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嗶嗶嗶嗶嗶
成年統的崩潰只在一瞬間。
幾秒后,999就收斂好了心情。
雖然但是。
起碼它的宿主有了可行的解決方案啊！
眼看著虞珈雪仍在下落，999不由感到有些急躁起來。
它語氣急迫:
這就是在渡魂秘境中布下陣法的好處了。
哪怕息夜機關算盡，也必須遵守陣法中各種傳承的要求。
否則別說能不能硬剛成功，便是成了,也會引起渡魂秘境的暴動，皆是息夜的計劃非但不能成功,更是要和虞珈雪他們一起葬身此處。
所以見虞珈雪有了應對之策,999才並不著急。
然而這位小祖宗非但不著急，甚至還在悠閑的伸展四肢？？？
999情真意切:
「急什麼？」
適應了下墜速度的虞珈雪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她恰好有時間,循循善誘地教導道:「無論是做人還是做事啊,都不能太快。」
999:
它下意識問道:
「這怎麼能是歪理呢？這分明是人生的大道理！」
虞珈雪叼著筆，一派老油條的作風:「我要是先解決了，一會兒那個莫名其妙的聲音又給我出第二道難題怎麼辦？」
「不如先苟著，等到最後的時刻再給出答案。這樣一來，即便對方還想為難我，也要等到下個時機才行。」
是的,虞珈雪發現了有人在刻意為難她。
不過沒關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作為一個甲方——又或者說，作為一個曾經的社畜，誰能不明白拖字訣的重要呢？
嘿嘿，只要你足夠拖延，拖到最後必有路。
999:
999:
又來了又來了,「虞氏法則」又添新筆！
明明是全然錯誤的結論,但是虞珈雪偏偏得出了最正確的答案！
她說得完全沒錯。
畢竟按照息夜的那陰險下作的性格,若是自家宿主太快破局,對方極有可能更進一步，甚至魚死網破，一定要將虞珈雪弄死在此處也說不定。
當然，到了那時，999哪怕耗電到關機休眠，也一定會保下它家小祖宗！
但萬一呢？
畢竟如今只是息夜這一位「鬼幽之主」，可對方的計劃卻是要召喚出曾經所有「鬼幽主人」再將他們全部吞噬，鑄成大功。
為此，他甚至不惜挑選在渡魂秘境這個玄之又玄的地方入手，為的就是要那道渡魂秘境中的那冊《痴懷九命法》。
傳說中，若是能得到此功法，修鍊有道后，莫說破碎虛空，便是窺見輪迴，跳脫出三界之外也並非難事。
而此法之荒謬，更在於可以召喚出前人精魄，一旦使用者的力量足以壓制，便可吞噬前人殘留世間的記憶和功法，以此獲得前人生前所有的靈力修為。
只是此法過於駭人，更是有悖常倫，據說先前曾現世過，正是被虞珈雪名義上的師父青雲子再度封存於秘境中。
算起來，距離如今，也快百餘年了。
……
999花了些力量導入了曾經的事件，一時間竟有些無語凝噎。
身為系統的理智告訴它，這時候應當催促一下虞珈雪，畢竟息夜這樣急迫地想要獲得《痴懷九命法》，萬一真的提前下手呢？
可是感情卻告訴999，別管了。
在保命方面，小祖宗不會出錯的！
……等一下。
它一個系統，為什麼會有感情？？？
999默了一瞬。
它沒有繼續想下去。
多年陪伴虞珈雪的直覺告訴它，有些事情不能細品。
對於系統而言，萬千思緒不過眨眼間。
順著這個思路，999忽然想起另外一個問題。
999忍不住深思。
它回憶起昨夜虞珈雪的一言一行，只覺得越來越心驚。
虞珈雪:「？」
虞珈雪:「？？」
不止攻身，這還攻心啊！
說到這裡，999倒吸一口涼氣！
好深的心機！
好狠的心腸！
好恐怖的女人！
虞珈雪:「？？？」
雖然她很想擁有這樣的心機手段。
但是——
「我真的沒這麼想。」虞珈雪試圖為自己辯解。
她在空中以肚臍眼為中心，憑空轉了個圈，將頭朝下，如瀑烏髮傾瀉。
虞珈雪試圖打消999對她過於超前的期待。
「是這樣的，零孫，作為一個孫子，你也該知道，撕家我可以，但是搞陰謀詭計，你祖宗我真的不行。」
999質疑:
虞珈雪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誠意，用力地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
隨著她的倒立點頭，髮絲四散飛揚，配合著無限的下墜，遠遠看去，宛若什麼不可名狀的生物在四散飛舞。
999:
說女鬼誰是女鬼。
就您如今的模樣，渡魂秘境里的鬼魂見了都要叫聲「爹」！
想到虞珈雪先前的話，999更是愈發懷疑。
這一次，它不會再被欺騙了！
999巍然不動，宛如壯士赴死般凌然:
經過這麼多次的欺騙，它999已經不是曾經的999了，而是鈕鈷祿·九千九百九十九！
虞珈雪:「……」
嘿，這孫子還真是蹬鼻子上臉了！
她陰惻惻的笑了起來:「我看你是飄了。」
999發出一聲機械冷笑:
虞珈雪戰術後仰。
聽聽這話！什麼叫過程全對，結論全錯啊同志們！放在中小學里，就999這推理能力，妥妥連初中生的數學證明題都做不出啊！
不過吧……
「我最後一句話沒聽清，」虞珈雪沉思了一秒，面不改色心不跳道，「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999:
虞珈雪:「在前面一點。」
999:
999:
一時不察，居然又被套路了！
999:
999:
虞珈雪:孩子大了果然不好忽悠了。
虞珈雪嘆了口氣，目光悠遠，眼神滄桑，神情淡薄中透露出了一絲對往昔的追憶。
她先挑了一下左邊的眉毛:「就是這樣。」
她又挑了一下右邊的眉毛:「然後那樣。」
她再兩邊眉毛一起向上挑起:「最後再在這樣。」
999:
又是什麼人類無法理解的鬼話和系統都看不懂的肢體暗示？
「因為我感受到了眼神。」
虞珈雪懶洋洋道:「我一直習慣站在人群中心，所以對人的目光十分敏感……」
999:
它的宿主怎麼反其道而行之？
虞珈雪微微抬起下巴:「這你就不懂了吧？」
她傲然道:「群體成員至少需要兩個人，而當時除了我之外，只有明燈隱一個人。若是只有他，我不可能感受到那種只有在人群中才能感受到的使命感。」
「所以那時候，一定還存在一雙眼睛正在注視我！」
說道最後，虞珈雪又瞥了虛空幾眼，嘖嘖幾聲:「你們系統，果然沒有九年義務教育的科普吧？」
999:
正常系統，誰會用到這種東西啊！
「當然，還有別的原因。」
「因為我是天選之人，手持虐文中的『男主劇本』，一定身負各種各樣的機緣，不過隨手綁了樹妖怎麼了？小場面小場面。」
999:？
它居然覺得很有道理，甚至都快被說服了！
虞珈雪總覺得在這種閃亮登場的時候，自己嘴裡應該叼個東西，但是苦於手邊並無鮮花，虞珈雪靈機一動，就把筆叼在了嘴裡。
好用誒！
虞珈雪眼睛一亮。
看來以後可以開發筆王新用途了！
四捨五入，筆王和被叼在嘴裡的玫瑰也沒差別嘛！
筆王:「……」
它試圖掙扎。
虞珈雪勸道:「別動了，我可是鐵齒銅牙。」
999:
您還挺驕傲？！
如今的畫面宛如一隻變異的哈士奇形態的克魯蘇叼著一隻條狀的小哈士奇——
怎一個離譜了得！
眼前的大場面實在辣眼睛，999感覺自己電量不足，果斷選擇沉寂。
虞珈雪等了半天也沒得到回應，也半點不詫異，用手攏了攏頭髮，神情愈發平和。
嗐，不是什麼大事。
無非是孫子大了，開始有自己的想法了。
仔仔細細的將自己的頭髮等分分成了八分，確保四面八方各有一一束頭皮在四散飛揚后，虞珈雪拿下筆，淡然開口。
「我想好了。」
黑鏡前端的鬼幽境修士們:「！！！」
終於決定了！！！
這一刻，他們恨不得衝勁黑鏡中給虞珈雪磕個響頭！
狂喜啊！簡直鬼修狂喜！
鬼十三喜極而泣:「終於不用再看那些奇形怪狀的動作！」
鬼八熱淚盈眶:「終於不用把那些動作記錄下來了！」
鬼六更是抹了把辛酸淚:「終於不用再通過觀察她到底把頭髮分成了幾縷，每一縷中大概有幾根來揣測她是不是有什麼後手了！」
溜過來探聽情報的999:
嗯。
怎麼說呢？
大概是第一次，999如此清晰明了直觀的感受到了，什麼是pua之術。
各位鬼修們清醒一點，明明這不是你們該承受的啊！！！
999目光下移。
它看到了鬼四。
鬼四——
正哭得抽抽噎噎，一把鼻涕一把淚。
「先、先等等。」鬼四抽泣了一下，結結巴巴道，「等，等對方說出要求，我們再、再去通知尊上，請、請尊上親自動手。」
免得語焉不詳，一問三不知，又惹得尊上大怒。
鬼二小心翼翼:「可是我們這麼晚去，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尊上怎麼辦？」
鬼五肉眼可見的害怕，沒好氣地抬起頭:「說得好聽，你敢現在去嗎？」
鬼二:「……不敢。」
尤其是在先前目睹了先前虞珈雪的行徑后，如今的息夜可謂是怒火高漲，誰去誰倒霉。
於是鬼四的這個提議，最終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
誰擅長模仿人類的鬼四捏著嗓子，模仿著息夜先前的口吻:「很好！那你決定好用什麼來換取你的出路了嗎？」
虞珈雪道:「想好了。」
她沒有半分猶豫，語速飛快:「我用我趾端背面扁平的甲狀結構就是那個主要成分是蛋白質的薄片超出甲床一毫米的外的東西，來交換出路。」
999:
這又是什麼鬼玩意兒？
鬼四:「？？？？？」
他茫然地回過頭，看向自己的諸位同僚。
「你們，聽、聽懂了吧？」
話音剛落，眾鬼修一起整齊的搖了搖頭。
如此的整齊劃一，實在是近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啊！
鬼四抽了下臉皮。
預感到前方的不妙，他本想直接撂擔子不幹，然而在諸多同僚恐嚇威脅的目光下，鬼四不得不重新站在了黑鏡前，被迫當起了接線員的工作。
他簡直欲哭無淚，出口的話語愈髮結巴。
「剛才的話、話沒聽清，您、您能再說一遍嗎？」
999:
同化第一步，稱呼變敬語。
999嘖嘖搖頭:
而處於黑夜中的虞珈雪聽到這個要求，以及和上一個聲音完全不同的語氣，不由眯了眯眼睛。
她忽然冷哼一聲，厲聲道:「你知道你為什麼沒聽清嗎？」
鬼四和周圍鬼修頓時都被嚇得一哆嗦。
好恐怖的女人啊！
她真的是人族嗎？！
為什麼這語氣聽起來，會比發怒的尊上還要恐怖啊！
999翻了個賽博白眼，見怪不怪:
一個是發怒，一個是發癲，這能一樣嗎？
被推到黑鏡前的鬼四哆哆嗦嗦地問道:「為、為什麼？」
虞珈雪飛速道:「因為你沒看著我的眼睛說話！」她頓了頓，隨後更是抑揚頓挫道，「你敢不敢看著我的眼睛，把剛才的問題再問一遍？！」
……太恐怖了！！！
鬼四直接幻視起了幾百年前，當他還不是鬼修的時候，被學堂中火眼金睛的老先生看破把戲，吊起來打的畫面。
那股深入骨髓的疼痛和畏懼，直接讓鬼四腿軟至極，癱倒在地。
他下意識地抬起了目光。
不止是鬼四，在場所有鬼修都下意識地抬起了目光——
這是怎樣的場景啊？
一片漫無天際的黑暗之中，有一位身穿青衣白裙的女子正倒立在其中還飛速下墜。
按理來說，這應該是個唯美的畫面。
可是她的手是向下的，她的頭髮卻是向上的！
與此同時她還在以頭為中心飛速旋轉，讓那頭被她平分為八份的頭髮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
眾鬼修的表情均是一片空白，尤其是離得最近的鬼四更是覺得腦子空無一物，彷彿隨著那個正在旋轉的人族女修被融入了無盡的黑夜中！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
好恐怖啊！好恐怖啊！好恐——怖啊！！！
鬼四恍若被蠱惑，不自覺地開口:「同意交換，契約成立，你可以離開了！」
那一邊，還在旋轉的虞珈雪聞言后，頗為遺憾。
別的不說，這裡環境陰暗潮濕，氣候詭譎異人，光線約等於無，簡直太適合她了！
虞珈雪:有種無論在這裡幹什麼，都不會顯得奇怪的感覺。
她戀戀不捨道:「真的要現在走嗎？我還想再留一會兒。」
鬼四:「不——！」
眾鬼修:「不可以——！！！」
他們真的承受不住了！！！
這一刻，從來都是勾心鬥角，互相使絆子的鬼修們，空前團結！
他們齊心協力，哪怕消耗了自己僅存的鬼幽之力也無暇計較，只求能把虞珈雪儘快送走！
送瘟神都沒這麼迫切！
直到虞珈雪的身影徹底消散在傳送陣內，進入了陣法中的秘境傳承，眾鬼修才鬆了口氣。
鬼五擦了擦額角的汗，忽然想起一件事，手頓時僵硬。
「剛才的事情，尊上怎麼說？」
霎時間，場面忽然靜得可怕。
正覆著心口喘氣的鬼十三驟然頓住。
他抬起頭，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你們有鬼通知過尊上的吧，一定有鬼去過的吧？」
一定的吧！
不可能所有鬼修都忘了尊上吧？哈桀桀，怎麼可能——
下一秒，眾鬼修的動作打破了他最後一絲幻想。
他們再次表現出過了過去幾百年從未有過的默契，整齊劃一的搖了搖頭！
鬼五:「……」
鬼五:「…………」
三十萬鬼齊開顱，竟無一個有腦子。
救命！
救大命！！
這下真的要出鬼命了啊！！！
……
……
虞珈雪並不知道，她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已經在鬼幽境掀起了無限動蕩，並引得息夜暴怒，無數鬼修鬼哭狼嚎。
貨真價實不摻雜一絲水分的，鬼哭狼嚎。
而那時的虞珈雪，正在下墜到的秘境書海中行走。
在她之前說完了那句話后，整個人下落的速度更快，疾風飛速間，她甚至無法睜開雙眼，只能牢牢握著筆，感受著下墜的風速。
短短几許后，眼前忽然有了一道微弱的白光！
哪怕只是螢火之光，對於常處於黑夜中的人而言，亦是足以點燃內心野望的星星之火。
虞珈雪:我悟了。
她眼中瀰漫丁點兒生理性的淚水，與此同時，有一股磅礴的力量正充斥著她的身體——
她，金丹了！
暗中觀察的老者:「？！」
驚得手裡的瓜都掉了。
怎麼，難道現在的修士，真的能通過那套在空中的「旋轉跳躍三百六十度托馬斯迴旋踢式左右橫跳」進階？
老者頓了頓，情不自禁的左右橫跳了幾下。
他身邊的器靈:「？」
怎麼還有不同手同腳的左右橫跳？
好好的主人，怎麼像是要開裂了？
老者嘴硬道:「哼，你懂什麼？我這是與時俱進。」
他不著痕迹地停下完全不協調的四肢，繼續回憶。
難道說，如那小丫頭一樣把筆叼在口中，真的能加深和筆的聯繫？
老者情不自禁望向了手中之筆的拓印。
拓印:「！」
你別過來啊！
老者哼了一聲:「呿，誰稀罕。」
他仔細地觀察虞珈雪，忽然又發現了一點。
——剪去部分手指甲！
器靈:「……」
器靈禮貌提醒:「您清醒一點，我們只是此處的留影拓印，沒有手指甲。」
老者:「嘿，還要你提醒？老頭子一把年歲了，能認不清這個？」
「行了行了，別說那些掃興的事，我再看看這丫頭還能整出什麼來吧！」
……
虞珈雪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個白色空間內。
白茫茫的一片，望不見來路，窺不見歸途。
有點像是一擲閣和曾經浮生夢的結合體。
只是多了些書。
那些浮在虛空中大大小小不重樣的書本，宛若絢爛的星火，成為了此間唯一的亮色。
虞珈雪漫步書海中，走走停停，一時興起便隨手撈起一本，看了看封面，不合眼緣便丟在一邊，任由它繼續漂浮。
999:
虞珈雪:「。」
廢話，誰愛看這些豎排的、繁瑣的、無聊的修鍊功法啊！
比如——
「《痴懷九命法》？」
什麼玩意兒？
名字看起來就很不正經。
虞珈雪隨手就要將它丟棄。
然而下一秒，她就發現無論自己怎麼揮手，這本書都不想之前的那幾本一樣，能被隨手丟棄，而是牢牢地黏在了她的手上，彷彿打定主意在此紮根，無論她怎麼甩來甩去，都絲毫不為所動。
虞珈雪:「？」
就在下一刻，忽然有一物飛速以迅猛而不失優雅的姿態，竄到了她空著的右手中！
虞珈雪:「？？」
她仔細看了眼書名。
「《鳳鳴山海間》？」
這又是什麼玩意兒？
看起來就很瑪麗蘇文學，一點都不接地氣。
虞珈雪繼續渣男行徑，打算隨手丟棄——
然而，這一本《鳳鳴山海間》和《痴懷九命法》一樣，任憑她如何動作，也絕不離開她的手掌半步！
虞珈雪:「？？？」
她迷惑地看了眼四周，自言自語道。
「難道這就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被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