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江靈兒和連雲霽從茶肆走出來迎接。

衛青蘅還以為還能看到這絕世美人露出親切的笑容,誰知他對自己師弟師妹都有些生疏，他端端正正地和江靈兒連雲霽行了個抱劍禮。

「二師弟，小師妹,諸位師弟。」

江靈兒見怪不怪,她開心地打招呼：「大師兄累了吧，快進去歇歇。」

又連忙向屋內店家喊道：「店家，沏壺清茶。」

連雲霽卻注意到大師兄帶來的華衣帶血男子：「大師兄,這位是……」

「他是明華派的蘇劍宜，我過來路上遇見他被霸刀門追殺。」

衛青蘅聽其說完，又多看了兩眼美人,只因他的聲音也好聽，不是是察覺到衛青蘅的目光,還是和方才衛青蘅感受到高手的氣息一樣，這絕世美人便看了過來。

衛青蘅自不會躲閃,她大大方方地又將人看了一遍。

這人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子了，原來話本中描述的江湖有如謫仙一樣的美男子,以前她是懷疑的,畢竟她兄長是大夏少有的美男子了,可他穿著白衣錦袍，也讓她瞧不出點出塵仙氣,更別說能夠驚艷到了她。

今日看來,江湖話本也是有原型的。

當然看過後,衛青蘅便放下了,她不再多聽他們說事,就重新牽了馬出了馬廄。

不過她和殷白萩剛上馬，就聽到江靈兒突然高聲喊道：「美人兒姐姐等等……」

衛青蘅不明所以地看過去，但見江靈兒低聲和她那美人大師兄說了幾句。

隨後,這位大師兄緩緩朝著她和殷白萩的方向過來。

他離了衛青蘅約莫三丈遠后，他抱劍行完禮，就從袖子里掏出一瓶丹藥：「在下縹緲劍派姜無缺，我小師妹說欠了姑娘一瓶融元丹，她身上的用完了，我這還有些，還請姑娘收下。」

衛青蘅微微一笑，原來這絕世美人叫姜無缺啊，果然人如其名，適配得緊。

江靈兒輕快走過去，眼中帶著狡黠：「是啊，美人兒姐姐，你可一定要收下呢？」

這江靈兒撒謊了啊，又見她笑著揚了揚冰酒，這讓跟過來的連雲霽也很驚訝。

「小師妹你怎麼撒謊……」

「噓，大師兄耳尖得很，可別讓他知道了。」

說完卻又道：「我的丹藥送不出去，大師兄能送得出吧，我就沒見過哪家姑娘能拒絕得了大師兄……」

連雲霽無奈的扶額，都知道大師兄耳尖了，怎麼還說出來，這麼近的距離，再小聲以大師兄的內力都能聽到啊！

不關他們的大師兄聽到了，衛青蘅和殷白萩都聽到了。

拒絕不了？擁有這樣一臉別說送丹藥，送根草都能討女子歡喜吧！

按說聽到了這樣的話，女子的羞怯之意的本能會讓自己含蓄地拒絕。衛青蘅也有這樣的心理，可自己又一想，她都準備逍遙江湖了，以後大口喝酒吃肉，不拘小節，何故再做規格女子小兒之態？

於是衛青蘅不但伸出手了，她突生一個想法，不但直接從那雙修長如玉的手上接過了丹藥，並還在頃刻間化掌為抓。

但見這姜無缺反應極快，瞬間化拳阻擋。

然而衛青蘅的目標並不是姜無缺的周身要穴，而是他的劍穗，所以衛青蘅輕踩馬背飛上了半空，又借力打力已經繞過了姜無缺的頭頂在他身邊閃過，再翻身上馬的時候，她揚了揚手上剛拿到的劍穗。

「江靈兒，丹藥我不需要，我倒是覺得你大師兄劍上劍穗好看，一壺冰酒換一個劍穗，你我都不算吃虧！」

說完，她手一揚將丹藥送回給江靈兒。

江靈兒目瞪口呆，她……她大師兄這是被調戲了？還有……這美人姐姐竟然能近身大師兄搶東西？

「啊……這……」她獃獃接住丹藥，嘴裡不斷嘀咕。

而當事人姜無缺微微垂眼，瞟了眼劍上確實沒了劍穗，面上依然平靜無波，似乎那劍穗不是他的一樣。

他淡淡又瞅了一眼衛青蘅，也未多說什麼話，只微微頷首就直接走了。

這輪到衛青蘅驚訝了，這位大師兄不生氣？其實她還想和他多過過招呢？

這是她至今遇上的人中唯一一個能抓到她出掌軌跡的高手。

殷白萩也很驚異衛青蘅突然而然對縹緲派大弟子出手，不過卻不會多問。

「走了！」

衛青蘅將劍穗收好，朝著身後殷白萩說道。

殷白萩按下心中疑問，連忙輕抽馬背，緊追其後。

姜無缺已經進了茶肆坐了下來。

江靈兒將手中藥瓶往連雲霽手中一塞，就蹦蹦跳跳地跑去和姜無缺解釋：「大師兄，你劍穗沒了，可別與我計較。我只是不想欠人東西，她武功高的很，我丹藥送不出去，酒也還不了，只能出此下策。」

姜無缺握著茶杯的手微頓。

「無事。」

江靈兒不由點頭，撒嬌道：「就知道大師兄不會和我計較。」

旁邊連雲霽卻沒好聲氣地說道：「你哪裡是不想欠人東西，分明是想瞧熱鬧，想讓那姑娘和你一樣因融元丸與大師兄打起來吧！。」

江靈兒被二師兄戳穿心意，便惱羞錘了連雲霽一把，隨後嘟囔說道：「我沒試出那姑娘深淺，心裡好奇嘛……難道大師兄和二師兄不怕，這霸刀門和明華派開戰，這突然出現這麼一個神秘的高手會影響我們調和？」

他們之所以來霸刀門，是明華派求和的，還給了不少寬厚的求和條件，只待他們和霸刀門商討了。霸刀門答應自是兩全其美，若是不答應，師父可不想看到兩大派起紛爭擾亂江湖秩序，他們作為弟子自然只能為師父分憂了。

連雲霽聽了也正色起來：「還沒到動手強壓霸刀門的地步，再說那姑娘也未必是來幫霸刀門的，大師兄，你怎麼想？」

姜無缺放下茶杯，淡淡道：「不是敵人，放心。」

江靈兒和連雲霽對視一眼，眼中很疑惑，大師兄從哪裡看出這姑娘不會成為敵人的？

「她腰間青玉出大夏世家勛貴，南洲少見。」

兩人訝異地看向姜無缺，連雲霽說道：「大師兄觀察真細緻，只從她腰間玉佩判定她從大夏來的？若是如此，大夏天武司和我們有過盟誓，他們不能摻和南洲江湖事宜，和我們確實非敵。」

姜無缺點點頭，這時候後頭傳來一聲嘶啞□□，三人忙起身向後。

原來是其他的縹緲派弟子將姜無缺救下來的蘇劍宜移到安靜小茅屋裡療傷。

但見蘇劍宜面色通紅，汗如淋雨，整個人如同被火烤一樣通紅。

「明華劍派的真氣平和柔順，從未聽說過弟子有練岔路的例子，這位蘇少俠怎像是要走火入魔？」連雲霽皺著眉頭說道。

姜無缺沉默地走過去摸到蘇劍宜的脈象，見脈象飄忽，他又走到其身後雙手抵在蘇劍宜背後運行真氣壓制。

這一探查，他眉間異動，睜開眼後手撩開蘇劍宜被長發遮住的後頸，果然看到了黑色傷口，他道：「他中了赤練毒，一動用真氣，毒便竄入了他的丹田，因察覺的晚，這赤練毒已經無法逼出來。這等奇門之毒，會讓溫順的真氣也會變得不可控，二師弟，去準備熱水。小師妹，你迴避一下！」

江靈兒不幹了：「大師兄，尋常你耗費功力替人療傷逼毒就算了，你這次逼不出毒，難不成要替人把毒吸出來啊？」

姜無缺自顧自地給蘇劍宜截脈穩住毒傷不再惡化，江靈兒更氣了：「大師兄，你需得想清楚了，這次可是毀丹田的赤練毒，這毒對內力越深厚的人毒性也會變得更烈，大師兄你不怕走火入魔，我還怕呢？一個不好，大師兄你的內功可就沒了。」

姜無缺淡淡說道：「我有把握！」

「什麼有把握，上回你也是這麼說的，為了救一個丐幫弟子，你把毒往身上引，你差點變成白痴知道嗎？哎……你怎麼這麼不聽勸呢？二師兄，你還不快勸勸？」說著急切給連雲霽使眼色。

「是啊，小師妹說得不錯，旁的內傷毒傷倒罷了，大師兄你內力深厚，可以直接化解，這等針對丹田的赤練毒，大師兄修鍊的還是霸道的誅魔劍訣，還請慎重。」連雲霽忙附和。

原本平靜無波地姜無缺聽了不但沒有放棄，反而冷冷淡淡地看了這對師兄妹一眼，他此時眼神深邃如墨，能把人看得心虛。

「我心意已定，小師妹不必多言。」又吩咐連雲霽：「速帶小師妹下去。」

江靈兒被氣到了：「二師兄，你敢！」

又道：「大師兄，你別死腦筋啊。」

「可這蘇劍宜的毒由要不了他的命，待蘇少俠內力散了，這毒也就解了，你也將他從霸刀門手中救出來……師父不會怪罪你的……」

連雲霽點頭同意：「大師兄，確實如此，你真沒必要……」

可看到姜無缺這可以盯死人般的實質目光，連雲霽說不下去了。

「去準備熱水！」姜無缺又說了一次。

「小師妹，迴避！你若不走，我把你丟出去。」這一次姜無缺的聲音已經見冷，目光也有警告之意，看得江靈兒心中害怕，待回過神，她跺了跺腳就氣跑了。

眼見江靈兒也沒辦法，連雲霽無奈起身去辦事。

姜無缺沉默從他袖子掏出一副銀針來，銀針抵在蘇劍宜背後周邊要穴上，但見蘇劍宜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

隨後手掌貼近他後背，不多會，姜無缺的手掌發紫，原本如雪的面容此時也多了一層紫色，隨著毒入自個兒的丹田，沒有出乎他所料，他的真氣也開始了暴動。

然而這還不夠，他繼續用內力牽引這赤練毒進入他的筋脈各處，又很快用銀針在自己身上封定。

饒是做好了準備，真氣肆虐筋脈，一重又一重的沖疊，他的筋脈也因此傷了不少，隨著丹田毒素越來越多，丹田的真氣如颱風一樣急卷，絞得他五臟六腑差點移了位置。

他一點一點將真氣和毒分解。

不過小半會兒，清冷的面上和身體就冒出熱汗，隨著時間越長，他的衣服也已經濕透，白色衣服上還有筋脈血肉被真氣撕裂開的淤血。

不過也正如他所說，他有分寸，他經受了莫大的痛楚，卻成功用真氣分解了毒素排出了體外。

此時的他渾身都是汗水和殘血，稍微運氣，內里就有鑽心疼痛。

這等痛楚他已經習慣了，連眉頭都未皺一下就繼續運轉周天。

真氣成功運轉一圈歸入丹田，他的真氣少了三分，他只需花半個月也就修回來了。

反之，如果他眼看著蘇劍宜武功被廢，這事被母親知曉，她會對他很失望……

連雲霽將水弄來了，看到起身的姜無缺模樣，他心中不由嘆了一口氣，師父對大師兄著實苛刻了一些。

「二師弟，扶蘇少校出去，我收拾齊整便出來。」

連雲霽忙答應下來，他扶著蘇劍宜出去，蘇劍宜此時也醒轉過來，丹田也不見真氣暴動，不過身子無力，顫顫巍巍地給姜無缺答謝。

「謝謝少尊救命解毒之恩，劍宜永生不忘！」說著就要行大禮。

姜無缺閉上眼調息，不欲給其回應。

***

衛青蘅和殷白萩走在路上，因天色尚早，這距離安東城只有七十里，兩人騎馬的速度並不快。

衛青蘅從懷中掏出那劍穗，然後系在她腰間的那柄軟劍之上。

殷白萩說道：「主人，這劍穗是男子款式，主人若是喜歡，我這幾日給你打幾個好看的女子花樣劍穗？」

衛青蘅笑著搖了搖頭：「不需要，我自己也會打，我要這劍穗不過是那縹緲劍派的大師兄全身上下，好像就這個劍穗不值錢些，我便要了過來。」

殷白萩聽了不由一笑：「主人，其實你不必多在意這些枝末小節，江湖兒女送人東西講究禮輕情意重，您給了那江靈兒冰酒正是她的心頭好，江靈兒作為縹緲掌門嫡傳弟子，那融元丸是她要多少有多少的東西，她並不會覺得吃虧。」

衛青蘅卻不同意，她傲然表示：「我自是知曉，不過我將來行走江湖，可不想欠人情，這區區冰酒和融元丸比起來，外人看來我就是欠人情了，欠了人情就要還，所以我的人情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得的。」

殷白萩若有所思，這好像很有道理。

「不過，白萩，那縹緲劍派的姜無缺你知道么？」衛青蘅好奇問道。

殷白萩見衛青蘅很有興趣，她老老實實地將自己都知道的告訴了主人：「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江湖傳聞中的無暇公子姜無缺，這一見，他確實俊美無鑄氣質無雙，也不枉江湖送無暇公子的美稱。」

她先是贊了一句，見衛青蘅眼睛一亮，她也不免後知後覺，主人也只是十五六歲的少女，怎麼就因為她武功決定就忽略了少女心思呢？

這劍穗……主人只怕不僅僅想要個不值錢的東西，是因為這東西是從無暇公子身上得來的吧！

殷白萩不敢多加揣測，開始繼續介紹。

「主人，無瑕公子姜無缺其實是姜尊主姜若琴和魔教尊主宋無極的兒子。我曾聽說，宋無極死後，姜尊主和武林正道中人慾殺了這個擁有魔教血脈的兒子，是劍聖姜景秋勸住了姜尊主，並讓三歲的無瑕公子繼承了他的劍譜遺志，這才讓無暇公子活了下來。無暇公子也不愧是劍聖看重的人，他天生劍體，傳承劍聖劍譜，旁人三年不得其門，他一日便已悟通劍理，自此劍法突飛猛進。」

衛青蘅聽了不由暗嘆起來，她猜過姜無缺的出身不凡，卻未想到會這般厲害，父親是十八年前的天下第一加天陰魔教教主，母親是現如今武林尊主姜若琴，師父是捨身除魔，引江湖人人敬仰的劍聖姜景秋。

這等出眾的身世，若是放在大夏，就是帝后嫡長子。

不過身世雖好，卻也有些複雜，他娘曾經欲殺親子，不知是做給正道中人看的，還是真的厭惡這個孩子？若是前者還好，若是後者……衛青蘅搖了搖頭去。

他的身世再複雜，姜若琴喜不喜歡他好像和自己沒什麼關係？何必多去操心呢？

「聽聞他十三歲下山，一手誅魔劍訣冠絕天下，連英雄會上奪得天下第一劍的祝老先生都敗了，大家都說他是劍聖第二呢？這麼多年，大夥也從來沒聽說過的敗績，我還聽說他有一手極好的醫術，仁心仁義，據說九年來被他救過的人沒有成百上千，他和姜尊主一樣，也同樣最恨魔教中人，但知魔教餘孽，他必會除魔衛道……」

說到這，殷白萩臉色慘白，她想起來自己和惜花老魔的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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