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都曾虧欠了愛情
景北有些犯暈,搞不清女醫生在說什麼,下意識看向蕭琛時,他剛好也看向了她,臉上情緒浮動。
女醫生臨走時還不忘瞪了蕭琛一眼,小護士卻一臉羞澀地看著他,順便還笑著向景北八卦那位權威的專家女醫生,說她醫術高明,但脾氣古怪,不知怎麼就是討厭男人,尤其是長得好家世又好的男人。
病房裡只剩下兩個人,有些尷尬,加上燈光又是那種昏黃曖昧不明的顏色,景北看向窗邊,墨色的天空,大雪正一片片悄無聲息地落下,蕭琛靠著椅子,支著胳膊,伸長了腿,姿態慵懶而優雅的黑色剪影。
景北想要調轉身子眼不見為凈,沒料到身後的床沒有多少空間,她整個人向床下翻去。
景北從沒有這麼狼狽過,幸好沒造成二度傷害,於是咬緊牙關不吭氣,艱難地向床上爬去,下一刻蕭琛就將她攔腰抱起。
動作太過親昵,景北雙手撐著他的胸口,儘力保持距離,她覺得眼睛花了一下,以至於看不清浮在蕭琛唇過的那一點微小動作究竟是不是一個微笑,「你現在可比你躺在那兒半死不活的樣子要可愛得多。」
景北試著張了張嘴,她用儘力氣也只是發出了一些破碎的聲音,「別忘了你剛剛的承諾。」
蕭琛的身子明顯一僵,背著光景北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他捏著她手腕的力道稍稍加重。
彷彿沒聽見景北方才的話一般,蕭琛只顧著檢查她的傷口是否裂開,他突然這麼好心,景北極其不適,「你說過,只要我醒來,就會放我走。」
蕭琛身體的陰影突然投向景北,遮住她眼前的光線,身體微微俯向她,「景北,你最大的失誤就是在佔有最大勝算的時候卻輕易放棄了,你只要生下我的孩子,那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動。」
景北現在一聽「孩子」這兩字就過敏,而且他的口氣讓她的怒火蹭蹭的竄了起來,「你放心,幹這種事職業道德我還是有的,我不會拿孩子來威脅你,再說我根本就沒懷過孕,兩個月前我們根本就沒上過……」
「度假村木屋燒烤晚會的前一晚。」蕭琛淡悠悠地提醒。
被他這麼一說,景北竟然害怕起來,她自認為自己在這方面做得滴水不露,甚至對各種避孕藥了如指掌,也養成了只要見他就會隨身帶避孕套和緊急葯,而且蕭琛在這方面向來隨性,萬一他性致來了,她也好做好防護措施。
景北記得蕭琛說的那晚,她為了安大哥的事費盡心思誘惑他,結果他不買賬,然後她上了樓休息,當時她以為自己做了一個逼真的春夢,加上連日來的不斷地反胃。
她愣了好一會,猶自不敢相信這一事實,命運再次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輕抬右手,猶豫地按向小腹,那裡曾經有一個細小的胚胎萌芽,慢慢地會成一個活蹦亂跳可愛的孩子一樣,多麼不可思議。
她從沒想過擁有一個蕭琛的孩子,因為她不想和他有一個更為親密的紐帶。
似乎讀出了她臉上表情的意思,蕭琛的聲音再次響起,「如果你能再次懷孕,我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如何?你考慮一下?」
「神經病你!我不賣孩子!」景北神經質地將枕頭砸向蕭琛,「請你出去,我現在累了,不想見你!」
蕭琛莫名其妙提及再次替他生一個孩子的事給景北帶來了不小的陰影,而在之後的幾天他便沒再提這事,景北只當他一時抽風,不再計較。
出院時景北以為自己會被送回家,事後她才知道為什麼這麼久安大哥、陳綰以及母親沒有找自己的原因了,是蕭琛讓名品屋的ada通知他們說自己正在參加什麼封閉式會議,不方便和家人朋友聯繫。
下了車後景北才發現自己被蕭琛接到了他的住處,是他們第一次交易那晚的別墅,雖然他「好心」地將大床讓給了她這個病人,但景北躺在上面渾身不舒服,睡夢中都能感覺到蕭琛微涼的手摸索著她的鎖骨,胸口,肋骨,掰開她的雙腿,沉入她體內,然後她在他身下輾轉承歡,吟哦喘息。
其實蕭琛雖然和她同住,但他們分房睡,蘇秘書會送來一些文件,蕭琛一般情況下在書房,和景北交流最多的反而是一名專業陪護。
蕭琛每天只是早中晚三次探視,除此之外幾乎不打擾她。她睡得早起得晚,偶爾一個人到陽台上晒晒太陽觀觀景。
早上他來看她,她在睡覺,事後是看護人員告訴她的。
中午他來看她,她在裝睡。
晚上他來時,她來不及裝睡,所以被他當面揭穿了,「你不用躲我,雖然我並不喜歡懷舊,但最近想起了剛認識你時你的樣子。你變成現在這樣,我算是始作俑者,所以我只是在彌補,盡我最大努力,讓你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有些下不了台,景北條件反射性地接過他冷冰冰的話茬,「讓我恢復到原來?那你是不是也應該找一位醫生,將我身體的某一部分構造修補一下,然後自欺欺人地當作你從來沒有碰過我?」
「如果你覺得有這個必要,那我讓蘇秘書幫你聯繫醫生。」終於被她的無理取鬧打敗了,蕭琛恢復了冷然的態度。
在蕭琛關門出去時,景北胡亂地抓了抓頭髮,懊惱至極,這一架吵得毫無道理,而且她形象全無也沒佔上風。
翻來覆去睡意全無,景北乾脆抱著被子下樓,開了電視,蜷縮在沙發上,咬手指甲看一部恐怖片。
當一個失蹤多年的小女童從井口爬出,那不能直視的臉上詭異的一雙眼睛露出陰測測的笑時,景北嚇得抖了一下。又想看,又不敢看,但她知道看了開頭不看結尾更可怕,她正四處尋人時,就見蕭琛手裡拿了幾份文件坐到了她左邊的單人沙發上。
這回景北能安心地盯著屏幕了,有蕭琛在身旁,她甚至研究起了演員的化妝技術,最後越看越像喜劇,一點也不恐怖了。
直到專業陪護宣布景北已經康復了,她提出離開,蕭琛沒有拒絕,只是在她收拾好行李時,他突然對她說,「如果……」
她打斷他,「請別做任何假設,除了自由我什麼都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