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因為這麼一打岔，廚房裡的人很快就出來了。

收拾收拾，時間也到了，就差不多回去了。

雖然有點狼狽，但是小朋友們還是玩的蠻高興的。

然後，大家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薄予上了樓，家裡的保姆開始收拾客廳廚房大家玩過之後的殘局。

畢竟是人多呆過的地方，總是有那麼一點亂的。

那會女兒認不出自己，並且在管家糾正的時候。小姑娘依舊是一臉茫然的。周圍人多，不好說話，薄予也就沒多說，轉身離開了，上了樓，晚飯的時候才下來。

管家讓人上去請他吃飯的，到的時候，莜莜已經在位置上好好的坐著了，他進去的時候，準備吃飯的小姑娘看著他，一雙寶石一樣漂亮的目光有些好奇而膽怯地看著他，並沒有吭聲。

薄予走過去了，拉開了椅子，狹長的目光落在莜莜身上，詢問小姑娘：「不記得爸爸了？」

莜莜沒說話，求助的目光看向媽媽。

寧眠有些幸災樂禍，卻還是平靜地坐下，跟莜莜道：「莜莜，叫爸爸。」

莜莜：「哦，爸爸。」

然後小朋友進行靈魂拷問：「爸爸，你既然是我爸爸，為什麼你好久好久都沒回家，我都不記得你是誰了。」

小傢伙有點鬱悶。

對於父親這個人，莜莜腦海里只有模糊的印象。很模糊，只有管家爺爺他們提過，具體爸爸對她做過什麼，對她多好，她沒多大的印象了。

薄予：「……」

他給孩子解釋：「爸爸前段時間出了車禍，一直在醫院休養。」

「那為什麼我不記得我有去醫院看過你。」

薄予：「因為爸爸一直在國外。」

「那可以打視頻。」

薄予被問得語塞，他有自己的理由。

沉默間，他聽到小姑娘低頭嘀咕：「你都沒告訴我們你在幹嘛，那麼久都不回來，算什麼爸爸。」

小傢伙很低，薄予耳力極好，剛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他臉色微微有些僵，想要解釋，但是，好像莜莜說得挺對。

他確實有點，不負責任。

他能做的，只有低頭，跟女兒說聲：「抱歉。」

莜莜什麼都沒說，只抬眸看了一眼他，然後，就埋頭吃飯了。

她們家吃飯沒什麼嚴格的規矩，莜莜會在飯桌上分享自己在幼兒園的快樂，平日里還是挺熱鬧的。可是今天明明多了一個人，可管家卻覺得，這頓飯，異常沉默。

但他不好說什麼，跟薄予彙報了事情后，就出去了。

晚飯後會有莜莜喜歡看的電視劇，可是這天，因為突然回來的爸爸，小傢伙沒有繼續看電視，而是把寧眠喊上了樓，關門時還神秘兮兮地回頭看了一眼，似乎在防備薄予。

忽然被女兒拽進來的寧眠頗為不解，問自家閨女：「怎麼了？」

莜莜抿了抿小嘴，緊張而小聲說：「媽媽，爸爸突然回來，肯定不對勁。」

寧眠沒想到女兒這麼說，笑著問道：「你覺得哪裡不對勁？」

莜莜有點不敢告訴媽媽真相，但是若是媽媽被爸爸騙了，會很慘。小傢伙一副為母擔憂的心思，小拳頭握緊，就跟媽媽說：「媽媽，爸爸很久沒回來了吧，我們隔壁班有個小朋友的爸爸就說是工作忙，很久沒回來，後來，她媽媽發現，她爸爸在外面有個另一個女人跟弟弟。」

「媽媽，爸爸這次回來肯定不簡單，他說不定是回來要跟你離婚，還要分你的房子跟錢錢的。」

小傢伙已經自動代入他們被趕出家門，流落街頭的角色了，垂著頭，難過但：「如果媽媽你的錢錢跟房子被搶走了，我們就要被趕出去了！」

薄予有事來找她們，剛要敲門，就聽到了裡邊的對話。

倒不是房間隔音不好，主要是，小朋友說話聲音有點大，而且激動，他耳朵靈敏，所以，他就聽得一清二楚。

敲門的手一下子頓住，收了回來。他立在門外，聽他們對話。

寧眠聽著女兒一副為自己考慮的話，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是笑還是笑。

她跟薄予本就沒有結婚，說白了只是共同養娃，這錦苑也是暫住的地方，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彎腰，伸手彈了一下小傢伙的小鼻子，便有些好笑道：「你這傢伙，年紀沒多大，心眼還挺多。」

「我跟你爸爸不是你想的那樣子，你爸爸也分不到媽媽的房子跟錢錢，因為，爸爸媽媽的情況跟別的爸爸媽媽的情況不一樣。」

「因為，媽媽沒結婚，也沒房子。」

「要是哪天，我們不住這裡了，媽媽再買新的房子。」

莜莜很喜歡這裡的，這裡又大又好看，她的同學們都很羨慕她家裡這麼豪華，這麼漂亮。

聽到媽媽說這不是她的房子，她覺得有點難過：「原來，這不是我的家啊！」

薄予：……

他覺得他今天真的是不應該回來，孩子把他認成叔叔就算了，還不把他當家人。

這裡是他的房子，莜莜是他的女兒，不是她的家是哪裡？

剛要敲門，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了。

裡邊也聽得真切。

薄予去打電話。

寧眠從里打開門，就見到薄予背對著他們，去打電話的聲音。

他們在裡邊的對話，這個人有沒有聽清楚，她不知道。

不過有沒有聽清楚，她無所謂。

畢竟，那一天總要到來的，早或者遲，都一樣。

薄予打完電話就回來了。他剛才飯前沐了浴，換了一身衣服，這會兒身上帶著淡淡的沐浴香。

寧眠看到他過來，沒覺得多尷尬，平靜極了，問他：「你這次回來多久？」

薄予還有事要處理：「等會就走。」

寧眠：「好的。」

她的態度過於平靜了，讓薄予覺得心底硌得慌，尤其，聽完剛才那番話。

他特地回來的，她們就用這樣的態度對待他？

他解釋說：「我前段時間都在醫院，因為公司那邊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所以事情就壓了下來。」

薄予現在看起來精神奕奕的，寧眠沒覺得他有受多嚴重的傷。所以，她表情淡淡的，讓人看不出關心，也看不出不關心。

「沒事就好。」

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

他將近一百天都沒下地。

可話到嘴邊，他沒辦法在寧眠面前訴說他的脆弱，最後反而成了：「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寧眠淡淡一笑：「還好。」

各司其職罷了。

她帶娃，他給錢。

只要他還願意給錢，她是不介意繼續跟他友好合作養娃。

薄予還想跟她說點什麼，可是她這般笑中帶著疏離的樣子。

讓他心裡不自覺失落的同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她相處。

現在立在他面前的女人，一副冷淡的樣子，不像是視頻里對孩子言笑晏晏的女人，也跟廚房裡，溫柔地做著糕點的女人不一樣。

薄予想要再提回薄家的事情，可想了想，現在似乎並不是時候。

他離開太久了，這裡的人對他的感覺，似乎都有點陌生了。

莜莜是，寧眠也是。

過段時間應該會好。

他自我安慰后，手插在西裝褲口袋上，往樓梯口看去：「我下去看看莜莜。」

莜莜剛才在他打電話的時候，已經下樓去了，這會兒正認真地看著電視，眼睛一眨不眨的。

小傢伙長的還挺萌，就是，心眼還挺多。

「嗯。」

薄予下了樓。

莜莜看電視正看得入迷，一點都沒有注意爸爸在。

面前放著一包奶粉。

薄予記得這個牌子的奶粉，是紐西蘭的牛奶，莜莜每到這個時候，都要喝一杯奶。

他也給孩子衝過。

所以，知道她想要衝奶粉，他伸手過去，就想要拿過來，幫孩子沖。

哪裡想到，手剛碰過去，小傢伙立馬警惕地摁住，看著他的目光帶著防備。

「你幹嘛呀？」

薄予看著孩子護食的樣子，嘴角輕輕抽動，解釋：「你不是要喝奶嗎？爸爸給你沖。」

莜莜的確是想喝，可是媽媽說了，要九點半才能沖。

莜莜覺得這個爸爸真的不是一個盡職的好爸爸，連這個都不知道，狐疑道：「你真的是我爸爸嗎？我九點半才能沖奶喝，你都不知道嗎？」

薄予：「……」

他要怎麼跟孩子解釋，他確實是她爸。

為什麼這丫頭的記性能夠那麼差，他只離開半年，就不記得他是爸爸。

莜莜現在當然確定，這個就是爸爸。

因為媽媽並沒有否認，所以。她前面只是一問。

她拿著自己裝著奶粉的袋子，垂眸問爸爸：「好了，既然你說是我爸爸，那我問你，我的奶粉是要先放水沖，還是放奶粉？」

「先放水，再奶粉。」

爸爸竟然答對了，莜莜震驚極了。

「你竟然答對了，額……」

小朋友東張西望，過了一會兒，看到牆上的小紅花，才喃喃道：「我可以獎勵你一朵小紅花。」

老師拿小紅花來表揚莜莜，莜莜會很開心。所以她覺得，這樣表揚爸爸，他應該也會開心。

大人也是需要讚美的。

莜莜深諳這個道理。

薄予不需要小紅花，他跟莜莜申明前面的事情：「莜莜，爸爸半年沒回來，是因為爸爸工作上的事情，外面沒有別的女人。」

「這裡是你的家，你可以永遠住在這裡。」

莜莜目瞪口呆：「你竟然偷聽我們講話，小紅花沒了。」

薄予：請問重點是小紅花嗎？

薄予試圖拉回重點：「小紅花不重要，爸爸想跟你說，這裡是你的家……」

他的話被莜莜打斷了。

小姑娘小手握著她的奶粉袋，板著小臉，稚聲稚氣的聲音帶著嚴肅：

「小紅花當然重要，你不稀罕我的小紅花，我也不稀罕表揚你。」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但是我今天才知道那麼多複雜的事情，我需要一段時間思考一下，所以我現在拒絕回答你的問題。」

莜莜鼓著肉肉的腮幫子，有點生氣：「所以現在重點是，你以後想要我的表揚，我也不表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