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劫匪來了
另一邊,許家老大許懷安也正和媳婦段氏聊天,商量著明天的打算。
隊伍已經三天沒遇到過村落了,家裡的水幾近見底,就算省著用,也只能撐一天多。
許懷安身形健碩,遠遠看起來如同一頭狗熊,或許是生他耗了太多營養,許老二卻是個看著瘦弱的,身材欣長,面如冠玉,不像個農村人,倒像是地主家的少爺。
許老二也爭氣,靠著自己在學塾外偷聽以及自學,識了字,腦子靈活,常有些鬼主意。
老大許懷安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兒子均已成年,跟他如出一轍的虎背熊腰,只有老大成了家,暫時還沒有孩子。
老二許豐年如今也已經十九歲,照理說應該已經說親了,但因為這兩年不太平,加上逃荒,就一拖再拖。
「暖寶,冬寶,小弟,你們看這是什麼?」
許豐年手巧,路上隨手揪來的草在他手中編成螞蟻,活靈活現,家裡幾個弟弟妹妹最喜歡這種小玩意。
這時候其他人都在忙,看孩子的任務就落在他身上。
暖寶和冬寶都是許老大家的兩個丫頭,大的暖寶今年十四,小點的冬寶今年十歲。
「啊,螞蚱!」
二丫眼睛一點點亮起,這種草編玩具,再看不膩。
許雲鶴小小一隻蹲過來,眼巴巴看了眼螞蚱,又見二丫姐也想要,抿了抿小嘴,扭過頭去。
「我是男孩子,不喜歡這種玩具。」
「沒事,我編了三個。」
許豐年背在身後的手伸出攤開,兩隻草編螞蚱立在掌心。
「好哦!二哥最好了!」
......
......
另一邊,溫瑜繼續往池子里積蓄靈氣,旁人看不到空氣中點點藍色熒光不斷被溫瑜吸入體內,沿著經脈運轉一圈,回到丹田處,緩緩沉入池底。
嗯?
修鍊中的溫瑜疑惑一瞬,環境中火靈氣怎麼活躍起來了?
明明夜裡是水靈氣的主場。
溫瑜睜開眼,前方一個咔嚓咔嚓燃燒的火堆十分顯眼,橘紅火焰驅散了夜裡的寒意,烘得人身上暖洋洋地。
火堆旁一個小婦人正忙活著煮飯,兩個小姑娘在一旁給母親搭把手,跟溫瑜對上視線,小婦人豎起一根手指在嘴邊比了個「噓」。
溫瑜知道這是人家一片心意,點點頭,回以笑容。
謝謝。
魏小滿也眉眼彎彎,出門在外,大家都不容易,能幫一下是一下。
溫瑜正欲閉上眼繼續打坐,略一皺眉,外放神識發現異常,與此同時,一聲驚呼引起所有人注意。
「啊!」
「有匪徒!」
見自己已經被發現,匪徒首領也不打算繼續隱藏。
「投降不殺,主動交出錢糧,還可以留你們一命!」
峽谷的兩端同時走出一夥凶神惡煞的匪徒,手中武器五花八門,有刀劍,也有鋤頭鐮刀,甚至木棍,衣著與逃荒之人相似,但顯然吃的更好,面色說不上紅潤,但也正常。
應當原本也是逃荒人,但路走窄了,轉行做了劫匪。
溫瑜位置比較巧妙,正好被許家騾車擋住,處於匪徒看不到她,而她能看到兩側匪徒的位置,可以藉機細數匪徒人數。
兩眼一掃,心中自有大概,溫瑜估算兩側匪徒相加,總共不過四十多人,手中有刀劍的不出十數人,不過是借著環境昏暗,人影隱隱,令逃荒眾人一眼望去看不出人數,從而自己嚇自己,心生膽怯,棄糧而逃。
這可難不倒溫瑜,靈氣運轉覆蓋雙眼,即使在黑暗遠處,在溫瑜看來也一清二楚。
每日一個靈氣小技巧。
既然明確匪徒只有四十多人,而己方接近兩百人,溫瑜琢磨著還是有一戰之力。
火堆噼里啪啦地燃燒著,兩方人馬此時無人出聲,都在默默衡量局勢,考慮下一步的打算。
在匪徒的威脅下,互不熟悉的逃荒眾人下意識互相靠近,尤其是許家,許老大的魁梧身形給人足夠的安全感,都恨不得圍在許老大旁邊。
面對匪徒,許家的反應很乾脆,彷彿已經做過預演,動作沒有一絲遲疑。
匪徒怎麼了?
都是人,干就完了!
許老大第一時間將老母親,小孩子,以及姑娘們都攆上車,讓她們看好糧食。
同時讓她們也拿著盆碗木柴等用的順手的武器,以防萬一。
情況緊急,即便是最年幼的二丫,也知曉輕重緩急,綳著小臉,主動牽好大丫姐的手,大眼睛撲閃撲閃,滿是對家人的信賴,乖乖和二嬸一起縮在騾車上。
見家人如此,許老大心中一定,又將大兒子許谷滿安排到二弟夫婦身邊,二弟自小體弱,他不放心,而自家大兒子身形可謂是跟他老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虎背熊腰,身形高大。
有谷滿看著二弟以及弟妹,三人護著騾車後方,許老大才不會分心。
他自己則是和二兒子許豐年,媳婦段氏一起護著騾車正前方,每人手裡都拿著一根粗木棍,看樣子是要跟匪徒斗到底。
看見許家的動作,以及許老大「颼颼」揮舞木棍的動作,或是這一路受了太多氣,兔子急了也會咬人,逃荒眾人都上了脾性,紛紛照著許家的模樣,老弱婦女往許家騾車附近靠,男人們有啥拿啥,尋找趁手武器,在騾車外圍成個圈。
羅老大從推車上拿起他家的門板子,「當」一下立在地上。
這門板子是他爹以前做的,用的是村子後面山上一顆上了年紀的樹,結實得很。
「狗子,到爹後邊去。」
「大姐兒,牽好妹妹,待會找個地方藏好。」
「當家的,不用管我,保護好糧食,這可是咱的命。」
「......」
逃荒人最重要的是什麼,是糧啊!
而此時匪徒要搶的,便是這糧,這逃荒人的命根子,也是生活的希望。
女人老人和孩子明白自己幫不上忙,保護好自己不添亂就行,一個個抱著家當,也不管認識不認識,這時候都是一家人,看著面善便靠在一起,你擠我我擠你,挨在許家兩輛騾車旁,眼睛緊緊盯著自家男人,希望他們打退匪徒,又怕他們受傷,一顆心如同放在烈火上烤,額頭急得冒汗,卻又不敢說話。
可不敢讓他們分心!
可恨我們自己力氣小,不能上去一起打匪徒!
匪徒首領沒想到這批人不像前幾波難民一樣如鳥獸散,反而有膽量反擊。
這怎麼行!敢質疑我?!
視線一轉,又看到似乎在尋找最合適揮舞角度的許老大和他兩個兒子,棍棍帶出破空聲,這樣一下抽到人身上,怕不是一下就倒。
首領瞅了眼自己的身板,又看看頂得上兩個自己的許老大一家,心思一轉,思索起兩方和平撤退的可能性。
這麼大的個子,得折損好多人手,再想打劫後邊的人,就難多了。
撤退的想法還沒落地,首領又想到寨子里所剩無幾的存糧,以及嗷嗷等著吃飯的寨中兄弟們,大手一揮,不能撤,干他!
不就是個子大了點,不怕!
首領慣例先做戰前動員,他以前跑江湖,就見人家做大事前都要先講兩句,說是可以那啥…啊對,振奮人心。
「他們不過是普通農漢,我們有手裡還有武器,怕啥?!」
「兄弟們,優先搶糧,騾子也不要放過!」
「沖!」
首領舉起手中火把在空中大幅度揮舞三下,隨後往旁邊一丟,拎著長刀往前沖。
揮舞三下火把是他定下的衝鋒暗號,不然對面的兄弟聽不到指令。
「上!」
峽谷另一邊的人見到信號,果斷舉著手中五花八樣的武器前沖。
一切為了糧食!
溫瑜細細觀察,這夥人配合默契,事前有謀,行動一致,顯然不是第一次干這事,瞪目怒喝往前沖時,周身有股兇橫氣顯露。
反觀己方,雖是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可看到幾十號人跑出上百人的氣勢,面目猙獰朝自己奔來,手裡還拿著刀劍鋤頭,心裡哪能不慌,手都在發抖。
「不要慌不要慌。」
嘴上雖是這樣說,可這人聲音都在顫抖。
有膽小的,此時受不住震懾,跌倒在地,哆哆嗦嗦往側方爬走。
「對...對不起,我不想死!」
溫瑜有些擔憂,自己一個人肯定打不過這幫匪徒,逃倒是能逃,但如果匪徒為了消息不被泄露,全力追擊的話,也肯定能追上自己,一個漂亮小姑娘被一群匪徒抓住的下場,不用說就能想到有多慘。
得做些什麼。
許老大也察覺到己方士氣不振,想說些什麼,張張口,一個字都憋不出來,再三之後,大手拍了拍腦袋,懊惱地閉上嘴。
這種事,該讓二弟來的。
另一邊許老二許懷安對著峽谷后側的匪徒,這邊人少,只有十人出頭,許老二手裡拿著一根大哥同款木棍,只不過手有些不穩。
木棍是路上準備的,畢竟許家帶的東西不少,需要以此威懾其他逃荒人不敢打什麼歪主意,在這個時便顯出了作用。
用力握緊木棍,許老二抬起手肘擦掉額頭汗珠,如墨的眼神還帶著幾分慌亂,又在危險的洗禮中變得堅定。
哥啊,我也不知道說什麼!
想到了!
溫瑜眼睛一亮,她在藏經閣掃書時,曾見到一門合歡宗的術法,名為魅惑之術,可以依照施法人的想法,挑動對方心底情緒,煉至大成,不僅可以引導情緒,還能控制對方做任何想做之事。
不過因為入門簡單,精通難,除了合歡宗的一代宗主,還未曾有人煉至大成,在戰鬥中用處極其雞肋,因此並未歸入邪術中,溫瑜得以接觸到。
讓我想想,這門術法的內容……溫瑜閉上眼睛,腦海里迅速過濾自己研習術法的記憶,一幕幕場景快速劃過,時間地點不斷變化,最後記憶停在一方石屋,一個蒲團,一縷幽香。
沒錯,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