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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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要塞最底層的古老破口后，映入三人眼中的，是一個巨大的岩洞。呼嘯的寒風順著岩峰掠過，把它們都磨得像是刀子一樣鋒利。

「這地方至少有三百年的歷史了。」羅伊撫摸著石徑上的紋飾。「這可不是這個紀元的風格。我曾經在某個地穴里見過類似的東西。非常的……古老。」

「那裡的主人招待你一定很熱情。」哈達瓦略帶不屑的說道：「在天際，打擾死者安眠可不是什麼好事。敢這麼做的人幾乎都被屍鬼拉去做伴了。想必它們一定也給你留下了一些【非常深刻】的回憶吧。」

羅伊出乎意料地沒有反駁。他輕輕地嘆了口氣，臉上的斜十字戰痕似乎都沉浸著悲傷。「那時，我們一共有十二個人，我是最差勁的一個。但我卻因此活了下來……因為我的本事太差。所以被安排在最上層望風。」

「你們永遠也不會想知道，被上千隻屍鬼圍追堵截的感覺。我的領路人就在我身後不到三步的地方被撕成了碎片。若非它們本能的厭惡陽光，現在我也不會在這裡了。」

「只希望，過會不會遇到這些東西就好。」

愛麗絲和哈達瓦相顧無言。最後還是前者上去踢了這個暗精靈一腳。讓他回到正常的世界里來。

「走吧。」愛麗絲髮出了清脆的聲音。「等出去了，有的是時候悼念他們，你也不想這麼早就被人悼念吧。」

「你說的對。」羅伊收起了他的情緒。跟著愛麗絲便朝洞穴深處走去。而哈達瓦看了看弔橋。似乎想要斬斷它，但猶豫了一會又收起劍跟上了前面兩人。

就在他們離開之後不久，整個峽谷上方的地殼都被粗魯地撕開，猩紅的龍炎噴涌而下，將這一段峽谷盡數燒成熔岩。

暗紅色的巨眼掃視搜尋著一切活物。但它最終什麼也沒有發現。憤怒的巨龍扇動著它龐大的翅膀。將它的怒火傾瀉到每一個角落。

愛麗絲的腳步突然一頓。

「你聽到了什麼嗎？」羅伊急忙問道。同時他朝四方張望，期望能夠找到一點異常。

「它………好像走了。」

「什麼？」

「沒什麼，大概是我的錯覺。」愛麗絲搖搖頭，繼續朝前走去。她肩膀上的創傷有些發熱，又有些麻癢。似乎已經要收口了。

不久后……

「噢！該死的！這條路不通！」望著眼前的碎石堆。哈達瓦忍不住一陣絕望。

石子的碎片還很鋒銳，斷口也很新。看樣子是剛塌了不久的。

「明明出口就在眼前。卻又被封死了么？或許我們可以試著挖開它。」羅伊仔細檢查了一下石堆，又敲敲石壁以判斷其質地。

「在那之前恐怕我們就先餓死了。」

「是嗎。」羅伊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語氣反倒很平淡，「反正我本來也該死了，能多活這麼久已經是神靈庇佑了。」

「指不定我們在松加德還能見面。」哈達瓦也坐了下來。手中的火把放到一邊。

「帝**不是禁止拜祭塔洛斯么？」

「不能拜可不代表不能信。我可是純正的諾德人。」哈達瓦笑了笑，眼中一片平靜。他朝著羅伊伸出拳頭。「很榮幸與你並肩作戰，我的戰友。」

「我也是。」

兩隻拳頭在空中輕輕地碰撞在了一起。

「我們的小姑娘呢？我們的女戰士呢？」哈達瓦回過頭四處張望，最終在某塊漆黑的石壁面前找到了愛麗絲。

「最後的時刻了，不來慶祝一下么？」他向愛麗絲張開了雙臂。

只見愛麗絲揚起釘鎚，對準那片石壁便是狠狠一砸！

『垮啦啦~~~~』

迅猛地狂風將碎片吹得到處都是。隨後而來的清冷空氣讓人精神一振。

愛麗絲攏了攏自己在寒風中飄拂的碎發。疑惑地望向兩個目瞪口呆的傢伙。

「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

直到他們看見那頭熟睡中的熊怪為止。隊伍中的兩個雄性生物都沒好意思說一個字。

「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溜過去，二是幹掉她。你們說該怎麼辦？」愛麗絲盯著羅伊手中的十字弩。臉上就差寫著【快點過去砍死她吧】這幾個字了。

羅伊看了看口袋裡為數不多的弩箭，然後想象了一下熊怪的毛皮厚度。默默的低下了頭。而哈達瓦拍了拍他的肩表示安慰。全然無視了愛麗絲期待的目光，灰溜溜地從旁邊的小路里溜了過去。

為此愛麗絲生了五分鐘的氣。

「我想，真正的勇士。需要給自己找一個合適的對手。如果我現在穿著全套傳奇玻璃附魔甲，手上拿著諸神祝福過的武器。我會很樂意把外面那頭巨龍射下來給你做晚餐的。」走到一個寬敞的岩洞里的時候。羅伊忍不住這樣子對愛麗絲說道。

「可很多時候，是你的敵人選擇了你。而你沒有不選擇它們的權利。」

「但我們至少還可以跑。」

「就像現在這個？」話音未落，哈達瓦已經一腳將羅伊踹開。

一支滿是鋸齒的赤紅巨螯深深地扎入了羅伊剛剛站著的地方。隨後是第二支，第三支……

「寒霜蜘蛛！！！」

「該死，為什麼我一點都沒感覺到！」羅伊驚慌地大喊，他就地一個翻滾。躲開了另一隻巨蛛的襲擊。

「這些傢伙比我都大了！」

「那裡還有一個更大的！！！」

在羅伊驚恐的目光中，一隻有如一座小山那麼大的巨型蜘蛛從洞穴頂端落下。落地時的衝擊波幾乎讓三人跌倒在地。

「塔洛斯在上……」

「還愣著幹什麼！？」愛麗絲尖叫道。她柔和的嗓子幾乎要扯出破音。只見她一錘一個，便將落在身旁的幾個寒霜蜘蛛打的腦漿迸裂。然後手心又噴出火焰。將飛撲過來的另一隻燒成焦炭。

「快跑！」哈達瓦幾劍斬下，硬生生地從蛛群中殺出一條通路。隨後拉起羅伊便向外逃去。

「嘭！！！！」

一支足足有兩人大腿粗的巨足像是根鐵柱一般扎在兩人面前。哈達瓦和羅伊可以清晰地聽見背後傳來的淅淅瀝瀝的口器摩擦聲。

兩人動都不敢動，只能僵硬地緩緩扭過頭。

數十顆尖銳的牙齒密密麻麻地絞在一起。它們緩慢地分開，張開的巨口幾乎可以將一個人整個吞下！暗青色的毒液在齒縫間流淌。偶爾掉落一兩滴，便在地上燒蝕出一陣輕煙。

「我想……這一定很痛……」哈達瓦不由得吞了一大口唾沫。

就在這時，愛麗絲髮出了一聲恐怖的尖叫。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殺光了身邊的小蜘蛛。然後幾乎是以奇迹的行走方式衝到了孵化池之前，手中燃燒著的烈焰對準上面那數十顆小蜘蛛卵。

「讓他們走，不然我就燒死你所有的子孫！」愛麗絲大喊道，絲毫不考慮寒霜巨蛛能否聽得懂人類的語言。

一片寂靜……

除了偶爾從岩洞頂端傳來的滴水聲以外。沒有任何聲響。四處亂竄的寒霜蜘蛛們彷彿都中了定身術一樣一動不動。

蛛母眼中的紅光明滅不定，似乎是在猶豫。

而愛麗絲手心處的火焰更加旺盛了。

它抬起巨足，給哈達瓦兩人放開了一條通路。從側面逐步向愛麗絲逼近。而倖存的寒霜蜘蛛也聚集了過來，和蛛母一起圍了一個水泄不通的圈子。

「快走，我支持不了多久。」愛麗絲的聲音中不帶一絲感情。雙目死死地盯著蛛母不放。

哈達瓦還想反抗，但羅伊拉住了他。他深深地看了愛麗絲一眼，彷彿要把這個帝國女性印入腦海深處。

隨後，他和羅伊兩人緩步後退，直至進入一個不甚寬廣的岩洞之中。

足足過了三十個呼吸的時間，確定兩人已經逃出足夠遠的距離后。愛麗絲才鬆了一口氣，左手的火焰驀然熄滅。

幾乎是同一時間，蛛母揮舞著巨螯便沖了上來。它的雙眼中滿是憤怒，倘若眼前這個人類沒有在第一擊便被它殺死的話。它一定會把她養起來，作為自己新的苗床。直到自己的子嗣長得跟現在的它一樣大為止。都絕不會讓這個二足生物死去！

面對著來勢洶洶的蛛母，本應是陷入死地的愛麗絲卻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她隨手一揚，一隻深色的玻璃瓶便飛入蛛母那遍布毒液的大口，發出了一身清脆的破碎聲。

「賭賭運氣吧~」

接下來的發生的事情，恐怕將會成為剩餘的寒霜蜘蛛一生的惡夢——如果它們能做夢的話……

幾乎是在一瞬間，那瓶【解毒藥劑】便和蛛母口中的毒液發生了劇烈的反應。先是濃煙，隨後蒼藍色的火焰從它身體里的每一處孔竅中噴出。因痛苦而陷入癲狂的蛛母在慘叫中幾乎是本能的攻擊眼前的一切事物。六枝燃燒著的巨足輕易的便將圍在它附近寒霜蜘蛛碾成肉醬。

果然，拷問者當初就沒安好心。這瓶【解毒藥劑】，恐怕解的不止是毒吧。

愛麗絲趁機向外一躥，現在的蛛母更本就不足為懼。只是三兩步，少女便衝到較為安全的外圍，那裡只有一兩隻零散的寒霜蜘蛛。少女幾乎可以不理會它們。

倘若一切正常的話……

少女眼前突然一黑，新手過度使用魔法而導致精神衰竭的癥狀終於發作。她雙膝一軟便跪倒在地上。朦朧之間，愛麗絲彷彿看到了一隻寒霜蜘蛛正向她的方向跳過來。

【不……這不應該……我不應該死在這裡……】

少女努力想直起腰，但她全身的骨骼都希望她倒下去。

她最後聽見的，是混雜在身後混亂中的弩箭的破空聲，以及微弱但急促的腳步。

等到她回過神來以後，已經是離蜘蛛巢很遠的地方了。

「幹得漂亮，我們都欠你一條命。」哈達瓦對少女說道。

「而且，我們到地方了。」

順著羅伊手指的指向，愛麗絲的雙眼中反映出了一道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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