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第277章 祭酒之死
第277章祭酒之死
越聞天醒來時已是第三日傍晚,正是年三十,床邊日夜守著的內侍半靠在腳踏下昏昏欲睡,偏殿隱約傳來低低的說話聲,房中燃著珍貴的安神香。
他靜靜看著頭頂的裝飾花紋,指尖摸到一個圓環狀的物件,他拿起來看了眼,是那隻青銅指環,環身比自己手上那隻稍細,內壁刻著「秦、越」二字。
他盯著指環看了許久,目光平靜到詭異。
一旁的內侍醒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一時間嚇傻了,連忙磕頭告罪,聲音引來隔壁的太醫們,於是紛紛前來診脈。
「陛下洪福齊天,身子已無大礙,只要好生修養數月,便可完全恢復。」一把年紀的太醫恭敬地說道。
越聞天垂眸摩挲著指環,問了句,「你叫我什麼?」
「……陛下?」那聲音帶上了顫。
越聞天沒再糾結這問題,而是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回陛下,正好三日。」
三日,那今日便是年三十了,他想。
越聞天緩緩起身,惹得屋內一陣恐慌驚呼,「陛下——」
越聞天目光沉鬱地掃過去,頓時屋裡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雷豫趕了過來,應當是接到內侍通傳了,見到他安然醒來不由激動地跪下,「少主!」
「起來。」越聞天淡淡開口,嗓音微啞。
雷豫眼眶還有些紅,「岑統領和程副將都在忙,若是知道少主醒了,定然高興得跳起來了!」
越聞天忽然問,「衣服呢?」
衣服?什麼衣服?雷豫一怔。
越聞天緩緩開口,「我昏迷前手裡應該有件衣服,上面有血。」
雷豫如遭雷劈,一下想通了關節,一時間囁嚅不知如何回答,「衣服……」
越聞天昏迷時他還沒進皇宮,等他趕來寄雲殿時越聞天已經躺在床上了,至於那件血衣他也只聽程驚魚三言兩語提到過,他根本不知道在哪裡。
「許是被侍女收起來了,回頭屬下去問問。」
太醫內侍們都已遣出去了,雷豫說完見越聞天沒再追究,抿了抿唇將文儒圍坐宮門辱罵越氏一事說了一遍,又說了文昴歌的辦法。
「少主覺得如何?」
「就依文三說的辦吧。」越聞天沉默片刻,又問,「鍾玉怎麼死的?」
「一劍封喉,應當是宮越做的。」雷豫憂心忡忡,「他知道鍾玉在大羲的分量,所以故意殺了鍾玉嫁禍咱們,再故意將消息放出去煽動那幫文人作亂……他們根本不聽我們的解釋,為首的還是大儒文遠舟,他連文三都一道罵了亂臣賊子,看樣子是豁出老命要為友人討個公道。」
「依文先生計策,先假稱從京兆府尹邱子明處問得寧昭下落,引出幕後作亂者,待對方動手時一網打盡,再以刺殺宣義帝之罪名殺之,最後用一具屍體偽造成宣義帝便可。」
屆時越氏入京便是清君側,而宣義帝也不是越氏所殺,且越氏還為其報了仇,如此面子上一切便能說得過去。那幫文人沒了幕後主使,也就好處理多了。
越聞天聽完並沒什麼波動,轉身拿了外衣穿上,向外走去。
「少主!」雷豫連忙跟了上去。
雷豫以為越聞天要去審問邱子明,沒想到他們來到了國子監。
國子監地方並不太大,裡面空蕩蕩的,沒有什麼裝飾,整個院子里就只有一棵高大粗壯的槐樹,但樹身斑駁,枝頭也沒什麼葉子,已死去多日。
樹下一方石桌並兩個石凳,桌上刻著棋盤,上面的棋局不知何時何人留下的。
「這老槐樹得有百年了吧。」雷豫感慨了句,「可惜了。」
越聞天徑直去了發現鍾玉屍體的房間,也是巧合,正是當年他逃避皇宮追捕時躲過的那間房間,也是鍾玉的房間。
房間很簡單,除了生活必需品外,最多的便是書,各種各樣的書,此外便是書桌上的一個小物件。
雷豫面露驚異,「咦?這不是萬象盒嗎?」
「你見過?」越聞天只在天子祭見過萬象盒,但雷豫卻是沒見過的。
雷豫點頭,「少主小時候就有個,少主喜歡得緊,天天抱著,後來不知道去哪兒了,您也沒提過。」
越聞天目光微頓,定定望著桌上的萬象盒,輕輕擰了擰那色彩雜亂的小方塊,「你可知是誰送我的?」
「不知道,不過多半是二公子吧,他最愛搜羅些新奇玩意兒。」
越聞天薄唇微抿,指尖輕輕摩挲掌心的小物件,「你方才說烈焰軍是提前了一天到達的,為何?」
他提前開戰是臨時起意,岑舞又如何會提前知道,從而加緊行程趕到支援?
「岑統領說是收到了一封密信。」雷豫說起這事都忍不住后怕,「密信上說少主有危,讓烈焰軍加緊出發。對方是通過江湖上的情報組織發出的,暗部也沒查出來。」
總歸對方是善意提醒,故而後來岑舞也就沒追究了,只當是有哪方消息靈通的勢力看好越氏,故而有意示好。
越聞天眼帘半垂,似是在想什麼,「程驚魚之前在豫州軍營帳抓過一個扮作侍女的刺客,去把人帶來。」
「是。」
半個時辰后,寄雲殿內,程驚魚低著頭,全身僵硬地站在雷豫身旁。
越聞天坐在正上方,神色平靜,「人,不見了?」
「……嗯。」程驚魚弱弱解釋,「當時發生太多事,一時疏忽就……屬下後來去找了,沒找到,大概是趁亂跑了。」
也可能是兵荒馬亂中死了,當然,他這是不能說的,畢竟明月姑娘已經不在了,那個男扮女裝的侍女也算是最後的遺產了,結果遺產就這麼沒了,他真是最該萬死。
他雙膝跪地,「是屬下失職!請少主責罰!」
越聞天低聲咳了幾聲,待呼吸慢慢平復,「暗中向占羽閣懸賞寧昭和羽林衛去向,速去。」
「是!」程驚越想想又問,「要一併懸賞那個假侍女的下落嗎?」
「不必了。」
「是。」
程驚魚剛離開韓征威便來了,卻沒進門,只站在門外看著越聞天,而越聞天也沒有開口,只神色漠然地看著對方。
雷豫見兩人氛圍不對,找了個理由離開了。
「聽說你醒了,我便來看看。」
韓征威先開口,卻沒得到回應,他喉頭微動,丟下一句「沒事便好」便轉身要離開。
身後越聞天忽然開口,「屍體可找到了?」
韓征威腳步一頓,緩緩握緊拳頭,「沒有。」
外人只道他一直在暗中尋找寧昭和羽林衛蹤跡,實則他也一直尋找秦觀月的屍體,他也不意外越聞天會猜到自己在做什麼,因為他們都不認為秦觀月那樣一個女人會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死了。
「韓家的事,你爹應該知道些。」
「……」
韓征威不願再聽他提到韓家,尤其是和秦觀月關聯在一起時。他臉上瞬間冷了下去,疾步離開了寄雲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