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壯志未酬身先死
無視鬼物地掙扎與凄厲嘶吼,古風林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身玄陰之力極力運轉。層層消解著鬼物身上的鬼氣,只要再一炷香的功夫他就有把握將其煉化。
若是平常,他自然無法將比他整整高出一個境界的鬼物困住。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那鬼物卻好似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只略微掙扎了幾下,便不再抵擋。
但他卻並沒有精力思考這些,只當做鬼物受人間規則影響無法發揮實力。可又怕鬼計多端,更不敢掉以輕心,不禁用上了十二分力道。
一炷香的功夫,待最後一絲鬼氣散盡,古風林長舒一口氣。憑藉煉化鬼物身上的陰氣,他渾身靈力已恢復巔峰。他甚至覺得只要將剩餘陰氣完全煉化,他的修為會更進一步。
「文軒,多虧你幫我護法。」
「好了,咱們快去幫他們吧。」看著韓風一面與鬼帥糾纏,一邊還在幫玄陽吸引火力,文軒急忙提醒道。
「好!」古風林還不知是文軒暗中相助,還以為他二人陰陽合力能輕易滅殺鬼帥,自然滿是興奮。
「師兄,你去幫師父,我和風林來對付鬼帥。」
「咦,與你們交手的那位鬼帥呢?」見文軒、古風林御劍而來,韓風這才注意。
「已被我和文軒滅殺,師兄你快去幫玄陽師叔吧,他靈力沒有恢復,莫出了意外。」古風林搶答道。
韓風一驚,卻也知道現在不是追根問底的時候,轉身便朝玄陽飛去。
緊緊一盞茶的功夫,文軒如法炮製,鬼帥再次折戟在二人手下。不過這一次古風林沒有將其煉化,而是將其封印在酒壺之內。
這也沒有辦法,他已煉化一股陰氣,短時間內已到瓶頸,根本無法再次吸收。否則一旦超過界限,鬼氣就會在他體內肆虐,嚴重時他會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師父,我來幫你。」見玄陽灰頭土臉、衣衫破敗,文軒一臉自責。他知道只要出手便能力挽狂瀾,可他沒有。
見文軒如此神情,玄陽還以為他自責修為不濟,不禁勸慰,「哈哈哈,不愧是咱們蜀山的天才,僅你二人就與高一個境界鬼帥分庭抗禮,甚至能戰而殺之。」
短短兩個時辰便將三位鬼帥斬於劍下,這等戰績說出來任誰都不敢輕視。他自然明白這裡面有鬼物被規則掣肘的緣故,但也不得不承認二人的表現著實亮眼。
兩位鬼仙早已氣得哇哇大叫,而手上的攻擊也愈發凌厲。冥滅、玄陽、韓風三人本就是勉強抵擋,此刻左支右絀就更顯狼狽。
但這次文軒卻沒有再次出手,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出手一次兩次還可以,古風林不會發覺。可若多了難保不會露餡,畢竟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但他卻暗自發誓:「只要有我在,絕不會讓鬼物再帶走任何一條性命。」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玄陽、冥滅等被擊飛出去多少次,吐了多少血,所有人都意識到情況急轉直下,事態岌岌可危。
鬼仙畢竟是鬼仙,何為「仙」?那已不是人能界定的了。這一個境界的差距遠不是出竅期與鬼帥的差距可比。
如果說出竅期與鬼帥的差距只是一條小河,那還虛與鬼仙的差距則是一條江海。江海之力,遠非人力可及,他們能抵擋到現在已難能可貴。
正當文軒決意再冒險出手時,玄陽卻一把抹去嘴角的鮮血,大笑道:「好好好,再堅持一刻鐘天就要亮了,大家堅持住,成敗在此一舉。」
鬼仙也感覺到天地間一股陽氣漸升。伴隨著一陣凄厲的嘯叫,鬼仙的身形變化竟又快了三分。
「砰砰砰」三聲悶響,兩團黑霧已如雲煙一般漸漸消散。待那雲煙散盡,一抹晨光已如刺破塵埃的利劍,疾馳而來。
「師父!」文軒驚叫著朝玄陽跑去。
將離火真元緩緩注入玄陽體內,他不由鬆了口氣:「好在只是重傷,不然只怕我要追悔莫及了。」
看著玄陽蒼老且污漬滿布的面頰,文軒心裡頗不是滋味。這位長者拖著疲憊的身軀,以重傷為代價,終究是抵擋住了鬼仙的攻擊。
半晌,玄陽從昏睡中醒來,感受著本來乾涸靈力如小溪緩緩流動。一臉慰道:「咳咳咳、好了,文軒,讓我自行調息吧。若想讓我靈力恢復圓滿,怕是將你吸幹了也不行。」
文軒沒有強求,起身道:「師父,此地不宜久留,咱們不如另找地方再做調息。」
這時古風林也將韓風從昏死中救醒,唯有冥滅顯得頗為冷清,一個人盤坐那調息。
「對對對,冥滅、韓風,你們怎麼樣了,可能離開?」
二人也知此地剛剛經歷一場鏖戰,很難遮掩混亂的氣息。若被別有用心之人發覺,只怕禍福難料,這才紛紛應是。
一個時辰的功夫,一行人磕磕絆絆,終於找到地方。
「文軒,風林你倆辛苦些,先行護法。一會兒再調息恢復。」玄陽聲音略顯沙啞。
「是,師父!」
「是,師叔。」
所為禍福相依,他倆修為最低,反而被鬼物忽視,也傷勢最輕。古風林雖傷痕纍纍、衣衫破爛,卻只是外傷,很快就會恢復。
文軒則更誇張,只是靈力躁動。如果不知道他剛剛經歷了一場苦戰,別人大抵會覺得他是靈力紊亂而已。
若是平常,在座之人定會發現他的異常,但現在卻沒有精力,只當鬼物不將他放在眼裡,這才躲過一劫。
時至傍晚,黑意漸濃。
玄陽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看著仍在盤坐調息的冥滅與韓風,才道:「風林、文軒,你們也調息療傷吧,我為你們護法。」
看著玄陽一臉慘白,文軒心知倉促間他的傷勢並未改善,只得寬慰道:「師父,你和風林調息吧,我為你們護法。兩位師兄想必已傷及根本,此次沒有月余只怕難以恢復。」
古風林也知此次苦戰,三人挺住了巨大的壓力,也道:「師叔,您不必擔心我們,鬼物自大,並未將我們放在眼裡,我與文軒受傷不重。只有你和兩位師兄恢復巔峰,我們才有主心骨。」
玄陽也知道他們言之有理,長嘆一聲再次閉目調息。這一閉又是三天三夜,待到正午陽氣正盛,玄陽才緩緩睜開雙眼。
感受著體內愈發明顯的勃勃生機,玄陽知道他的傷勢已好了大半,至於傷及的根本只能慢慢調養休養,非一朝一夕能恢復的。
此時冥滅也從調息中醒來,他執意護法,文軒與古風林便盤坐調息。
玄陽沉聲道:「他二人受傷不重,待他們調息結束,咱們就去送虛乾最後一程。」
冥滅面色一變,只得幽幽一嘆。他一行六人下山,本意氣風發,哪想路未過半,已有人壯志未酬。
玄陽同樣滿心慚愧,他明白玄陰是因為大殿上的推脫心有愧疚,才會一出手就派出陰院三位最傑出的弟子。
可人交到他的手裡,不到月余就喪生一人,他既感惋惜,又覺得無地自容。但經此一事他已明白,鬼物陰謀遠比他們想象的更甚。兩位鬼仙能堂而皇之地混入人間,絕非時空亂流作怪,人冥兩界的通道必然發生了大變。
而鬼仙能毫無顧忌地現身,說明他們已幾乎萬事俱備。一場由鬼物掀起的驚濤駭浪,已不動聲色地醞釀著力量,似乎馬上就有狂風暴虐的一刻。
念及此,他就越發明白說動五派的重要性與緊迫性。但這次卻不敢急躁,已經有過一次真元虧損的教訓,他絕不會再冒險。
目送著虛乾的身體緩緩隨著水流沉入湖底,他們便毫無猶豫地御舟而起。
蜀山派是入世最深的門派,除了文軒與古風林,其餘三人早已見慣了生死。所以他們知道,緬懷一個人最好的方式不是為他塑起金身、立下墓碑,而是撿起他掉落的旗幟,然後義無反顧地繼續走下去。
這一次他們沒有冒進,而是晝行夜伏,一邊調息著體內的傷勢,一邊趕路。或許是他們的謹慎起到了作用,他們再未受到偷襲。
······
「玄陽師伯,那就是湛盧山嗎?」看著遠處巍峨壯麗、層巒疊嶂的山峰,古風林一臉興奮。
「不錯,這就是五派之首天劍派的創派之地,湛盧山。相傳是鑄劍之聖歐冶子大師的遺迹。」
玄陽沒想到會有一天他如此希望趕到湛盧山。而塵封的記憶也好似泄洪的堤壩,瞬間湧上心頭。他的心情也如這奔騰散落地水汽,越發陰沉。
「那太好了,咱們一鼓作氣,馬上就能到峰頂了。」古風林興奮地聲音打斷了玄陽的思緒。
他一把拉住正欲御劍而去的古風林,「莫急莫急,風林呀,你就是太過毛躁,也不跟你師父好好修身養性,反倒更像我的門下。」
「師伯您要樂意,等回蜀山我就拜在您的門下。」古風林笑嘻嘻道。
「你呀,就是嘴甜。不過這話可別讓你師父聽見,不然他可跟我沒完」。終於趕到湛盧山,玄陽心下放鬆,竟和古風林打起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