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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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踏——踏——踏——』

通往寒落地宮的螺旋迴廊彷彿無窮無盡，萬象寂靜，.三江閣

右手持劍，左手舉著火把。

長劍的名字是噩夢裂隙，由久遠歲月之前的矮人工藝和一名強大巫師的智慧共同組成。劍刃流動著的暗紫色光波彷佛預兆著這柄矮人長劍的不詳——這也是從阿維爾的藏寶室裡面唯一幾件強力的寶物。

愛麗絲並不懂得劍刃上的附魔結構，也無法從哪些奇奇怪怪的符文迴路上辨別其能夠發揮的效果。她唯一能夠感知到的就是——這柄劍的力量直指靈魂。

或許是靈魂陷阱？或許是精神撕裂？管他呢，愛麗絲並不在意這把劍能夠給她帶來怎樣的力量。她只知道自己能夠揮動它，劍亦會以斬殺來回應她的意志。這就夠了。

現在的她，只想找到在這幽深，幽暗，或許通向地底的通道里找到一些活物。

人也好，屍鬼也好，蟲子猛獸什麼的也無所謂。

只要是能夠被殺掉的東西就行了。

是的，只要能夠殺戮，能夠揮舞手中的劍，是怎樣的的東西都好。

少女將自己的身體籠罩在一件寬大的灰色斗篷之下。特意拉低的兜帽下，就算站在愛麗絲的面前也只能夠看到她那瘦削的下頜。她的眼神一片迷茫，原本如同藍寶石一般澄凈的瞳孔逐漸逐漸變得渾濁，染上一抹淡黃。

「嗯？」少女的腳下突然一滯。

她低下頭，一隻被撕裂的雪鼠屍體在腳下微微滾動。

屍體看上去很新鮮。創口處的暗紅色血漿尚未完全凝固。圓睜的小眼睛仍然能在火光下反映出臨死前的恐懼。

「至少是不用擔心餓死了嗎？」愛麗絲輕笑著，通向地下的腳步逐漸加快。

越往地底更深處，能夠看到的雪鼠屍體就越多。而在最底層的大門前至少躺著上百具支離破碎的雪鼠屍體，幾隻特別碩大的雪鼠身上甚至還插著精製的鋼脊弩箭。

周圍靜悄悄的，只有插在鋼鐵大門兩側的火炬上傳來的燃燒不充分的『嗶撥』聲。空氣中瀰漫著鮮血和油脂燃燒的渾濁氣息。

「那麼，就是這裡了嗎。」愛麗絲大致估算了一下雪鼠群的戰鬥力。對深入遺迹深處的精銳強盜小隊有了大概的估計。

「看樣子，會有一場惡戰。」

【但這正是我所期待的，正是我所渴望的】

愛麗絲左手五指猛地握緊，隨即鬆開。已經癒合的傷口似乎還在微微發癢。

「那麼，我來了。」

『呯！』大門輕而易舉的被推開了。簡直就像是上了潤滑油一般輕便。

破敗，腐朽。這是愛麗絲對眼前石室的第一印象。不，與其說是石室，這裡更像是一個巨型的半天然洞窟。天花板上垂下一條條尖利的石鐘乳。古老的諾德雕刻蝕爛模糊，又被厚厚的蜘蛛絲籠罩。

蜘蛛……嗎？

感覺到身後的動靜，愛麗絲反手便是一劍刺去。

如同蛋殼被撬開一般，殼體破碎伴隨著『噗嗤』的液體噴濺聲。被釘在少女右後側的幼體寒霜蜘蛛八隻腳齊齊抽動，很快便沒了聲息。

愛麗絲回過身，背後的大門不知在什麼時候便已經無聲無息地關上。她用力推了一下——紋絲不動。

「這樣也好。」少女抽出噩夢裂隙，淡青色的汁液優雅的在地上灑出一個半圓。而劍刃上流轉的淡紫色光暈也越加幽深。她回頭看向洞穴深處，在那裡，無數淅淅瀝瀝的，特屬於節肢動物的肢體碰觸聲正逐步接近。

「看看現在的我能夠做到什麼程度吧。」

記憶中的某一段逐漸變得清晰，一個新的法術逐漸在愛麗絲的左手中成型。那是炙熱而凝聚的烈焰。強大的魔能將它拘束成一個鵝蛋一般的小球。靜靜地懸浮在愛麗絲的手心上方。

「這就是我最後用來炸塌神廟大門的法術嗎？我的腦袋裡面究竟都有些什麼東西啊。」愛麗絲無奈的輕聲嘆息，左手微微向前一推。

『轟！！！！！』

爆炸產生的波紋讓洞穴頂端的鐘乳石都紛紛墜下，至少二十尺的火焰濺射一次便幹掉十數頭寒霜蜘蛛。它們燃燒著的殘肢零散地落到洞穴的四周。而還活著的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灼傷。

剩下的不過就是一劍的事情。

皮甲外只裹著一件斗篷的愛麗絲如同一道幽影一般在洞穴里穿行。她的動作敏捷，行動迅速。每一劍都會帶走一隻寒霜蜘蛛的生命。而它們的毒液和巨螯卻完全摸不到愛麗絲的衣角。

分散開的，就用噩夢裂隙撕裂它們的靈魂。聚集著的，就用火球術毀滅它們的身體。

殺戮，破壞，摧毀，滅絕。

體力彷彿無窮無盡，法力彷彿無窮無盡。在愛麗絲逐漸向淺黃色轉化的瞳孔之中，數以百計的白色靈魂紛紛飄散。

當她身邊再沒有可供屠戮的犧牲品之後，愛麗絲已經站在了岩穴的末端。而站在她眼前的，是一頭足足有小山那麼大，比海爾根的蛛母還要大上三倍的寒霜巨蛛！

寒霜蜘蛛女皇。

十幾個殘破的強盜屍體倒斃在它的腳下。高高的岩壁上掛著的絲囊腫還有幾個在微微蠕動。而這些精銳強盜殊死奮戰的成果，也不過是在它的軀幹上留下幾道還算得上傷痕的裂口罷了。

「那麼，你便是神廟遺迹的守門人咯。」

也不等寒霜蜘蛛女皇做出回應，愛麗絲揮劍便朝著它砍去。

只是一道微弱的創傷，它卻像是遭受了雷霆轟擊一般全身都止不住地顫抖！蛛后憤怒地揮舞著它那堪比圖騰柱的粗壯螯肢，恐怖的氣流聲波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四處碰撞。

「你的靈魂，原來也這麼脆弱么？」

火球與毒液團在空中相撞。腐蝕性的毒霧一瞬間便將地上的屍體碎塊融化成空蕩蕩的白骨。但愛麗絲只是噴出幾段火舌便將來自蛛后的致命一擊輕鬆化解。她如猿猴一般攀上石壁，一個接著一個的火焰爆炸將蛛后的背後炸得血肉模糊。

如同暴風雨中的海燕。

如同大漩渦中的游魚。

蛛后不能夠傷到她一絲一毫，而她卻可以輕易地給蛛后帶來沉重的打擊。

最後，愛麗絲從岩壁頂端直撲而下。噩夢裂隙直直插入蛛后的四隻紅眼睛中央！

這隻在這幽深的古墓里存活了至少數百年的野獸扭動抽搐著。最終不再動彈。

「也不過就是這種程度。」

愛麗絲拔出長劍，輕輕地從蛛後身上躍下。殺死了蛛后以後，通向寒落更深處的道路已經顯現在她面前。

不過在那之前，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掛在牆壁上的絲囊被一個個的破開。露出一張張或老或少的人臉。有些還活著，有些已經死了，有些更是被蛛后的螯肢碾成了一團肉泥。

「諾德人？不是。」

「紅衛人？不是。」

「帝國人？不是。」

愛麗絲一個一個的打開絲囊的頭部，死了的就一腳踢開，還活著的就給他一劍。

終於，一張狡詐的暗精靈面孔出現在了愛麗絲的面前。

「【敏捷】的阿維爾？」

「你……你殺了那頭蜘蛛！」大腦還是一片模糊的強盜頭子被突然的驚醒。他的眼中剛對流露出愛麗絲的精緻面孔產生的**，蛛后龐大的屍體立刻將他嚇得寒毛直豎！

「看來是你沒錯了。」

阿維爾彷彿沒聽見她的聲音一般，只是獃獃的盯著蛛后的屍骸，口中喃喃自語著：「他殺死了那頭蜘蛛……她居然做到了……」他突然注意到愛麗絲身後背著的那柄長劍。雙眼頓時一亮。

「噩夢裂隙！是這把劍！原來如此……靈魂撕裂對黑色靈魂的人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但卻可以輕易地殺死白色靈魂的一般生物么……嘿！你在做什麼！」

強盜頭子突然感到肚子一涼，他不由的低頭一看。

愛麗絲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柄匕首，她輕易地破開了絲囊的中央部分。一陣摸索之下，一個小巧的黃金龍爪便落到了她的手上。

「嘿……朋友，」阿維爾乾巴巴地說道：「那個是我的……送給你也行，能先把我身上的蜘蛛絲搞開么，我都動不了了。」他一邊扭動著身體一邊可憐巴巴地看著愛麗絲：「我知道這裡有一個很大的寶藏，沒有我誰也別想找得到！對半分怎麼樣？要麼我四你六？三七？」

愛麗絲沒有理會他，她只是將手中的龍爪擦乾淨，然後放到了自己口袋裡。

「我對寶藏什麼的毫無興趣，」她慢慢從背後抽出噩夢裂隙，尖銳的金屬摩擦聲極其刺耳。「我要做的，是另外一件事。」

「呃！——啊啊！！！！」

在阿維爾的慘叫聲中，愛麗絲乾淨利落地刺穿了他的四肢關節。

「我替索尼婭向你問好。唔……還有拉娜的。」

她絲毫不顧阿維爾哀求的目光，一拳便打碎了強盜頭子的下巴。

「本來，我是想直接掏出你的心臟的。不過想了想，實在還是做不到。」愛麗絲手中的匕首輕輕一劃，便在阿維爾的肚子上劃開了一道三分之一尺長的口子。

然後，在阿維爾駭孔扭曲的表情中，她拾起一個深綠色的，拳頭大小的蜘蛛卵塞進了強盜頭子的腹腔！

「它大概再過半個刻度時就會孵化了。我想你應該不會這麼快就失血而死了吧。」愛麗絲調皮地眨了下眼睛。淡黃色的瞳孔在阿維爾眼中猶如惡魔之眼般猙獰。

她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向寒落深處。

任憑身後的強盜頭子拚命地扭動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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