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底氣

「哪裡貴來著了，我這東西是最好的，自然就得賣出最好的價來，要是賣的和別人一個價，那我還忙個什麼？」

辜四維說的很順溜。

三十來歲的中年人望著辜四維，一臉的笑意，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年青人一點也不像個農民。

現在大家眼中農民是什麼樣？

老實巴交，帶著一點小狡猾，不過大多數的時候還是怯弱，但眼前的年青人身板挺的筆直，一點也不怵，不光是不怵整個人往這兒一站，全都散發著一種難以言表的自信。

甚至是這種自信都能影響到他，這讓他覺得很奇怪。

對於這樣的年輕人，這位很欣賞，自然而然的看辜四維就有點愛惜的味道來了。

「你說也有點道理」三十來歲的中年人笑著說道。

「那這樣吧，你再稍微讓一點，畢竟你這不是在公家的商店賣東西不是？讓我在價格上能下來台就行」中年人繼續說道。

四十來歲的吳主任這時候有點著急了，沖著三十來歲的這位說道：「陳秘書，再貴也沒有這個價」。

陳秘書聽了，擺了擺手：「特殊的時候特殊方式來辦，多點就多點吧，再說了東西實在也不錯」。

聽到陳秘書這麼說，吳主任閉上了嘴，不過眼睛還是往地上的東西瞟，一副這些東西買貴了的表情。

他不吭聲是因為知道，這討厭的犟小子帶來的東西的確好，不說別的光憑一條全活就挺難得的。

而且接待的東西，自然是越新鮮越好，出高點價也能接受，他不開心是因為煩眼前的小子。

「少也少不了多少，如果你要是樂意給票的話，錢我可以只要一半都行」辜四維說道。

見識了錢的無力，票的威力，辜四維自然是更相中這個時代各種各樣的票。

陳秘書聽了哈哈樂道：「票也沒有多少，你想什麼呢，票按著市面上的給，但是錢得少一點，這樣吧，打個八折」。

聽到這樣的報價，郭升水立刻沖著辜四維打眼色，恨不得立刻替辜四維答應下來，錢比市上的八成，還給票，從打這兒來交換，郭升水就沒有遇到這種好事。

辜四維這邊還沒有說話呢，突然間劉德柱張了口。

「那這些你們要麼？」

劉德柱指的是地上帶來的一些農產品。

陳秘書見了，笑著搖頭：「這些東西我們可不要，你還是留著賣給需要的職工家庭吧」。

這些菜啊什麼的，陳秘書真不需要，別看這裡是工廠，但是門類可挺全的，這兒不光是專門種菜的基地，還有養豬的地方，甚至還有一個果園。

國家為了保障這樣的工廠，說實話也真是下了血本。

說是一個工廠，其實就是一個幾乎能自給自足的小城市。

幾十年後的年輕人沒有這樣的感受，但在這個時代，很多重要的工廠進山之後，幾乎都是這樣的配備。

聽到陳秘書這麼說，劉德柱一臉失望，不過這小子心大，沒過幾秒鐘他又開心起來了，替辜四維開心。

「走吧，帶著你的東西跟我們走」陳秘書示意辜四維跟自己去。

辜四維愣了一下，他是頭一次來，不知道這邊的交易是怎麼樣的。

這時候劉德柱咧嘴一笑：「四維哥，你拿著兔子和野雞，我替你扛著豬」。

說著，這小子直接伸手，把捆住了四蹄的小豬直接扛到了肩頭，扛上了之後，沖著辜四維咧著嘴直樂。

辜四維被這小子給逗樂了，於是開始彎腰撿地上的野兔和野雞。

旁邊的郭升水幾人立刻幫著把東西全都遞到了辜四維的手中。

見辜四維兩人拿好了東西，陳秘書和吳主任兩人先頭往山下走，辜四維和劉德柱自然是拿著東西跟在後面。

四人一前一後到了山腳下。

陳秘書沖著辜四維問道：「會坐自行車么？」

辜四維被問的一愣，張口反問道：「讓我騎？」

吳主任聽了之後被辜四維給逗樂了：「你想什麼呢，你騎，那麼我們怎麼辦，給你拿東西？」

陳秘書也笑了：「你要是不會的，跟著走行不行？」

這時候吳主任指了一下劉德柱：「他來過幾次，找的到地方，咱們先回去，到後勤那裡等他們就是了」。

陳秘書一聽覺得這主意不錯，於是便和辜四維說了兩句，帶著吳主任騎著自行車先走了。

劉德柱扛著小野豬帶路，辜四維這邊手上拎著兔子，脖子上掛著幾隻野雞，走在劉德柱的身邊。

「每次來賣東西都是這樣？」

辜四維問道。

劉德柱道：「哪裡會每次都這樣，人家工廠的食堂什麼東西沒有，也就是他們需要山裡東西的時候是這樣，像是野雞野鴨野豬野兔什麼的，到了春夏的時候，等著山裡的蘑菇成了，還要收一些蘑菇。

這些人可叼了，不好的不要，不肥的不要，事情多的多。

但有一點好就是給的價格高，同樣的東西賣給廠里的食堂，要比賣給買菜的婦女貴出好多來著……」。

好多是多少，辜四維也沒有問，他知道就算是自己問，以劉德柱的智商估計也講不明白，顯然，給自己家買東西的婦女同志，在還價這一項上讓過來賣東西的農民覺得有點過份了。

見辜四維不說話，劉德柱又轉移了一下話頭。

「四維哥，你拿了錢要買點什麼？」

「買的東西可多了去了，首先要買點媒油，買個菜刀、買個鍋……」。

辜四維這邊掰著指頭算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好像要置辦一個廚房。

「那等賣了錢，我帶你去這裡的商店看看，要是這裡有的咱們就在這裡買了，這裡的東西雖然是貴了一些，不過好使，不像是鎮子上賣的鍋底子太薄，刀也不夠份量……」。

辜四維奇道：「你還知道這些？」

「我爺他們說的，我聽到，我爺總不會騙我吧？」劉德柱說道。

辜四維被他給逗樂了：「也對！」

兩人聊著走著，一路上到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大人們到只是看看。

很快兩人的身後就跟了一群看熱鬧的皮孩子，這些小傢伙，跟在辜四維和劉德柱的身後，一邊跳一邊喊著叫著。

這幫小子開心的模樣，讓辜四維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於是便起了捉弄之心。

故意放慢了腳步，等著後面的孩子們追了上來，辜四維猛的一回頭，沖著一幫小皮猴子們露出了兇狠的面容。

吼！

辜四維吡起了牙，沖著孩子們做起了鬼臉。

嘶！

一群小傢伙頓時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定在了地上。

很快就有膽小的哭出聲來了。

有一個哭的，立刻就有膽小的跟著哭了起來。

「哭什麼哭，這麼膽小」。

辜四維覺得瞬間這些小孩子不是那麼可愛了。

「哥，你和他們一般見識做什麼」。

劉德柱有點無語，覺得四維哥也太無聊了，沒事幹嚇唬小孩子做什麼，瞧把這幫孩子給嚇的。

「誰能想到這麼不經嚇！」

辜四維望著哭的孩子們有點無語。

「走了，要不人家該等急了」。

劉德柱脾氣挺好的，拉著辜四維就往前走。

扔下一幫哭的小皮猴子，兩人繼續向前走。

跟著劉德柱到了地方，人家陳秘書、吳主任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在他們身邊還有兩個人帶著一台秤。

「來這邊！」

人家也不和辜四維等人廢話，見兩人過來直接就示意把東西放到秤上。

過秤之後，便有人開始拿著算盤算了起來。

啪啪啪幾下之後。

「一真是五十七塊六毛三！」

「對不對？」

陳秘書聽了沖著辜四維問了一句。

辜四維點了點頭：「對的」。

兔子、雞和野豬的價格都不一樣，不過辜四維這邊心中取了個平均值，質量取了個整，在心中碼了一下，覺得大差不差的，也就認了這個數。

這時候五十七塊錢，對於農民一家來說都是個大數目，說的更直觀一點，劉福林家一年下來，差不多也就賺這些個錢，這還得是好時節，要不然可能連這些還沒有。

所以聽到五十七塊錢的時候，劉德柱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辜四維哪裡會在意，以後買個房子都是上百萬了，對於五十七塊錢……嗯，也就是那麼回事，一頓飯的錢，還不是請人，而是自己一個人吃的費用。

「票，你要肉票還是糧票？」

「我要工業票，我準備買點鍋刀啊什麼的，肉票糧票的我要了沒用」辜四維說道。

肉票和糧票對於村裡人來說有用，但對辜四維有什麼用，他現在空間里存了上百斤麥子呢。

陳秘書聽了笑道：「那到是簡單了，把這些給你折了飯票吧」。

「飯票？」

辜四維有點聽不明白。

陳秘書一看辜四維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個新手，擱幾十年後叫菜鳥。

於是出聲解釋說道：「咱們這裡飯票是可以當錢用的，你拿著飯票去商店就能買到刀啊什麼的了，雖然是廠子里弄的，但是頂錢用」。

這下辜四維明白了。

不過依舊是看了劉德柱一眼，誰知道這一眼這傻小子居然明白了，在旁邊狠命的點著頭。

「那行，你給我折成飯票也行」。

陳秘書回頭沖著報賬的那位說了兩句，那人轉身進了屋裡，等著再次出來的時候，就拿著二十來塊錢，還有要小踏子塑料的長方形條子。

「喏，你自己數一下，一斤當著一塊錢用的」陳秘書笑道。

辜四維接過了飯票，看了一眼見上面寫著一碗米飯，還有一市斤的字樣，背面空空的，只有工廠的紅公章。

拿著這東西，辜四維實在是不想承認這玩意能當錢用，擱以後這玩意要是能換東西，那造假的不得樂呵死？

「怎麼，你以為是假的？」

遞給辜四維飯票的這位見辜四維的模樣有點不樂意了。

「看看總歸是好的」

辜四維可不想搭理他，把飯票往杯里一揣，沖著陳秘書拱了一下手，道了一聲再會，轉身沿著來的路往回走。

「這……這……什麼玩意兒」。

吳主任有點看不過眼了。

陳秘書卻道：「這小子有點意思」。

「其實咱們壓一壓，等一等說給多少也就給多少了……」吳主任說道。

陳秘書笑道：「別人還成，這小子一準不會賣的，再說了，咱們也沒有時間去等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