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聚匯(二)
第七十四章聚匯(二)
兩人正在說話,宋大仁走了進來,沖陸雪琪點了點頭,神情有些落寞、悲傷。只見宋大仁額頭系著白紗,周身也完全是喪服的打扮。
「大仁,你這是?」文敏問道,宋大仁剛剛換了衣裝,文敏一時沒適應過來。
「今天是師父的忌日,鄭大禮他們幾個今兒應該也會趕回來的。靈兒師妹可能也會過來的,昨晚的事太突然了,回來的路上我才記起來。」
宋大仁一個人嘀嘀咕咕的,「大黃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找了好久了依然沒個蹤影,師父生前是最喜歡大黃的了。」
文敏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著陸雪琪欲言又止的。
師父師娘的死因我總覺得透著古怪,當日是小師弟背著師父回來的,師娘居然也不讓我們通知其他幾脈,就是靈兒師妹也不讓告知,到底師父的死因有何古怪?為何師母要瞞著我們?稍後師娘抱著師父的屍身去了後山,也只須小師弟跟去。
宋大仁沖著陸雪琪叫了一聲:「陸師妹,這個你也知道吧!」
陸雪琪面無表情,臉色如枯木死灰般難看。
宋大仁繼續道:「我宋大仁沒什麼本事,但也不會讓師父死的不明不白的。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害了師父,我不會放過他的。」青筋暴起,透著濃濃恨意。
日子有春夏秋冬之分,每天有白晝與黑夜。她的心直往下沉,即使白天依然感覺到冬天黑夜的刺骨冰寒,牙齒在發顫,手指結了冰霜,冰封了什麼都不聞不問,或許可以逃離吧……
文敏自是注意到了一旁陸雪琪的異樣,以為是這幾日發生的事困擾著她。宋大仁越說情緒有些激動,悲不自勝,那股恨意著實嚇人。
出聲勸慰道:「大仁,你這是怎麼了?好好地,你提那些幹嘛?都過去了……」
未了,文敏語氣溫柔了些許,柔聲道:「今天是師叔的忌日,我知道你心裡難受,眼下情勢這麼亂容不得我們有絲毫懈怠,我們連悲情的機會都沒有……」
宋大仁有些執拗,嘴裡依舊在嘀咕,「都過去了,你們可以不追究,靈兒師妹也可以不管不問,我跟了師父師母百年,要不是這內里別有他故,師母怎會對師父的離世秘而不宣,就連師母也跟著師父相繼而去。我這個沒出息的弟子不會讓師父死的不明不白,我不會……不會……」
連日來一連串的事情已經讓她亂了,陸雪琪什麼也聽不到了,「不會……不會……」回蕩在她的心間腦海里,撕裂著她的靈魂,陰寒之感越發的透心涼,無助的孤苦的等待著命運的審判。黑暗裡有人舉起「審判權杖」裁決著一批批靈魂,九幽的陰風橫掃而過,肆虐的呼哨怒吼,回蕩久久不息……
「大仁,雪琪師妹在這裡,你說這些幹什麼?別說了好嗎?」文敏聲音不高透著些許怒意。
宋大仁似是陷入了極度悲傷之中,呵呵一笑,那一笑充滿了心碎與凄涼。「要是水月大師死的不明不白,今天也是她的忌日你會怎麼樣?……」
宋大仁反問道,文敏不說話了,事情要是發生在她的身上,或許她也會如此吧……
「大仁……大仁……」文敏努力地呼喚著,聲音回蕩在屋內……
這時,門口傳來清脆激靈的聲音。「大師兄,你在那兒?我回來了……」細聽不是田靈兒的聲音又是那個。
快步徐趨,踏進了屋內,田靈兒一向都是紅色的衣裝,今日也換了一身黑色的裝飾。靜穆凝重憂傷的氣息浮於臉上,聲音中感傷之情如何也藏不住,說話有氣無力的提不起一點精神,如果不是情到深處情難盡,怎麼柔腸百結暗傷魂?再次踏進這個地方不知她又是如何作想?曾經充滿著會議的地方……
「大師兄,我回來了……」田靈兒拖沓的聲音輕輕的飄來。
宋大仁「嗯」了一聲,凝滯的氣息讓人難受,踏進這個門就感覺氣氛有些壓抑。
田靈兒看了看宋大仁似乎明白了什麼,跟文敏、陸雪琪打了個招呼。
「大師兄,這是母親的墨雪劍以後你留著吧,墨雪與天鋣俱是九天神兵,大竹峰也需要它,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田靈兒向著宋大仁幽幽的道。
宋大仁像是石雕一樣,僵在那裡一動不動。
田靈兒輕輕的觸摸著墨雪,悲愴的音調繼續說道:「墨雪是娘親留給我唯一的東西,看著它我就想起娘親,想起爹爹,娘親為什麼瞞著我不告訴我爹爹的死因,爹爹的逝去究竟掩藏著怎樣的隱秘。娘親和小竹峰的水月師叔最是要好,親如姐妹,可惜水月師叔也去了,我該怎麼辦?我不甘心,爹爹去了娘親也跟著去了,我一定要揪出別後的隱秘。」
事情過去了,我以為可以忘掉,每天晚上只要想到娘親,我就……
宋大仁悲喜交加,原來還有人記得這件事?師父你不會枉死的……
僵在一旁的宋大仁終於動了動,沖田靈兒苦澀的笑了笑。
田靈兒嗚咽著說道,這才喚醒走神離魄的宋大仁。「大師兄,大竹峰以後就靠你們了。墨雪你拿著,它也理當留在大竹峰,娘親她不會怪我的。」
兩人觸目傷懷,聲音都有些嗚咽、悲憫。
一旁的陸雪琪忽的笑了,笑的很詭異,或許她本不該笑,或許她本不該回來,或許沒有或許……
文敏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輕輕的道:「大仁,靈兒一番心意,你就拿著吧。」
「是啊,大師兄,我身在龍首峰可我永遠是大竹峰的人,你就拿著吧……」
宋大仁接過墨雪,低聲道:「謝謝你了,小師妹,大竹峰不會就此落寞的。有生之年我定將興盛大竹峰,以慰師父在天之靈……」宋大仁也笑了對著天空,彷佛田不易就在天空對著他笑……
宋大仁笑了,文敏揪著的心也慢慢的舒展開來,只是一個人的心極度深寒,直往下沉……
幾人絮絮叨叨閑聊著,或喜或悲,或鬧或靜,不一而定。只有陸雪琪一個人自始自終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一個人孤單的站在那裡。文敏一直站在她的身旁,握著她的手安慰勸說著,只是她在抖,她的劍也在抖,她的手冰涼之極,是什麼讓她如此的冷顫?
將墨雪交給了田不易,田靈兒臉色平展了好多,眼角的餘光也移到陸雪琪身上。她與陸雪琪並未有過多的來往,出於同門之誼還是安慰了陸雪琪幾句。
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雪琪師姐,水月師伯有跟你提過我爹爹的死因嗎?」
陸雪琪沒有吭聲,嘴角泛起小小的弧度,不知是不是笑了?還是……
宋大仁也問道,「雪琪師妹,小凡他有沒有跟你說過家師的事?」
陸雪琪真的笑了,一瓣心香碎裂之後的剎那芳華,一字一句,幽幽的道:「田師叔……是我殺的……」
文敏握著陸雪琪的手悄悄滑落,下意識的退了幾步,就那麼幾步距離,卻似無法跨越的鴻溝……
宋大仁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嗓子乾涸了,感覺像是烈火焚燒著,狠狠地吞下自己的口水。「你說家師是你殺的……」
田靈兒閃身奪下墨雪,用劍指著陸雪琪,厲聲喝道:「你再說一次,爹爹是你殺的!」
陸雪琪沒有迴避,墨雪的煞氣侵襲而來,她的臉上浮現出綠色的劍芒。
「你幹什麼?靈兒,不要衝動!有話好好說……」情急之下,文敏擋在陸雪琪前面,推開田靈兒手裡的墨雪。
「文敏師姐,你別攔著我,爹爹是她親手殺的,娘親也跟著而去,我的父母都是她害死的,你叫我怎麼冷靜,你叫我怎麼冷靜?……」田靈兒歇斯底里的抽泣,殺氣逼人,眼裡忿怒的火苗狂燒……
一時間這個小小的屋子裡,雲譎波詭,氣象萬千,充斥著詭異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