎麼能讓我們的小偵探睡沙發呢?」柳原月看向毛利蘭,「放心吧,蘭,我會照顧好他的。」
公寓大堂燈火輝煌,她與眾人道別,牽著男孩的手走進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