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煉魂人
剛才一打眼看見無皮屍體的時候我怔住了,沒想到這一點。
現在想想那個奇怪的男人非但不懼怕無皮屍體,還急著問我是誰,其中確實有些蹊蹺。
所謂人皮匠是東南亞一代的專用邪法的人,他們最擅長一種叫做人皮降的殘忍之術。
這種邪術做法如其名,是要在人活著的時候用一種特殊的方法將人的靈魂禁錮在身體里,再活生生的將人皮完完整整的剝下來。
至此,人的魂魄就會被封印在人皮之中,甚至於離了血肉之軀的皮囊仍有意識。
而這剝下來的皮有兩個用處。
一來,據說只需將封印人皮的容器供奉起來,就可以轉運發財,好處多多。
若是想要求財,人皮匠就會尋找生前大富大貴的人施以邪術;若是想要求運,就會尋生前氣數大盛的人施人皮降,以此類推。
二來,人皮可以換到另一個活人或者屍體身上,那東西一旦佔據人身就會擁有人的外形,還會擁有那人的記憶和人的心智,說話做事與常人無異。
但要是想分出人皮降和常人還是很容易的,人皮降臉邊兒上會有一道很長很長縫合傷,而且他們渾身上下沒有一根毛髮,連頭髮都沒有。
不過人皮降邪術雖有奇效,反噬也同樣十分危險。
常聽東南亞一代有人莫名其妙的暴斃,死法多是被活生生剝皮而亡,多數就是遭到了反噬。
此刻我越想越覺得瘮得慌,更覺得方才那個背包客很可能就是人皮降!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張牙舞爪的身影突然朝我撲了過來。
我定睛一看,正是方才消失了的背包客!
黑暗之中一道寒光一閃,竟是一把有我半臂長的刀!
「該死!」我暗罵一聲,順勢抽出奔雷尺應對著。
那人手腳靈活的很,動作極為迅捷,比那收屍三人厲害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我也不是好對付的,他的動作雖然快,卻每一下都落在我預料當中,防起來也不費力。
一片漆黑之中唯有他的長刀在閃爍著銀光,我只需右手握奔雷尺防著刀就可以了,左手還能騰個空準備伺機而動。
然而就在我這次揮出奔雷尺時抵擋住刀刃后,短刀卻並沒有像之前一樣被彈開,而是直接掉在了地上。
我心中暗道不妙,意識到那人在耍招,趕緊後退一步謹慎的盯著四周。
下一秒一道勁風從我左耳邊劃過,我迅速歪了一下腦袋躲過這一下,接著將左手握拳用力打了出去。
中了!
那人吃痛跌跌撞撞退後了好幾步栽倒在地上,可就在我準備乘勝追擊補上一腳的時候那人影卻突然不見了。
這已經是第二次他從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我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麼法子,只能站在原地四處看著想找出那人的身影。
可在一片黑暗中我視線很受局限,到現在我連墓室的整體都沒看全過,更不用說找出那一身黑衣的背包客了。
「躲什麼?怕了?」我大喊著。
敵人在暗我在明,這樣的局勢對我很不利,我得想個辦法把那人引出來。
話音剛落,離我不遠處的地方果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我心中一喜,順著那聲音就找了過去。
然而我剛邁出一步,背後突然冷不丁冒出一股殺氣,緊接著一抹寒光閃過短刀直衝過來。
我下意識轉身用奔雷尺擋住了短刀,索性趕上了。
那人一用力,我身上的棉衣便傳來嘶嘶啦啦的聲音,裡面的棉絮都露了出來,要是再慢一秒後果不堪設想。
這人畏畏縮縮的打法徹底把我激怒了,趁他露面的功夫我甩出奔雷尺一下子打在那人手上,他手中的短刀應聲掉在了地上。
接著我抓住他的胳膊想去掀他的帽子,卻被那人靈活一閃躲了過去。
然而就是在這一瞬,我卻發現那人分明長著頭髮。
他不是人皮降,是個活人!
真是稀罕,一個背包客居然能跟我打的不相上下。
不過要不是這地方對他有利,恐怕他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既然他不是人皮降,我便打算不再跟他糾纏,誰知道那人倒沒完沒了了,赤手空拳就朝我沖了過來。
我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背包不知道扔哪去了,沒了重負他的動作更快了,我只能勉強招架幾回合。
就在這你來我往之中,我很快就發現了他的弱點,這傢伙雖然出手快,但力氣不足。
一拳打在人身上只有我一半的力量,而且他也挨不住我幾下。
可話雖是這麼說,這傢伙揮拳快防的也快,一時半會我也找不到機會下手。
原本我打算把他往角落裡逼,壓著他的拳腳,可每每一靠近壁沿他就會借力凌空跳起來把我帶回空曠的地方。
這樣一來這招也就行不通了,我索性不再想什麼戰術,專心致志的應對著他的拳頭。
離近了我倒是能看見他的表情了,每次與我對拳他都要咧一下嘴角,而且但凡有空隙他就想撿地上的短刀。
我明白了,他雖然能招架住我的拳腳,卻抵不住我拳頭上的勁兒。
可儘管如此,他卻一點退縮的意思都沒有,哪怕拳頭會疼也絲毫不怕。
我倆就這麼赤手空拳的打了好一陣,我不把他往角落帶,他也不再想撿短刀了。
就這麼一來二去的好幾個回合后,我漸漸沒了力氣,連抬胳膊都費力了。
他照比我也強不到哪去,雙手的關節處又紅又紫,看著就疼。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後,我和那人紛紛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身上的薄衫已經被汗水浸透,額頭上也布幔了細密的汗珠。
寂靜的墓穴中只有我們兩人喘氣的聲音和胸口處心臟狂跳的砰砰聲,我從口袋裡摸出個火摺子舉到眼前,總算見著了點亮光。
「你……到底是誰?」我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問道,這人絕不是簡單的背包客,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那人愣了一下,隨後煩躁的一把將帽子和口罩摘了下去。
那張臉倒是英俊,看著年齡也不大,估計還要比我小個幾歲。
「常山煉魂人,許凱。你呢?也是一個路子的吧?」說完,他挽起袖子,手腕處赫然是一個太陽形狀的疤痕。
他瞪著眼睛看著我,也不知道他是因為方才沒能將我打倒有些不滿,還是因為跟一個路子上的打了半天感到無奈。
聽他這話,我略顯尷尬的笑了笑,沒想到交手了這麼半天,竟然還真是同一個江湖上的。
據我所知,煉魂人是源於茅山一脈,起初是尋找孤魂野鬼,替他們超度,送他們入輪迴投胎轉世,後來也收取報酬幫助人家尋回家人的孤魂送至地府。
煉魂人大都心地善良,一心為蒼生大道。每個煉魂人手腕都會有一個太陽的標誌,寓意救世。
不過儘管如此我還是沒敢掉以輕心,收屍人門派跟我們還算是一個江湖呢,今天見面不還是鬧得不愉快?
眼前這個叫許凱的要是也是為了利用古屍而來,我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
我自報名諱,隨後拍拍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嚴肅的盯著他,想聽聽他來這有什麼目的。
許凱見狀也站了起來,眼中對我的敵意也減淡了許多。
「我來這兒是受人所託,幾年前常山幾個倒斗的土夫子來了這邊,從此一去不復返,再也沒有他們的音訊了……」
原來自那幾個土夫子失蹤至今已經過去了數年,他們的家屬心裡著急,惦記著他們的生死,便託了煉魂人,希望他們能幫幫忙。
許凱一路找到這來調查了一番才知道那些人都折在了古墓里,魂魄也被困在其中無法入輪迴。
他這一趟來這古墓也就是想幫助那些人投胎轉世,沒有惡意。
「那你知道長安城古屍失蹤一事么?」為保安全,我還是問了一句。
許凱倒是不瞞著,直接點了點頭,「略有耳聞,不過那事跟我沒關係,我也犯不上奔著古屍來。」
看他那樣子不像是作假,我如釋重負鬆了口氣。
不過我心中還是有疑惑,明明我還沒做什麼,他為什麼突然攻擊我!
他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有惑,便忿忿解釋道,「我獨自一人在這古墓里當然要多留個心眼,我看你站在血屍跟前一動不動還以為你是人皮降呢!」
我聽了他這話只覺得一陣慚愧,方才我站著不動是被血屍嚇著了,這丟人的事我可不願意說。
我知道剛才那一仗許凱沒佔到上風所以對我有氣,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幾句,順帶道明了來意。
幾句話過後我們徹底敞開心扉,乾脆席地而坐聊了起來。
雖然我們倆來這的目的不同,但好歹救人渡世這一點不謀而合。
很快我們倆便化干戈為玉帛,彼時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我起身打算繼續前行。
這古墓之中不知道還蘊藏著多少危險,多個人搭把手總歸不是壞事,我便跟許凱提出結伴而行,他也沒拒絕。
收好了行裝后,我們便繼續在墓穴.里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