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斯騰格拉篇·第七節
烏斯騰格拉篇·第七節
不對的並不是人。而是觸感。
明明擊中了，明明準確的貫穿了心臟。但從指間傳來的感覺卻是這樣的不真實。簡直就像……就像是刺進了一團膠。一堆爛泥。一塊……死肉。
「死靈改造！？」
這傢伙……居然把自己變成了不死生物！？
被貫穿的巫師首領抽搐著。他的頭部突然間以常人決計無法做到的方式翻轉了半周，將那陰暗的斗篷內側朝向愛麗絲的臉。空洞之下，兩團幽藍色的火炎像是蛇一般抖動著。
一個魔能被激發了。
愛麗絲的瞳孔猛地一縮，她隨即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斥力。無形的力場擴張著，擠壓著她體表的皮膚，想要將她彈到外面去！
【基於心靈促動的變化應用，將魔能轉變為了單純的斥力場么？】
少女心想著，腳背一彈便借著這股斥力向後一振，手腕稍一用力，便在向後彈開的同時在巫師首領的背上剖開了一個半呎長的大口。
然而，並沒有一滴血液從那條創口中流出來。
果然，不是活物么？
巫師首領舉起權杖，杖端的紫水晶隨即迸發出一團扭動著的魔能閃電。法杖一揮，這閃電便猛烈地朝著身在半空中的愛麗絲轟擊。
「暗殺者。」巫師的喉間發出風箱顫鳴一般的嘶啞聲音。「死罷！」
那閃電便像一隻掠食的毒蛇一般，猛地纏上了愛麗絲的手肘！
【心靈促動……並不是只有你會。】
少女的瞳孔劇烈地收縮，就在那道魔能閃電即將觸及到她的皮膚的剎那，無形的念力觸手便自她空著的左手探出，緊密地吸附住了地宮頂端的一根鐘乳石。強大的拉力緊隨而來，在千鈞一髮之際將她拉出了魔能的打擊圈。
『轟隆——』
整面花崗岩石牆在閃電的轟擊下支離破碎，連同那用黑曜石和大理石拼成的門框與浮雕一起崩裂為上百塊大小不一的碎石四處飛濺。
【失誤了。】
愛麗絲在半空中借力轉向，一個飛快的盤旋頓時將念力觸手所拉扯著的鐘乳石扯成斷裂的兩截。
【一個醉心於研究屍鬼內部結構的正式巫師，怎麼可能還會保持著純正人類才會具有的脆弱身軀？】
她像是一隻大鳥一般落下，腳尖一踩，便將一個戴著犄角盔的屍鬼腦袋踩裂。而與此同時，在心靈促動的作用下跌落的鐘乳石尖也恰好刺入了一名措手不及的野巫師的肩胛骨。
——那個可憐的傢伙隨即哀嚎著捂著肩膀倒下了。
【還差一些。】
少女的身形轉動，在腳底下屍鬼的骨裂聲中再次轉向。她向前斜斜地一撲，便連人帶劍撞入了一個還未能張開防護結界的野巫師懷內。緊接著又是一轉，手腕一顫，便削掉了巫師的半個腦袋。
身側的巫師驚怒地叫喊著。操控著被支配的屍鬼們朝著愛麗絲的方向襲來。它們氣勢洶洶，高舉著鋒銳的武器便朝著愛麗絲的所在合身一躍，竟是要將她當場劈成碎塊！
然而，被劈碎的僅僅是那個被愛麗絲切去半截腦袋的倒霉蛋。就在屍鬼們猛地躍起，將半空中的空隙盡數遮擋的時候。她便向下一滑，穿過了被圍攻的死境。
下一瞬，她伸出了雙手。
右手為染血之劍，左手為化劍之炎。
突刺，折身，側步——
——轉！
擋住她去路的數名巫師還未反應反應過來，便一臉驚恐地捂著喉間的創口倒下。他們身上的護盾力場才剛起效，便在少女旋風一般的打擊中支離玻碎。唯一起到的作用，便是讓她的腳步慢了微不可查的一毫。
就像是穿著能夠抵禦箭矢的鱗甲時不能夠抵禦釘鎚，而在裝備了能夠抵禦釘鎚的重甲時卻又無法避開箭矢一樣。能夠擾亂絕大多數投射性魔能的防禦護盾對於實體攻擊幾乎毫無效果，而能夠抗拒幾乎所有實體打擊的防護力場對於魔能也沒有什麼意義。
只有兩者結合，巫師才能夠在種種威脅下保護住他們脆弱的肉體。
然而，愛麗絲留給他們的時間卻不足以讓他們做出那麼多的準備。
劍刃，斬滅護盾。
魔能，擊破力場。
轉眼之間，擋在愛麗絲與巫師首領之間的便只剩下了那兩隻擠成一團的高等屍鬼。
而現在，巫師首領剛剛過身。身上的護盾力場也才剛剛恢復。
【那麼，你們擋得住我么？】
少女眼前的高等屍鬼大聲嚎叫著。一前一後揮舞著巨斧和大劍猛烈地朝著愛麗絲斬擊而來。它們並不是那種剛從墳墓里爬起來，還分不清楚東西南北的低級貨。蘊藏於其腦部的智能足以讓他們做出最為合理的反應。
——只要拖延，只要拖延一下就行了。即使勝算渺茫，但只要拖上三五個呼吸，戰局便會徹底翻轉。
但是……能夠做得到嗎？
愛麗絲微微抬起頭，高等屍鬼的動作便盡數納入她的視野捕捉之內。
第一個持巨斧屍鬼正步踏出一又四分之一呎，自上往下側劈。第二個持大劍屍鬼橫步踏出五分之三呎，自左向右截斬。而在它們做出動作的那一霎那，會有些許的不協調。
那麼，是個機會。
少女身體前傾，腳面一振，便是一個突刺。她全身的氣血都調動起來，整個人就彷彿出膛的砲彈一般勢不可擋！
倘若一切正常，她將在持斧屍鬼劈擊時越過它。然後以同樣的方式越過它的同伴。
只要一切正常的話……
『嗡——』
空氣中傳來了輕微的震動。就在愛麗絲將將沖入屍鬼的攻擊範圍時，那本就揮得極快的巨斧竟是硬生生地加快了幾分！
故意露出的破綻！？
倘若就在這裡停下，那麼必然會浪費許多時間。但如果強沖的話，少不得就要挨上一下了。然而這可不是那些不輕不重的單手劍或者弓矢，被雙手斧擊中的話，或許整個肩膀都會被砍開也說不定。
這樣的話……應該如何應對？
少女那純澈的雙瞳，驟然布滿血絲！
【更快一些。】
靈魂深處的意志，爆發了。在這一刻，愛麗絲變成了一抹殘像。
本就已經提升到極致的速度驟然又提升了一大半。空氣被她排擠開來，淡白色的氣障纏繞著她，讓她感覺每向前一寸都如同在膠水中行動般凝滯。
少女白皙的肌膚上，悄然染上一層微不可查的輝光。
她，越過了第一頭屍鬼。
然後，是第二隻。
【更鋒利一些。】
愛麗絲手上的熔爐長劍突兀地映出一抹寒光。
她身形不變，單持著的長劍卻向上一撩。
『嚓——』
直到她越過第二頭屍鬼，鋼鐵截斷的脆響才傳入她的耳內。
在她的身後，被切斷的巨劍連同屍鬼那持劍的雙手一齊在慣性的作用下向外拋投。如無意外，它們將會在三分之二秒后撞到牆壁上。
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愛麗絲現在已經來到巫師首領面前了。
相差的距離只有區區五呎不到，這個層次的巫師絕對無法做出任何有效反應。
愛麗絲抬起劍，劍尖指向巫師兜帽下那兩朵幽火的中央。
【更堅固一些。】
躍動著的雷霆突兀地纏繞上了修長的劍身，而這一劍，即將貫入巫師首領的大腦！
它，一定會死。
只要是不死生物，無論是血族，殭屍，屍鬼，骷髏，還是其它的什麼東西。頭部都是絕對重要的部位。只要將它破壞掉，即使是再強大的不死生物也會停止所有的機能。
那麼，殺戮吧。
斥力力場，破碎。
魔能護盾，擊穿。
纏繞著熾亮雷光的長劍，準確地命中了那兜帽下的黑暗。
『錚——————————！！！！！！』
愛麗絲的瞳孔猛地縮成了一個小點。在她的面前，某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伴隨著火花和噪響。一股莫可抗拒的偏斜力突兀傳來，劃開了她的劍尖！
【這……不可能。】
下一刻，眼前的巫師兜帽在劍擊之下徹底粉碎。而後，頭盔下的事物也映入少女的眼帘。
烏黑的外表，粗獷的角，古老蒼涼的符飾……
這傢伙，居然在兜帽下戴了一頂頭盔！？
愛麗絲向前一滾，好不容易才從錯力中恢復平衡。她知道，最好的機會已經錯過了。
「護衛，護盾，結界，頭盔。我第一次見到這麼怕死的巫師。」少女咬著牙，恨恨地說道。
而在這時，反應過來的巫師首領已經退到了高等屍鬼們的嚴密防護之中去了。
「這是安洛澤摩之盔，非常堅固。就算是黑檀岩劍也休想在上面留下傷痕。」巫師首領敲了敲自己的頭盔，嘶啞的嗓音中免不得帶上幾分得意。
「暗殺者，你的能力超乎我的預料。有興趣為我工作嗎？」
「我拒絕。」愛麗絲冷冷地回答道，語氣十分的果斷，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真是遺憾吶。」他揚起法杖，一團可怖的魔能便迅速地彙集起來。
「就讓我用最強大的力量終結你的生命吧——懼靈的冰棘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