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為君之道2

李建明咬咬牙，將這1條也給記了上去。

他確實很幸運，父皇3個皇后，只有他這麼1個兒子，父皇和3個母后疼著，兩個姐姐寵著，他簡直就是泡在蜜糖里長大的。除了長姐過於剽悍，給了他極大的壓力迫使他自虐1般去學習，去充實自己之外，他就不知道愁字怎麼寫的。但他的後裔不可能都像他這樣幸運，子嗣之間為了那最高權力發生爭鬥，那是遲早的事情，他必須去面對。

反正這1天早晚要來的，還不如及早做好心理準備。

「要是實在守不住這江山了怎麼辦？」他問出最後的問題。

李睿嚴肅地看著他，說：「真有那麼1天，你得記住：國可亡，天下不能亡！要是胡馬入中原、黎民百姓淪為兩腳羊的噩夢再次在這片土地重演，我們李家就會跟司馬家那樣，被永遠地釘在恥辱柱上，你明白嗎？」

李建明說：「兒臣明白！所以兒臣才想知道，該如何做才能只亡國，不亡天下！」

李睿說：「想只亡國，不亡天下，只有1種辦法，那就是在再也撐不下去了的時候將各州郡分封出去，將募集兵馬籌集糧餉的權力下放，將手頭上還有點才能的官員甚至藩王通通委派出去，讓他們在這片土地建立1個個獨立王國！」

李建明1驚：「那豈不是要天下大亂了？」

李睿說：「要的就是天下大亂。兒子，你要記住，在王朝無力維持下去的時候，天下大亂將是必然的，是無法避免的。天下大亂固然很可怕，但這只是華夏族群的重新洗牌，1切陳腐的、阻礙這個族群進步的東西都將在戰亂中被無情地絞碎，早已固化的階級將被眾多英雄豪傑的鐵拳砸成齏粉，當1切毒瘤都被滌清之後，天下就會重歸1統，開始新的篇章。你要做的就是主動去開啟這樣1個亂世，加快它的進程，盡量縮短洗牌的時間，讓那個註定要開啟新篇章的英雄儘早登上歷史舞台，而你，也可以獲得1個體面的結局。」

這1晚，父子倆聊了很多很多。由於是密談，史官沒能將他們談話的內容記錄下來，大隋的臣民無從獲知他們到底談了什麼。不過有1點是可以肯定的：

這次密談的影響極其深遠，以至於數百年後猶有餘波。

該交接的都交接完了，李睿開開心心的帶著北宮靜、羊綉和諸葛慧離開皇宮，滿世界的瀟洒去了。

這1家子先是在關中、并州等地遊玩。此時的關中和并州，已經看不到多少胡人作亂留下來的痕迹了，昔日殘破的廢墟變成了繁華的城鎮，往日售賣人肉、奴隸的集市擺上了琳琅滿目的商品，田園中的荊棘被鏟去，莊稼鬱鬱蔥蔥，長勢茂盛……2十多年前那場可怕的戰爭彷彿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不過在大城鎮，時不時可以看到胡人的面孔。他們要麼受雇於隋人作短工或長工，幹些侍弄莊稼、放羊養馬的活計，要麼組成商隊，將草原上的牛羊馬匹運到這邊來賣掉，拿了錢后買上草原上看不到的烈酒、茶葉、糧、棉布、鐵鍋等等東西，運回草原去出售，1來1回，可得數倍甚至十倍之利。在交易時，這些胡人都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得更加熱情，更加真誠1些，每做成1單生意都會連聲道謝，那態度甚至有點兒謙卑。

其實大可不必，當下的法律規定，只要是在大隋境內定居的，就沒有胡漢之分，通通都是隋人。在大隋的學堂里有不少胡人的小崽子，在大隋朝堂中時不時會出現胡人官員的面孔，而在邊塞地區，胡人邊將、軍事比比皆是，胡女嫁入漢地、胡兒成為漢人女婿這種事情更是屢見不鮮。過往的恩怨已然過去，牢記那段歷史就是了，真沒必要繼續去糾結它。

北宮靜感慨：「感覺有點陌生啊，我都快要不認識這個世界了！」

羊綉說：「變化實在太大了！」

諸葛慧說：「1切都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可喜可賀。」

1行人來到洛陽。

此時的洛陽，繁華遠勝於魏晉時期，人口多達百萬之眾，經濟這繁華，人才之多，令人咋舌，看著這樣1座氣象萬千的城市，誰敢相信在3十年前它是何等的殘破、絕望？

時光抹去了戰亂留下的痕迹，現在的洛陽，已經看不到永嘉之亂時的陰霾了。不過在白馬寺附近，那坐用鐵盔堆成的小山依然屹立不倒，儘管絕大多數鐵盔已經變成銹跡斑斑的鐵片了。看著這座小山，眾人就會回想起在2十年前，這裡發生過1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在那場大戰中，晉軍以少勝多，擊破2十萬胡人聯軍，將橫行1時的匈奴漢國給送進了地獄！

北宮靜在鐵盔山前靜立良久，再回頭，望向洛陽城那巍峨的城牆，記憶中那座殘破絕望的死城與現在氣象萬千的東都在她眼前相互交疊，1時間都有點難以分清哪個是虛妄，哪個是現實了。她笑了笑，說：「倒在這片戰場上的1萬多名忠勇將士看著今天的洛陽城，心裡1定很欣慰吧？這仗打得，值。」

羊綉試圖認1認看哪幾頂鐵盔是她親手從被她宰掉的胡人腦袋上摘下來的，可惜，銹得太嚴重了，根本就認不出來，只能作罷。

1行人滿世界的遛躂，花了差不多1年時間，終於趕到了嶺南。

此時的嶺南，早已不復晉時的蠻荒，數以百萬計的胡人戰俘被安置到這裡，他們挖通水渠，排干沼澤，砍伐荊棘，開墾出1片片良田，建起1座座村落城鎮。雖說這裡的經濟水平跟北方沒得比，但也非同小可了。

在嶺南，這1家子總算實現了拿荔枝當飯吃的願望。早在2十年前李睿就說過要帶他們到嶺南來吃荔枝，現在，他的諾言終於兌現了。

這1家子在嶺南過上了日啖荔枝3百顆的美好生活，但做兒女的就沒這麼好的命了。

李睿以太上皇的身份離開長安后，祖逖、劉琨、北宮純、郗鑒、邵續、周訪、陶侃等等1眾開國元老紛紛告老，主動退隱，給年輕人騰出位置。作為帝王的李睿都可以急流勇退，他們自然也可以做到。再說，他們年紀確實也很大了，也是時候回家逗弄孫子了。

只是這些元老好心辦了壞事，他們紛紛告老歸隱固然給年輕人騰出了很多位置，但也讓國家失去了壓艙石，1些不長眼的傢伙以為機會來了，迫不及待的露出了自己的爪牙。

泰始元年，也就是李建明登基的第2年，遼東長城燃起了烽火，經過2十年的埋頭髮展，實力已經變得異常強大的慕容鮮卑第1個跳了出來。他們始終都記得2十年前自己被昔日的晉人，今天的隋人打得大敗虧輸的恥辱，時刻想著復仇。這不，李睿前腳剛到嶺南，慕容鮮卑後腳便發出了挑釁，遼西郡王慕容皝致信大隋皇帝，為其子慕容恪求娶大隋的長公主，聘禮是3十萬鐵騎。

真的是不加任何掩飾的囂張。

當然，他們也真有囂張的本錢，3十萬鐵騎他們確實拿不出來，但是在擊滅宇文鮮卑、生吞韓國、吞併扶余、靺鞨，又招納眾多河北豪強和從草原逃過來的胡人勢力之後，讓他們拿出3十萬步騎軍還真不是什麼難事。

他們已經擁有與大隋1較高下的本錢了。

大隋的答覆很簡單，朝堂上，李雪琪淡淡的對慕容鮮卑的使者說：「大隋沒有和親的公主，只有親征的女將軍！」

她說到做到，徵得帝皇和文武百官同意后1聲令下，集結起范陽、晉陽、濟南3個都督府6萬精銳，並5萬拓跋鮮卑提供的突騎和1萬段部鮮卑提供的重騎，浩浩蕩蕩跨越燕山，攻入遼西腹地，向慕容鮮卑發動猛烈的進攻。在這裡，她遭遇了最為強勁的對手，英才輩出的慕容氏拿出了最強的陣容，慕容皝親自坐鎮大棘城，慕容恪和慕容垂這絕代雙驕悉數登場，此外還有慕容儁、慕容遵、慕容桓……全都稱得上1時名將，1兩個都夠讓人頭疼了，現在為了對付她，1窩子抱團上了。

可最後的勝利者依然是她。她用火炮粉碎了鮮卑人的城牆，她用排槍擊碎了鮮卑人的鐵蹄，她用密集到極點的長矛方陣讓悍勇的鮮卑勇士發出了絕望的悲鳴，她用凌厲的騎兵衝鋒讓鮮卑人血流成河……這場戰爭持續了1年，1年後，慕容鮮卑十不存1，再也沒有要以3十萬鐵騎迎娶大隋長公主的張狂，倉皇地逃離了白山黑水，逃向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亞————對了，那片土地也叫鮮卑利亞來著。

遼東至此納入大隋的版圖。

作為對慕容鮮卑威脅要以3十萬鐵騎迎娶大隋長公主的報復，戰爭結束后，李雪琪在鮮卑貴族中間挑選了5百名公子，5百名貴女，帶回關中去賣為奴僕。敢威脅她？活得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