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仙人出手
匪徒喜歡下黑手,專朝人下三路以及心口等要害處下手,陳大鐵肚子上挨了一棍,痛的面目猙獰,他向來腦子一根筋,你既然打了我一下,我也要打回去。
沒注意到旁邊同伴猶豫的動作,陳大鐵大叫一聲,對面身形健壯的匪徒被這一聲吸引,扭頭看來,躲避的動作因此一頓。
好機會!
陳大鐵手裡木棍啪地一下沖頭砸下,木棍是拿的許家的,此時從中斷開,而對面匪徒翻個白眼,頭頂上蔓開血花,緩緩淌下。
你......
匪徒手指軟軟抬到一半,身子便像根麵條一樣倒下。
陳大鐵手中緊緊握著半根染血木棍,雙目充血,如同一個活躍的活火山,兩隻大眼掃視著,尋找下一個對手。
即便此時他鼻青臉腫,額前有血液滴滴答答流下,衣服下青青紫紫一片,另一隻手已經抬不起來,隱隱發抖,彷彿再來一下就要倒了。
但沒有匪徒敢上。
陳大鐵周圍的逃荒人也被他的氣勢嚇一跳,沒想到平時獃獃訥訥,老實可欺的人打起架來是這般模樣。
不管是怎樣的戰爭,無論規模大小,都是殘酷的,註定會有人流血,有人死亡,有妻子失去丈夫,有孩子失去父親......
修真界的戰鬥更甚,每一步都不能退,否則心魔暗生,機緣錯失,仙途無望,一旦結仇,那便是不死不休,斬草除根,連留個全屍都難。
因此,溫瑜見到陳大鐵的氣勢卻是十分喜悅,隊伍目前缺的就是這種敢打的人,還能帶動起同伴的心氣。
視線在場中一掃,匪徒只剩下十四、五人,手中有刀劍者被溫瑜和許老大一番配合之下,僅剩四人。
逃荒眾人大多沒有經驗,雖有熱血,卻極易受傷,然後就會開始膽怯,逐漸往後面退去,因此至今還留在最前方戰鬥的,不足開始的一半,大約有三十人。
也就是二打一。
溫瑜先前所施展的魅惑術到現在也差不多失效,逃荒眾人心中也已經冷靜下來,全然憑藉著一身蠻力(如許老大一家)、高超技術(遠程「射手」)、狠決意志(陳大鐵)戰鬥到現在。
接下來就是堂堂正正的較量了。
可惜了,你們的對手有我,那就註定你們會失敗。
溫瑜手中木劍挽個劍花,整個人清清冷冷站在那裡,就如同一把剛出鞘的寶劍,未曾出手,便可料見那雪白鋒利的劍光,這是屬於修仙人「爭」出來的鋒芒自信。
與天爭,與人爭,與己爭。
不過對面的匪徒好像不想配合完成這場謝幕。
匪徒首領蓄了食指長的絡腮鬍,手中一把長刀與許老大來回拉扯,他顧忌許老大的蠻力,許老大顧忌長刀的鋒利,彼此試探著交手。
見自己的弟兄們倒下大半,剛剛獲得的優勢也被那個有著狼一般眼神的男人奪回去,這樣持續下去,即便贏了也只能說慘勝,回去后很肯定會被其他山匪吞併。
不能再這樣打下去了!
撤退是肯定不行的,峽谷地勢簡單,很容易被一個個追上截殺。
匪徒首領與許老大一擊即退,他摸一把自己的絡腮鬍,心中自有計劃。
他們並非第一次劫道,自然對於這種難啃的硬骨頭也有應對方法,那就是找機會抓住他們的妻女父母,讓他們投鼠忌器,不敢動手,當然會乖乖奉上糧食。
這辦法屢試不爽。
一開始被這群人反常的舉動打亂了計劃,又憑著一腔熱血頂住了第一波衝擊,進入拉鋸戰,反倒讓自己等人吃了虧。
匪徒首領冷哼一聲,長刀晃過一圈,做出攻擊狀,其實卻是在對身邊的同伴使眼色。
首領:不用跟他們打,就猛衝過去,抓他們的家人。
首領:懂了嗎?
憨憨同夥摸了摸腦袋。
首領,你眼睛不舒服嗎?
眼皮都眨累了,首領終於放棄考驗彼此默契地行為,一個後撤步,遠離許老大,同時揪著沒眼色的同伴,深吸一口氣,忍著想揍人的慾望,湊在他旁邊道。
「找幾個力氣大的兄弟,不用打,就可勁往裡面沖,抓住他們的妻兒。」
「就在裡面那輛騾車附近,懂了嗎?」
同夥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懂!懂!還是老大有招!」
許老大不依不饒追過來,首領無奈,繼續跟他糾纏,他好歹還學過幾招把式,又有刀在手,但許老大偏偏能憑藉蠻力跟自己有來有回,甚至還隱隱壓自己一頭。
真的煩人。
得到老大指令的憨憨匪徒遊離在戰場外,喊了三個看起來五大三粗,很有力氣同夥湊在一起鬼鬼祟祟囑咐。
目睹了一切的溫瑜:你們以為自己動作很隱蔽嗎?
真的以為天黑就沒人看的清你們的舉動了?
如果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倒是有可能被矇騙過去,因為他們長期營養不均衡,每到夜裡,視線便會模糊,看不清黑暗處情況。
但為了煮飯,許家騾車附近起了火堆,在匪徒到來時又特意多加了柴,加之今夜月色明亮,戰鬥圈處的眾人還是能夠看清的。
因此,溫瑜眼睜睜看著匪徒首領撤進暗處,揪過同夥耳語兩句,接著那同夥便大搖大擺拉了幾人一起商議,順便左右看看是否被發現。
溫瑜:還能這樣操作?
商議完畢的四個人選定一個方向,左躲右扭,選擇一處防禦薄弱地帶,躍躍欲試。
目的已經十分明顯了。
溫瑜心中被氣笑了,剛剛就有人想用老弱做威脅,現在又來一批,真的是嫌死的不夠快。
她平生最討厭打不過就動歪心思,用家人做威脅的對手。
之前不願全力與這群匪徒對上,採用游擊協助,只不過不想為此花費心思,不過現在......
溫瑜活動了下手腕,皎皎月光照在她身上,也要避讓,恍惚間一道突兀耀眼,如白虹貫日,似彗星遮天的白芒在她身上亮起,輕輕眨眼,白芒又好似錯覺,一切如常。
下一秒,溫瑜的身影原地消失,一抹銀白色的劍芒,驚人地如同一道劃破夜色的閃電,又像是朔望之際的吳鉤月光,輕巧地滑過人群。
逃荒眾人只覺得一陣微風拂過,像是十五的月光一樣溫柔,又像是春天裡盛開的桃花,令人沉迷。
而匪徒的感受就不那麼美好,劍芒尚未近身,皮膚便浮現一道道細密的傷口,如寒冬冷氣深入骨髓,沒有人能直面那股刀割的鋒芒。
一秒后,溫瑜出現在原來位置,手中木劍頗有風度地背在身後,一線雪白痕迹還未消失。
鴉雀無聲。
打破寂靜的是匪徒接二連三倒下的聲音,每個人的脖頸都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四個偷偷摸摸想要挾持老弱的匪徒被格外關照,心口還有一劍。
所有匪徒都被這驚艷的一劍斃命,鮮血噴涌,染紅了地面。
篝火還在噼里啪啦地燃燒,沉重的呼吸聲互相疊加,舉起的手臂還未落下,體內滾燙的熱血還在沸騰。
「是......仙人嗎?」
終於有人啞著嗓音打破寂靜,溫瑜面露微笑,木劍拄地,想要輕輕擺手,說一句輕而易舉。
還沒等她抬手,眼前一黑,整個人向後一倒,意識昏迷。
小意思,我才出了一劍而已。
就是...大概短時間內動用不了靈力而已。
「啊!仙人怎麼了?」
「快扶住她!」
「有沒有大夫?」
一陣慌亂下,還是許老大本就距離溫瑜近,此時見溫瑜倒下,動作極快扶住,沒讓溫瑜砸在地上。
「仙人還會暈倒嗎?」
「仙人會飛吧,怎麼會混在逃荒的隊伍里......」
「我記得這個小姑....仙女,她從安平縣就跟著我們一起走了。」
「那她到底是不是仙人嘛?」
竊竊私語的討論聲衝散了溫瑜先前一劍造成的凝重氛圍。
許老大身為男人,自認不好一直扶著溫瑜,便看向家裡騾車,想喊過媳婦段氏來搭把手。
魏小滿瞪大眼睛,嘴張得能塞進去一個雞蛋,不是所有人都看到剛剛那一劍,她就是少數看到全程的人之一,此時見大哥面露窘色,自然知道是因為什麼。
不等許老大開口,她便快跑幾步,接過溫瑜,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慢慢朝騾車走去,一邊走一邊嘟囔,聲音大的正好讓那些小聲討論的人聽到。
「咱哪知道什麼仙人,這小姑娘確確實實跟著逃荒隊伍走了二十多天,這時候也是為了救咱才昏倒,反正咱是把她當恩人處,而不是背地裡念叨人家。」
聽見魏小滿「小聲」自言自語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低頭。
沒錯,不管是不是仙女,溫瑜都是為了救他們才昏倒,這一路上也沒見她表現出什麼特殊來,一樣挨餓受渴,以天為被地為席。
難不成會有仙人喜歡體驗逃荒的苦?
不可能不可能。
所以小姑娘肯定是普通人,或許是有什麼秘法,又或者剛剛真的有仙人路過,借這小姑娘之手幫了一把。
尤其是後者,每個村子都有流傳下來的,關於仙人的傳說,比如,仙人落下一滴淚,便能解決千里大旱,仙人所過之處,人人舊傷痊癒,枯木逢春......
聯想到戰前溫瑜背靠明月,身姿綽約的講話,眾人越想越覺得是真的,在腦海中添補了一大段故事情節,來龍去脈,成功把自己洗腦了。
剛剛我們遇到仙人了!
仙人還藉助一個小姑娘之手幫了他們!
仙人那一劍真漂亮啊!
至於為什麼會選擇溫瑜,那很簡單啊!
因為溫瑜長得好看,仙人肯定喜歡長得好看啊!
許家二媳婦說得對,以後要把這小姑娘當恩人對待,或許哪一天遇到危險,仙人又再次出手了呢!
夢想還是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