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紅衣！
我也沒拖沓，扭頭進屋收拾了東西，便上了崔柏生的車。
崔家在城北，一南一北大誇了半個長安，索性路上不堵車，崔柏生開了一個小時也就到了。
崔家住的地方是長安有名的富人區。
我沒多說什麼，徑直朝著屋裡走。
可打開房門的崔柏生卻在門外躊躇不前，臉上閃爍著心有餘悸的表情。
「算了，你在這裡等我，我先進去看看什麼情況，你切忌，在門口等著，無論屋裡發出什麼動靜你都別進來。」
崔柏生明顯是被嚇破了膽，他連連點頭，連忙保證不會進屋。
我搖了搖頭，推開了門。
只是抬腳剛走進去，我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看得出，崔柏生家很富裕，不單純是他嘴裡說的小包工頭那麼簡單。
因為住別墅不說，房間里的擺設也非常講究，一些佩飾軟裝甚至可以說是金碧輝煌。不過我的關注點卻不是那些掛在牆上，展示架里的值錢玩意。
而是這屋裡的風。
冷的嚇人。
臘月，三九的天，外頭冷這是自然。
可屋裡，尤其是這種別墅不可能不帶地暖之類的配套設施，可我剛進屋裡，就有一股子陰風颳了過來，讓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陰風。
看來那玩意是把這裡當成它的陰宅了。
我開了燈，發現客廳里已經是一片狼藉。
地上散落著很多亂七八糟的玩意，糯米粉，黑驢蹄子，甚至我還在地毯上發現了一隻斷掉的桃木劍。
這都是先前那些幫崔柏生看事兒的大師們的玩意。
而且我發現，
這斷了半截的桃木劍明顯是受雷擊過的。
我知道，桃木最為辟邪。
而雷擊過的桃木會殘存這雷電的味道，是一切邪祟鬼魅的剋星。想來崔柏生請過來的人當中，確實有幾個有能耐的。
不過可惜，
他們都折在了這裡。
這裡頭的東西怕是很兇啊。
我抿了抿嘴，隨即從包里掏出兩件東西，一柄奔雷尺，一塊驚堂木，這是老道士臨走留給我的東西。
走出客廳，我順著樓梯向上走。
忽然，
「桀桀桀桀！」
一陣宛若孩童玩鬧的怪笑聲響起。
那聲音難聽之極，從四面八方朝我的耳朵里涌過來，頭腦都在這一瞬間漲大了，我深吸一口氣，關閉了五感。
這才發現，聲音傳來的地方是樓上。
二樓……
我剛準備拾階而上。
忽然，
我感覺到自己的小腿被什麼東西拽了一下。
下意識的，
我低頭望去。
卻見到身後一個黑影正拽著我的褲腿。
「哥哥，哥哥……你看到我媽媽了嗎？我的媽媽她不見了。」
仰起頭，
我看到了一張滿目瘡痍的臉，似乎被火燒，被水泡，被尖刀割破的臉呈現在了我的眼中。
幾乎沒有猶豫，我手中的奔雷尺猛的揮出。
啪！
黑影倒飛了出去。
「不，你不是哥哥，你不是哥哥。」
「我找媽媽，你把我的媽媽藏到哪裡去了？」
小男孩兒發出尖銳的不似人形的聲音，被奔雷尺打中的地方，一道道燒焦的痕迹顯現出來，他的眼眶開始凹陷，落下血水，眼珠子都吊在了地上。
而這時候，他的手指肉眼可見的邊長，直接朝著我抓了過來。
啪！
一聲驚堂木！
我想都沒想，驚堂木直接落在了身側。
小男孩兒彷彿碰到了什麼無比驚恐的事情一般，頓時化作一道黑影，融入了牆體當中，在牆面留下一道道血印。
我知道，這一下夠他喝一壺的了。
搖了搖頭，我再次提步上樓，只是心中的疑雲卻越來越重。
而就在這時候，
二樓的房門開了，我抬眼一看，便見到二樓的一間卧室房門消失不見。
裡頭坐著一個女人正在梳妝。
她穿著古代的朝服，有點類似於初唐的雲袖，而上頭的顏色鮮紅無比，彷彿是被鮮血染紅的一般。
見我走過來，女人緩緩的轉頭，露出了一張沒有面孔的臉。
「你說……我美嗎？」
嗡的一下。
我只感覺心中一涼，連頭皮都炸開了。
這他娘的是紅衣啊。
一個小小的驅邪，怎麼可能碰到紅衣。
這是厲鬼！
我吸了口氣，強自鎮定下來。
「人走陽關道，鬼過奈何橋，何必為難一個姑娘？」
「我不知你因為何事纏上了她，但少女無罪，你若離開，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淡淡道。
誰知，她卻笑了。
哪怕她沒有臉，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我依舊感覺到，她正在對我展露笑顏。
我微微捏緊了手裡的奔雷尺。
以為接下來會是一場惡戰。
誰知，女人的身形越來越淡，逐漸消失不見。
啪嗒。
一件東西掉在了地上。
我彎腰撿起，頓時瞳孔收縮了一下。
於此同時，
紅衣的聲音緩緩傳來……
「你……救不了她的，你救不了她的……」
我……
救不了她？
冥冥中，我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卻始終抓不住重點。這時候，一個姑娘憑空跌落在地上，我來不及多想，連忙扶了起來。
是崔瑩瑩。
我出了口氣，驅散了房間內的陰氣，我這才把崔瑩瑩放在客廳里的沙發上，打開了房門。
門外，崔柏生正在焦急的來回踱步，他怕的厲害，但心裡卻擔心的厲害。
見到我開門，崔柏生連忙迎了上來。
「小師傅，怎麼樣？」
「暫時退了，崔小姐平安無事。」
我搖了搖頭，指著裡頭正酣然入睡的崔瑩瑩說道，儘管她臉色還是有些發白，但驅散了陰氣之後，呼吸聲已經逐漸趨於平穩。
「太感謝，小師傅果然是能人，崔某……崔某感激不盡！」
「這些錢，給你，全給你，感謝小師傅仗義相救。」
崔柏生面色一松，
他從兜里掏出幾沓錢來數也不數一下就一股腦的往我的手裡塞，可這錢，我卻沒有接的意思。
「崔先生，你確定沒有事情瞞著我？」
我頂著崔柏生的臉，一字一句的問道。
聞聲，崔柏生明顯是慌了一下。
他反應過來，強裝鎮定道。
「小師傅這是說哪裡話。崔某怎麼會有事瞞著小師傅，莫不是覺得崔某的報酬太少，小師傅要多少，崔某一定奉上。」
「可笑，你覺得我會缺錢？」
「不過崔先生，有句話，我得提前告訴你，不義之財不可取，有時候那些東西也許會讓你暴富，也可能要了你的命。」
我說完，不再去看崔柏生的臉，而是扭頭就走。
只是我的手裡，
一塊大錢捏的很緊。
這……
是壓口錢，紅衣的壓口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