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七月份的天氣還很熱,清晨那股清爽的時間過去,溫度就驟然升高。
涼亭已經待不下去了。
她轉身準備回屋裡,一轉頭就發現離自己兩步遠,正躡手躡腳靠近的大白鵝。
一人一鵝沉默地對視,突然,大鵝飛快朝她奔過來,對著她受傷的右腳踝就是一嘴,嘬完就「鵝鵝鵝」大叫著跑開了。
她過了最初的震驚之後,看著大白鵝逃之夭夭的背影追了兩步,腳踝傳來鑽心的疼,最後只能氣急敗壞地朝它扔了只拖鞋嚷嚷:「今天中午就燉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連大鵝都看不下去了]
[她怎麼還和一隻鵝計較起來了?再說了這是人主人家的鵝,她憑什麼燉啊]
[呃,她應該只是口嗨一下吧,你們氣急敗壞的時候不口嗨嗎,也沒必要為罵而罵吧]
[霍隨那邊在學習挖藕技巧,她拿了錢也不干事,就坐在這裡跟觀光一樣,還等著霍隨回來給她煮飯?]
[她受傷了要怎麼做飯?]
[說不定是為了不干事裝的呢]
她帶著氣回到了屋裡,將屋門重重關上,坐在沙發上,手上拿著一把周嫂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團扇狠狠扇著風,過了一會兒又覺得累,躺下了。
一躺下人就憊懶,伴著窗外吹進來的暖風,很快就昏昏欲睡。
這一睡就是一上午,她被霍隨回來的動靜驚醒了。
霍隨手裡拎著菜,見她著急過來,連菜都沒放下就將人扶住了。
「怎麼了?」
「家裡那隻鴨子能不能關起來?」說完她還回頭瞪了那隻大白鵝一眼。
「鴨子?」
「就是它!它上午的時候咬我,還是我受傷的腳,你看!」
霍隨先低頭看了眼她的恢復白皙腳踝,然後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
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要經歷什麼的大白鵝,此刻正獃頭獃腦地看著這邊。
很快它就又被扼住了命運的脖頸,被關了回去。
初虞在圍欄外面指了指它:「下次還敢不敢了?」
「鵝鵝。」
「還敢頂嘴!你老老實實這裡面壁思過吧,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就什麼時候出來。」
「鵝鵝鵝。」
……
中午霍隨做了兩菜一湯。
小炒肉,清炒藕片和青菜蘑菇湯。
「你什麼時候學的做菜?」初虞看著這像模像樣的菜,屬實有點被驚到了。
「節目組給了菜譜。」他指了指放在一邊攤開的菜譜。
初虞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現學的?」
「嗯。」
於是她抱著只要不是難吃到吐,她一定會給霍隨面子吃下去的,但沒想到,這些菜味道居然都挺不錯的,出自真心的誇了一句:「味道挺好的。」
霍隨暗自鬆了口氣。
安靜地吃完午餐,霍隨扶著初虞上樓休息。
「下午我去一趟魚塘。」
上午是運氣好,正好碰上了三輪車過來賣菜,不然午餐都難有著落,晚餐他打算去魚塘碰碰運氣。
一下午的話,應該能釣上一兩條。
「我和你一起去吧。」
「魚塘有點遠,你的腿不方便。」
「好吧。」她的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落下來,她不想還是一個人待在這裡。
因為導演組的刻意安排,這屋裡沒有任何娛樂設施,就連客廳的電視都拆下來搬走了。
霍隨下樓了一趟又上來,敲了敲門,在門外和初虞說話:「廚房有菜葉,下午記得餵鵝。」
她躺在床上,聽到聲音抬起頭,有氣無力地回了句:「知道了。」
上午睡了很久,下午壓根睡不著,又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在床上翻來覆去很久之後,她拉開了衣櫃。
雖然出門前霍隨和周嫂說多帶休閑的衣服,但周嫂出於對美麗的執著,在夾縫中依舊給她塞了不少小裙子。
她已經接受了要這裡錄節目,今天也是普普通通的熱褲白T,腳上還踩著一雙拖鞋。
這些裙子差不多就沒有重見天日的日子了。
現在她不用出門做任務,在屋裡又閑的無聊,將所有的裙子一字排開放在床上,她沉思了一下,挑了一條一字肩的碎花小黑裙。
她再出現時已經換上了那條裙子,又打開了自己的化妝包,最後還調整了一下髮型,整套流程絲滑無比。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你在外面賺錢養家,我在家裡貌美如花嗎(色色色)]
[就算我質疑她的婚姻,但不得不承認我好吃她的顏,攝像機能不能直接給我懟她臉上拍啊]
[她已經無聊到開始給自己奇迹冷冷了嗎]
[我喜歡她這條裙子,這也太顯白了吧,她在發光耶]
[她這個妝也好看啊,一人血書跪求全網博主來扒]
[別想了,剛去搜了這條裙子,五萬八……]
初虞對著鏡子做了兩個鬼臉。
[果然,好看的人做鬼臉也是好看的,莫名就戳中了我的萌點]
[我真不知道她有什麼好誇的,這不就是擺爛嗎?拿了錢在節目里擺爛,這種人還有人誇我真的服了]
[隔壁嫣然和沈遲在學習做菜,失敗了就當成自己的三餐吃掉]
[李櫻和魏承南老師頂著大太陽在地里掰玉米和節目組換錢買菜]
[露西和洛伊借了鄰居的三輪車去鎮上給民宿宣傳招攬客人]
[她這種不尊重節目的人還是快點滾出錄製吧]
[前面這人有毛病吧,我誇她好看又沒說她擺爛是對的,再說了,她腳受傷了,她老公不讓她幹活怎麼了,吃你家大米了?]
[哎嘿,我就是叛逆,你越罵她越不喜歡她,我就越喜歡她,她就是好看就是美,我看她睡覺我都能看一天]
[我早就想說了,霍隨和初虞都是素人,又被人在節目錄製前放黑料,直播間也是烏煙瘴氣,這怕是誰家下了水軍吧]
就在彈幕吵架的這段功夫,初虞打開了門,準備下樓。
她的腳踝其實差不多好了,只是承力的時候還是會有點痛,她走路速度慢,從樓上到關著大鵝的柵欄區比穿越沙漠還艱難。
大鵝本來窩在地上不願意動彈,聽到動靜迅速轉頭,一看到她手上的菜葉,很快就跑了過來。
「說,你錯了沒有?」
大鵝沖她叫了兩聲。
初虞思考了一下,開口和它商量:「如果你知道錯了,你就叫兩聲,我就給你吃怎麼樣?」
她拿著一片大菜葉子循循善誘。
沒想到這鵝不吃這套,伸長脖子一咬一扯,菜葉子就成了它嘴中之物。
「你這隻傻鵝怎麼不講道理!」
說完她又拿出一根菜葉子指著它:「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錯了沒?」
大白鵝又要故技重施,她迅速收回手,它的嘴啄空了,那一刻,她似乎都看清楚了大鵝眼裡的迷茫。
彷彿在說:我的大白菜呢?我那麼大那麼甜的一個大白菜呢?
「你不道歉也行,你給我學個鴨子叫吧。」
她又將菜葉垂下去勾引大白鵝。
是可忍孰不可忍,大白鵝一下就煽動翅膀要給她來了一個貼臉飛。
「啊——」
她飛快轉頭閉眼,卻發現預想中的撞擊並沒有出現,大鵝被柵欄攔住了。
「算了算了,不和你一般見識,吃吧吃吧,多吃點,長胖點就更飛不起來了。」
喂完鵝,太陽已經是半掛在天上了,溫度卻是半點都沒下去,貼近地面的皮膚都能感受到地面在發燙。
她趴在涼亭的欄杆上往外看,企圖能找到霍隨的影子,但一眼望去,除了排列整齊的房子就是成片的綠色。
就算能看到人,那也縮成了一個黑點,無法辨認。
霍隨是太陽下山之後回來的,手上拿著釣魚竿和水桶。
他帶著一身燥熱進屋,初虞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一副撲克,一個人在客廳玩排火車。
「你回來了?我本來想幫忙煮飯,但是沒找到米。」
「後來想想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煮,就不浪費糧食了。」
「嗯,」霍隨應了她一聲,倒了杯水喝,「晚上想吃水煮魚還是清蒸?」
「紅燒也可以。」
「你下午去抓魚了?」
她也不排火車了,起身朝他走過去。
「不是,釣魚。」他給她展示了一下水桶。
他本來是想去節目組安排的魚池,途經另一個更大的魚塘時被嚴叔叫住了。
這個魚塘也是嚴叔的,平時是對外收費的,岸邊還立了幾個傘棚給釣客遮陽。
嚴叔知道霍隨是借住在他家裡錄節目的嘉賓,熱情得上前詢問,得知他要頂著大太陽去魚塘釣魚,直接招呼他留在這邊。
「去那邊沒點遮陽的東西,這麼熱的天人會出事的,你就在這邊釣,叔不收你的錢。」
霍隨一開始是拒絕的,最後推來推去變成了可以賒賬,他這才留下來。
一個下午他也就釣了兩條魚,一條鱸魚一條鯽魚,好在他們就兩個人,已經夠吃兩頓了。
「啊,你還會釣魚啊,好厲害啊!」初虞禮貌性地誇了他兩句,然後才回答他的問題,「清蒸吧。」
霍隨點了點頭,還沒歇一會兒就起身去廚房煮飯,初虞想跟進去圍觀,被他攔住了。
「廚房油煙大。」
初虞從善如流地退了出去,嘴裡念念叨叨:「唉,彈幕又該罵了吧,但是我不在乎,氣不到我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