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第 132 章
當震感從中心海傳達到水星的各個角落時,這一場滅世的驚天大地震已經發生了數分鐘了。
震源處幾乎是瞬間爆炸開來,海床上無數的氣體和岩層,在高速摩擦下頓時轉變為白熱的岩漿,綻放成一朵朵擁擠綻放的蘑菇形花朵,燃燒得宛若幾百萬個太陽共同綻放。
震源處幾百米範圍內的海水幾乎是在瞬間就被汽化了,中心無數的土塊岩石同樣汽化掉,連帶著周邊破碎的冰塊、海床上的碎石飛砂在強勁的爆炸脈衝作用下,以超音速被拋向高空之中,好像是從地下朝天上逆向下起了澎湃的隕石雨。
幸好,水星的構成,大部分都是海洋。
幸好,這一場驚天災難,是發生在中心海域。
無邊無際的大海,直接承接了來自陸上四面八方的強力脈衝。
當這股毀天滅地的爆炸脈衝以完美的圓形向外輻射時,所到之處,那些大得離譜的,一隻只足有幾十米長,上百噸重的深海巨獸,就宛如狂風下的塑料袋一般,被高高捲起、甩向天空。
它們堅不可摧的皮囊宛如豆腐表層,被這強無比的衝力隨意撕扯開,體內的水分不斷被高溫吸走,正對著震源處的那一半身體幾秒鐘就化為了焦炭。
沒有人敢想象,這一切要是發生在大陸上,發生在人群聚集的地區,將會造成什麼樣的災難。
因為在災難降臨的時候,此時所有的大海沿岸,都已經是一片廢墟了。
此前幾天,世界各處不斷發生著大地震、火山爆發和海嘯,這些災難疊加起來,對沿海倖存的人類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靠近海岸線區域的各大基地以及所有人群,幾乎都已經在這幾天的災難中喪生了。
僥倖逃過一劫的人,也第一時間朝著內陸不斷前進。
繞過一座座噴發的火山,繞開一條條崩開的地裂,翻過了一座山,再翻過下一座山,遠一點,再遠一點。
他們想著,只要儘可能地往內陸退,那無情的海嘯災難就趕不上他們了吧?
但就在他們以為,他們已經走得足夠遠了,終於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回過頭去,卻還是看到了在遙遠的遠方,海岸線的方向,好似有太陽墜落墜落爆炸一般,燃燒的灼熱的光芒,頃刻間將一座座山與天的交匯處染成了極致的炫白。
天光炸裂,他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也知道絕非好事。
他們本能地想要繼續往前跑,但連日來的倉惶逃命,已經讓他們疲憊不堪,雙腿已經再也沒有了力氣。
隨即便是強烈的震感宛如浪潮般襲來,所有人都在這天地狂震中措手不及地倒地,在那無聲的音波攻擊中,痛苦地捂著心臟。
水星運轉幾千萬年來,從未爆發過如此強烈的地震。
在接近15級的驚天地動中,整個水星像振鈴一般瘋狂搖晃了起來,強烈的地震波橫向、縱向交錯著穿梭在整個水星上。
地震波所到之處,所有的建築都跟海灘上的沙雕一般瓦解崩碎開,無數的樹木、山體崩斷。
不僅僅是陸地上,連無邊海域的深海深處,大洋底部在這震感的碰撞影響之下,都開始不斷有下沉的岩石在壓力下分解、分崩離析。
突然下陷的海床,讓海平面驟降,隨即整片海洋海浪涌動,在這場大地震的呼喚之下,海洋將其最恐怖的力量盡情展露了出來,超大的海嘯排山倒海地侵襲而來。
無數的海灘海岸線在幾個呼吸間就被吞沒了,但它並沒有因此而停止,幾百米高的海浪,甚至可以淹沒過不少丘陵山脈,直直朝著內陸席捲撲來,肆虐的海水橫行在廣闊的陸地上,地對這片瘡痍滿目的土地進行著無情的拍打。
那一批逃難的人斷斷沒有想到,他們明
明已經跑了好幾天了,竟然還會被海浪追上,瞬間都有點絕望。
幸好,眼前有不少高高的山,他們也顧不上這會不會是新的火山,艱難地爬了上去,等待著海嘯洪水消退。
但地震與海嘯,只是一切的開始。
這一場驚天地動,在引爆海嘯的同時,也將世界各地的火山都重新喚醒了,甚至因為地震波造成了各種岩石擠壓斷層,在地下產生了無數全新的裂縫,讓熔岩可以通過全新形成的裂縫抵達地面——又產生了新的一批火山。
整個水星就好像在慶祝新生一般,砰砰砰地炸開了一朵朵蘑菇雲,當視角拉得無限遠了,甚至有一股詭異的熱鬧感。
當這海水與熔岩肆虐的世界,卻給所有人的心上都塗抹上了無法擺脫的絕望。
這個世界,這顆星球,真的有給大家留下一線生機嗎?
*
這場地震比前幾天所有的大地震加起來的都要大!
無論是誰,幾乎在大地震顫的一瞬間,都被大地甩飛了出去,傅晚寧抬起眼,便看到雪原彷彿遭到重擊的沙堆不斷往下崩落。
她的心臟砰砰砰劇烈地跳動著,她覺得天旋地轉,一股強烈的噁心嘔吐感不停傳來,艱難地想爬起來,又被一陣更強烈的劇震震開。
耳旁一陣陣尖銳的轟鳴襲擊,傅晚寧艱難地控制住自己的身形,只覺眼前一片炸開的白光和突如的黑暗交替。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自己都快死掉了。
這是什麼大地震啊!
眼角的餘光瞥到媽媽的身影被甩了出去,傅晚寧艱難地踹了一腳雪面,借力往前一撲,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媽媽的右腳。
但她因為這突然的一撲,身體也慣性地朝著前面撲去。
她這才發現,本就縮水了一圈的範圍進一步縮小,雪原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裂開了一道可怕的口子,一條巨大的裂縫宛若有了生命般,不斷地飛竄割裂著雪原。
她和媽媽恰巧正處於小的那一半區域,此時這一小半已經不斷往下傾斜、坍塌,眼見著就要崩碎朝下滑落下去……
她想起之前大地震時,那些被甩出去的人,他們胡亂地撞擊在山腰又彈射出去,轟然被地裂岩漿吞沒,頓時心跳如鼓。
顧不得什麼,傅晚寧手中驀然出現了一條登山飛虎爪,猛地朝著另一半雪原投擲而去。
但光滑的雪面嚴嚴實實,飛虎爪只磕碰著擦出了一串火星,很快又掉落了下來。
蘇雨秋艱難地從包中逃出一把匕首,用盡全力將其插入冰層中,勉強固定住了身形,這才給了兩人喘息的機會。
「扔過來!」
陸域的聲音大聲響起,傅晚寧抬起頭。
傅展書與陸域兩人與幾隻嗚嗚哀嚎著的毛孩子們互為犄角之勢固定住了身體,正伸出一隻手來示意著她。
傅晚寧咬了咬牙,狠下心,將剛收回來的飛虎爪朝著陸域與傅展書的方向投去。
陸域長手長腳的,一把抓住了飛虎爪,尖銳的爪身瞬間刺穿了手套,扎破他的手掌,有紅色的血珠飛濺,傅展書則借勢拉住繩索的部分,在手上繞了幾圈,總算徹底止住了傅晚寧與蘇雨秋往下滑的勁兒。
來不及矯情,傅晚寧與緩過來的蘇雨秋當即借著拉力奮力借勢往上行走了幾步,用力飛跳,越過大裂縫。
就地滾了個圈,傅晚寧像敏捷的獵豹猛地站了起來,拉起媽媽來,「快跑!」
幾乎是在他們跳過來的那一瞬間,另一半雪原終於支撐不住,呼啦啦地往下狂墜去去,而他們這一邊的雪原也岌岌可危地搖晃了起來。
來不及再纏什麼布帶了,根本沒有這個時間了。
四人三寵物幾乎是本能地拔腿就跑,在這一面雪原
的邊緣處,傅晚寧粗略看了一眼,雪山陡峭,大概呈現70度左右的傾斜,當即來不及再思考什麼,直接縱身一跳,落在山坡之上,主動往下滑去。
她寧可跳這種看得到的山,也不願意跌入那深不見底的地裂中,又或者直到雪原炸開的那一瞬,才隨著崩塌的雪原直直掉落下去。
他們身上都穿著厚厚的衣服,跳下去后並不會受太重的傷,只要他們掌握好姿勢和平衡,可以穩穩噹噹地滑下去。
陸域帶著幾隻毛孩子與蘇雨秋傅展書緊隨其後。
他們在往雪山下滾動,雪山上也有簌簌下落的雪塊石頭在不斷往下滾。
傅晚寧好幾次險之又險地避過了那些直直朝著她身體撞來的雪塊,一邊要艱難地保持著身體的平衡,一邊還不住回過頭看身後的爸爸媽媽,提醒他們小心身後的雪石。
隨著他們跳下了雪山,跑到雪原邊緣的方大嬸等人也倉惶四逃地張望了下來,一邊是陡峭的雪坡,一邊是岌岌可危晃動的雪原,此時顧不得細想了,他們在看到傅晚寧一家都跳了下去,有人開始跟著他們往下跳。
強震之下,雪原本就不斷在崩塌,再有這些人一個個在雪山上的滾動,很快地就帶動了更多的雪石呼呼呼往下滾動,甚至它們的速度,比起那些人更快。
而傅晚寧他們在前頭!
傅晚寧從來沒有見過雪崩,哪怕是在極寒的那幾年裡,再小的雪崩都沒有經歷過。
但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麼雪崩會那麼可怕。
當她回過頭,看著那一些飛快滾落而來的雪石雪團時,一瞬間只覺得自己是如此渺小而可悲,毫無疑問,一旦被追上,她將被輕易地碾壓成雪餅。
傅晚寧渾身寒毛頓起,但在這個時候卻越發冷靜了下來,她艱難地控制住自己的身形,猛地轉過身去,一把拉住剛好跑到跟前的爸爸媽媽,抽出他們背包上的滑雪板,「快,衝下去,來不及了。」
從這麼陡峭的雪山上,直接用滑雪板衝下去,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更別說,大地之上還到處都是地裂和岩漿。
但此刻沒有更好的方法了,只有賭,不然以他們的速度,斷然快不過這一些崩塌的雪石雪團!
滑雪杖幾乎是一瞬間從她手中轉交到傅展書與蘇雨秋手中,陸域快手快腳地也拉出了傅晚寧的滑板,「叔叔阿姨帶路先走!」
沒時間推脫,更不能成為女兒的負擔,蘇雨秋看著女兒很快地也幫陸域抽出滑雪板,只得與傅展書拉著手率先往下衝去。
傅晚寧一下子踏上腳上的滑板,一手拄著雪杖,一手與陸域互拉著,牽制著彼此的速度,飛快地跟上了爸爸媽媽的步伐。
雙人滑雪其實比起單人滑雪來,更難掌控。
不過好在經歷過三年極寒,他們早已經對彼此格外熟稔,那三年不斷磨練來的默契,在這一刻得到了最佳的釋放。
四個人就好像是大雪中兩對翩躚的蝴蝶,相互纏繞錯道著越滑越順,動作也越發輕盈了起來,只幾個呼吸間,就已經將身後的那些人甩在了身後。
幾隻毛孩子一直在側邊開路,西西與山山雖然剛剛格外難受,不過此時儼然又成了勇敢的大孩子,盡忠職守地擔任著守護主人的責任。
傅晚寧與陸域的速度很快就竄到了蘇雨秋與傅展書的前面,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她已經將掛在胸前的哨子叼在了嘴邊,以嘹亮的哨音,指揮著父母與西西山山的前進。
到處都有地裂,又或者是被火山碎屑流覆蓋,傅晚寧提起了十二萬分警惕,小心地判斷著前面的路,繞過了一個個可能存在的危險,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停在又一座高聳入雲的巨型雪山之前。
剛剛險險遭遇了雪原崩塌,又差點被雪崩追上的經歷還讓他們驚魂未定,
此時他們一家七口遠遠站在雪山前大喘著粗氣,卻不敢再輕易上去了。
誰也不知道,是否上面有火山,是否這座雪原會崩塌,是否會再度發生雪崩/.52g.G,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