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期末

第47章 期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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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祁斯白從小到大的認知里,祁父祁母是難得開明的家長。

比如不反對早戀,還會像朋友一樣調侃他。從不沒收他手機,或是查他和同學、朋友的聊天記錄。

比如尊重他的興趣,也不逼他去上什麼課外班。他有個學期曾經沉迷打籃球,他物理課的分層又是高層、難度大,最後期末直接沒及格,他們也沒說什麼。

平時聊起家長相關的話題,朋友都羨慕他有這樣的父母。

所以當他說完「如果我喜歡男生」,而許璇臉上現出迷茫和錯愕,嚴肅地走到他床邊,一副要深夜詳談的樣子時,祁斯白其實有些意外。

「小白,」許璇坐在祁斯白床邊,看著他的眼神沉靜到有些嚴厲,「這種事情,不要隨便開玩笑。」

祁斯白一愣,心底滑過一點訝異和不知所措。他很快回過神,笑著看許璇:「我說的是『如果』啊,就是隨便問問。」

許璇緊繃的眼神好像一瞬間鬆懈了些,鬆一口氣似的睨他一眼,「你如果這個幹嘛。」

祁斯白品了下許璇的語氣,後知後覺地「嘖」了一聲:「……不對啊,許女士,人權平等,你這……歧視啊?」

「不歧視。」

「不是歧視……」許璇重複著,想了想,忽然說:「你乾媽前陣子有個煩心事,跟我訴苦好久。」

祁斯白的乾媽,是許璇的好朋友。兩人從小時候就約定過,以後成家生了小孩,要認彼此作乾媽。

祁斯白關心:「乾媽怎麼了?」

「你思涵姐姐出國讀書前不是有個男朋友嗎,後來兩人分手,你乾媽還念叨好久。」

祁斯白前兩天剛刷到蔣思涵的朋友圈,點點頭,笑了下,「我記得,乾媽當時念叨完思涵姐,就開始念叨我了。」

「思涵上個月放假回來,你乾媽有一次進她房間,碰巧看到她跟人在聊微信,」許璇猶豫片刻,表情複雜道:「就什麼……寶寶啊,親親啊,對方也是女生。」

祁斯白說:「現在女生們好像都喜歡這麼……」

「我知道,」許璇打斷他,「但你乾媽打游擊似的觀察了一段時間,那女生應該就是思涵女朋友。」

許璇點出來「思涵的女朋友」這一句時,祁斯白先是覺得有點違和,而後忽地想起前幾個月情人節,朋友圈熱熱鬧鬧那天,蔣思涵確實是,發了一張……兩個女生的合照。

許璇看他表情愣怔,忽然一挑眉,「你知道?誒,想也是,你們小朋友談戀愛啊,恨不得在朋友圈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嘶,這麼說,你思涵姐把我和你乾媽都屏蔽了?」

祁斯白:「……」

許璇揮揮手,「哎,扯遠了。媽媽就想跟你說……人權平等啊,尊重啊,這些我和你乾媽都懂。」

「但這事發生在思涵身上,你看,你乾媽那也是愁得,半個月沒睡好覺了,我這兩天也跟她一起愁著。我們尊重別人,這個沒錯,但……」許璇輕微皺了皺眉,「同性戀就是少數群體,是……」

許璇想說這是不正常的,但想到蔣思涵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乾女兒,最終只是嘆了口氣,站起身,沒好氣地瞪祁斯白一眼,「有些事情玩不得,聽到沒?」

祁斯白玩笑道:「我真是隨便一問。看你這反應,我要真喜歡男生,可不敢跟你——」

眼見許璇的眼神忽地又嚴厲得彷彿能射出一道光,祁斯白忙改口:「好好,不開玩笑……」

他挽起許璇的胳膊晃了兩下,腦袋在她頸側拱了拱,試圖轉開話題地哼哼唧唧道:「媽媽晚安。」

許璇冷不丁被他撒了個嬌,沒忍住笑了下,推推他的頭,「……別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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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祁斯白吃完晚飯散完步,就拎著書包往江逾聲家跑。周末,就和江逾聲、牧陽成一起在學校自習。

臨到高二年級期末考前的這個周末,高中樓里自習的人陡然翻倍。

牧陽成平時在競賽上花的功夫不多,課內還算矜矜業業、認認真真,所以複習到考前這兩天,不算多狼狽,還有閑心在樓道里悠哉巡視了一圈,又回到307,坐在祁斯白和江逾聲前桌,嘖嘖聊著閑天。

「看看今天這人多的,一個個都焦慮成啥樣了。早知如此,前兩周怎麼不來學校……」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祁斯白咚一下撲在桌上,悶聲哼唧了一句「啊,我要完了」,然後又爬起來,黑著眼圈,面無表情地繼續做題。

牧陽成:「……大哥,你每次嗷嗷,最後都考得比我分高。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哪有每次,不要誇張……」祁斯白手上的筆沒停,頭都沒抬,「這次是真要翻。」

「……我最後信你一次,」牧陽成決定拭目以待,然後一轉眼看見江逾聲桌上攤開的課本,頓時一陣感慨:「聲啊,終於不看競賽了?」

江逾聲正在看祁斯白做題,伸手指了指他某一道題上的錯誤,聞言,抬眼朝牧陽成笑了下,「也不差這兩天。」

江逾聲說完,又垂眸跟祁斯白細說那道題,祁斯白下巴擱在小臂上,頭一點一點地聽他說。

牧陽成默然看了他們倆一會,既想笑,又有點酸,最終表情複雜地轉過身,掏出手機點開某個好幾百人的大群,先是簡單描述事件,然後發了一句:[我就像一隻趴在路邊看熱鬧的狗忽然被人揣了一腳!!哭哭.jpg]

群聊里,「啊啊啊」和「哈哈哈」瞬間刷了滿屏。

六月下旬,天氣徹底燥熱起來,道路兩側的行道樹蔥蔥鬱郁。

學校里一下少了初三和高三兩個年級,偌大校園顯得空落落的,連中午飯點的食堂都不再那麼擁擠。

高二年級這次期末考試考兩天,照樣和二模那次一樣,要去四層中廳看考場表。只是二模那次是隨機分的考場,拿理科舉例,語數外和理綜都在同一個考場考。而期末考卻不一樣,數理化生都要按層級分考場,不同層級學的不一樣,考的也截然不同。

其實,高二下學期以前的每次期末考都是考三天,因為某一科目想升更高層的學生,除了自己那層的期末考,還要參加高層的考試,通過才能升層,所以各科高低層的考試時間經常需要錯開安排。

而高三之後,九中的數理化生就和其他中學一樣,不再分層了,於是高二的期末沒了高低層考試時間錯開的需要,兩天就能安排下六科考試。

考完最後一科英語,祁斯白背著書包走出考場時,已經快六點了。

他剛一腳踏出教室,就被牧陽成從背後衝上來,一把勒著脖子掛住了。

「祁神,考得怎麼樣?」牧陽成不小心勒重了,忙鬆開胳膊,「走吧走吧,一層大廳集合。」

期末考前,牧陽成曾在數競班群里嚎了一聲,問大家考完要不要一起去學校旁邊的那個大物美買些拉練三天吃的零食和必需品。

不少人應聲說去,後來陳老又號召了兩句,最後就演變成整個班近三十人一起去。

祁斯白被牧陽成勒得咳了兩聲,朝他身後看了兩眼,「……江逾聲呢?」

牧陽成咧嘴笑了下,「你倆還真是……他剛問我你在哪,我讓他在一層等著,我上來找你。」

祁斯白跟著他下樓,隨口問:「我忽然想起來,數競班不是好多晚自習的嗎?現在都快六點了啊。」

「今天晚自習推遲到七點開始。不過……剛考完試,好多人請假,」牧陽成聳聳肩,「只是我爸又沒法早接我,所以我應該還是要呆到十點才能走人。」

祁斯白同情地拍了拍牧陽成的狗頭。

數競班眾人在一層集齊,一行人熱熱鬧鬧、轟轟烈烈地就出發了。

班裡大部分是男生,一路鬧騰著在人行道上追來鬧去的。

要麼是去招惹班裡的那五朵金花,沒臭貧幾句就被女生追著滿街跑,要麼就是幾個大男生莫名扭打在一起,也不是真的打,而是表面恭維著互相損了幾句「你牛逼」「你才牛逼」「你最牛逼」,然後莫名就笑鬧成一團,惹得好幾個路過的散步老大爺都頻頻回頭看。

牧陽成就是其中的一員,不知怎麼就和荊炎彬在那互相撓對方的腰玩。荀明傑本來在一邊走得好好的,冷不丁被一個男生偷襲了下,抬起腳就笑著追過去。

祁斯白以前也會加入他們,大家一起傻兮兮的。今天因為江逾聲在,他就沒去跟著鬧,和江逾聲一起走在隊伍最後面,沉穩端莊得像這一幫熊孩子的監護人。

「我之前在附中就知道九中是北城唯一一所走班制的中學,本來以為大家互相之間會比較冷漠疏遠,」江逾聲唇角掛著笑,評價道:「沒想也跟非走班制一樣,會有這種熱鬧。」

祁斯白樂了下,自己損自己:「我們這明明——是傻吧。」

其實陳老和祁斯白閑聊時就聊到過,他很喜歡教競賽班的學生。

他們競賽班雖然看似競爭和壓力都很大,學習任務也很苦,但班裡反而大部分都是挺乖挺單純的小孩,可能鬧鬧騰騰、偶爾不服管教,但從來不吝於和同學討論分享,沒那麼多計較,就是大家一起熬一起拉扯著,走過了競賽這漫長又短暫的兩三年。

祁斯白撞了下江逾聲的肩,指了指前面的人群:「高三開始就不走班了,前面這幫人就是你未來一年的同班同學……嗯,可能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融入他們了。」

江逾聲一頓,淡聲笑:「那確實是……傻了點。」

祁斯白一下笑出聲來。

因為判卷時間緊張,所以講評試卷的那兩天,老師們都只來得及匆匆判出自己任課那班的成績,沒進行整合,有的科甚至連小分都沒加和,年級也就沒公布年級的總分排名。

沒有總分排名影響心情,整個高二年級輕輕鬆鬆地歇了個周六,就在周日一早六點五十前,陸陸續續到校門口集合。

祁斯白背著包、拉著行李箱往學校走,遠遠地隔著一條馬路,就看見校門口前停了長長一列的大巴車,像極了以往春遊秋遊的時候。

他趕到校門口時六點四十五,數競班已經排成一列往大巴車那邊走了。

他匆匆追上,把行李箱放到車下的物品間里,墜在隊伍末尾往車上走,走到中排,看見牧陽成,剛要跟他打招呼,視線一移,發現牧陽成身邊竟然已經坐了人。

從初一開始每一次坐大巴車,他幾乎都是跟牧陽成一起坐。

牧陽成看見他,笑著招呼了一聲,一點沒有沒幫他佔座的愧疚感,只朝他眨眨眼,「你往後走,後面有座。」

祁斯白:「?」

祁斯白到得晚,車上幾乎都坐滿了。他一邊往後走,腦中一瞬還閃過怎麼沒看見江逾聲的想法。

走到最後,好像沒看到空座,他想著是看漏了,又往前走。沒走兩步,手腕忽然被一陣冰涼握了一下。

他一低頭,就見江逾聲倚在座椅上,低低笑了聲,「沒睡醒么?等你半天,你都沒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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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叫我寶貝誒[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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