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打通了關節
一百萬。
不要說95年，就是二十多年以後，這也是筆巨款。肖橋好奇在擁有了一百萬以後，許成還有奮鬥的動力嗎？
或者他對餘明海說的話，並不是怨言，而是真心話。
老子說了，知足常樂。把一百萬存銀行，從此衣食無憂吃喝玩樂，也沒有什麼不好。
「我哪知道他是什麼想法。」肖揚撓頭，表情遲疑，「不過我總覺得他不會咽下這口氣。」
有氣？也對！
平白無故被人奪走「基業」，不管是誰心裡都有怒火。
更何況許成這麼年輕，氣應該更盛。
肖橋微微頷首，心裡卻不以為然。再怎麼生氣，許成還能怎麼報復回去？不管有什麼動作，都是以卵擊石罷了。
想到這裡，肖橋淡聲道：「明天你回學校好好讀書，不要再摻和那些亂七八糟的的事情。」
「知道了。」肖揚隨口答應。
至於有幾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又過一周，肖揚周末回家。午餐時候，肖橋不經意問道：「最近在學校過得怎麼樣？」
吃得好不好，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為人父母就是這樣，明明很關心孩子，又不好直接表達出來，只能迂迴地旁敲側擊。
「挺好的。」肖揚大咧咧道，「忙著……學習，很充實。」
肖橋瞥了眼，發現不對：「你皮膚又黑又紅，去哪裡曬的？呆在課堂學習，會搞成這樣？」
「學校也要上室外活動課嘛。」肖揚解釋。
肖橋眼神一厲：「說實話！」
肖揚心尖一顫，只能老實道：「學生會在搞一個大計劃，我負責外聯工作，曬得比較多。」
「什麼大計劃？」
「我們定了一個主題『你眼中的學校什麼樣』。」
肖揚興緻勃勃描述，「我們已經聯繫了全市各所高校，向所有的師生徵集作品，讓他們通過繪畫表達主題，然後進行評比。
只要拿作品報名參賽，通過初賽、複賽、決賽三關，就可以奪得最終大獎——冠軍一萬元、亞軍六千、季軍三千，優秀獎若干名，每人一千。
除了榮譽證書和獎金以外，獲獎的作品還可以製作成明信片，在市場上發行流通。」
「……等等。」
肖橋聽著不對，他打斷問道：「這是學生會的計劃？」
這操作怎麼有種熟悉的既視感？
「咳咳！」
肖揚知道瞞不住，乾脆攤牌：「許成贊助，學生會執行。不過評委是各院校的院長、教授，絕對公開公平公正。」
果然是他在搞事情。
肖橋沒好氣道：「他不是說，有錢以後從此醉生夢死么，怎麼又開始搞什麼繪畫大賽了。」
肖揚表情古怪：「他說金錢根本買不到快樂，他發現自己最快樂的時候，是一個月拿150塊，在黃老闆手下打工的時候。」
肖橋忽然牙酸：「你信？」
「反正他是這麼跟大家講的。」肖揚當然不信。
別人就算了，他還不清楚么？許成在黃建中工廠，只幹了半個月，還沒拿到工錢，就被炒了魷魚。
這會快樂？
Tui~~
肖揚心裡唾棄，臉上不動聲色：「總之他現在想干點有意義的事情，比如說……追求藝術。」
「追求藝術和繪畫大賽有什麼關係？」
「他說他清貧的時候，知道追求藝術的不容易，現在小有成就，希望能夠幫助其他人，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嘖！」
肖橋點破其中的破綻：「真這麼清高，直接發獎金就是了，又何必製作什麼明信片。」
「爸，這才是計劃的關鍵。」肖揚正色道，「許成的意思是，藉助這個計劃，幫各所高校打造自己的學校名片。」
肖橋微愕：「學校……要什麼名片？」
「爸，你不懂。」肖揚揮手，「全市那麼多高校，估計也只有中大比較有知名度。
此外什麼華工、華農、華師……出了珠三角，有誰知道？
這種情況下，拿各所高校參加大賽的優秀作品製作明信片發行，然後向全國流通，這不就是別開生面的名片么？」
這個計劃不錯，能擴展高校知名度，提高競爭力。
肖橋敏銳察覺到其中的宣傳價值，他饒有興趣問：「聽起來挺有意思，大賽進行到哪一步了？」
「其他還好，沒什麼問題，評審工作已經開始了。」肖揚遲疑道，「就是有一個環節，許成覺得不夠完美。」
「什麼環節？」
「製作明信片的發行渠道。」
肖揚解釋，「製作明信片簡單，但怎麼發行是個難題，總不能自產自銷吧，這不利於明信片的流通。」
肖橋目光一閃：「他覺得怎麼做，才算完美？」
「郵局發行。」
肖揚摸頭傻笑，「爸，你認識郵局的人嗎？」
圖窮匕見！
肖橋心中微嘆，眼神有幾分恨鐵不成鋼。他真想問一句，那撲街許你什麼好處，讓你掏心掏肺賣老子幫忙？
旋即他又知道，許成沒有白利用自家傻兒子。
因為肖揚負責外聯工作，頻頻與各所高校的學生、管理層打交道。作為體制中人，肖橋非常清楚，這是一筆多麼豐厚的人脈資源。
等肖揚畢業以後，只要他混得不差，那麼這一筆資源會變成無形的推動力，助他平步青雲。
肖橋不得不承認，比起之前兩人合夥做生意，肖揚分到五千塊錢，這一手才是真的高明。
最重要的是，他要承這個情。
小小年紀，從哪學到的奸滑老辣手段。
讀書看報真這麼管用？
肖橋抿了抿唇：「過兩天我叫個人去聯繫你們。」
「謝謝爸爸。」肖揚眉開眼笑。
「謝謝咱爸！從現在開始，咱們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許成感慨萬端，最難攻克的關節，終於打通了。
從現在開始，他可謂是打破虛空，見神……錯了。
應該是打破桎梏，不再局限於廣東一地。
珠三角以外的廣闊天地，終於對他開放了一條縫隙，讓他有了摸索挺進的資格。
想想就有些小激動！
許成大手一揮：「走，包個能唱歌的飯店，大家玩個痛快。」
「謝謝大佬！」
「大佬威水！」
一呼百應，浩浩蕩蕩的人群，湧向了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