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拿著硬幣交學費

秦奮一口氣從財務處跑到教務處，看了看手腕上的電子錶，還有半小時下課放學，王主任應該還沒下班，微微鬆了一口，抬手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敲響了教務處的門。

「咚、咚、咚！」

「誰？」

教務處裡面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驚疑聲，接著是一陣穿衣服的輕響。

不一會兒，教務處的門開了，一股空調的涼意撲面而來，一個戴著金絲眼鏡、三十多歲的風韻女人走了出來，看到門口的秦奮，打量了他一眼，

見他身穿背心短褲，腳踏解放鞋，短髮上、衣褲上和鞋面上還有一些凝結的水泥石灰，活脫脫就是個建築工人形象，雖然他肩上搭著一個單肩牛仔書包。

「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做什麼？」女人皺著眉頭，一臉不高興，你一個窮苦力工不在工地呆著，跑來學校幹什麼，還打擾我的好事！

秦奮也看了她一眼，見她額頭有些汗，幾根頭髮黏在上面，臉色也有些潮紅，

秦奮有些奇怪，裡面不是有空調嗎？怎麼還出汗？他疑惑了一下，也沒有深想，揚了揚手中的檔案袋，說：「我是轉校學生，來找王主任的！」

「學生？」女人一驚，神色有些緊張起來，「你站在這裡多久了？」

「我剛剛來！」秦奮不明白她緊張什麼，只好老實的回答。

「哦！」女人淡淡應了一聲，鬆了一口氣，然後厭惡的看了秦奮一眼，扭動著她那磨盤一樣的后臀、離開了教務處。

「什麼意思？看不起窮人嗎？」秦奮看到她眼中的厭惡，看了看自己一身窮酸樣，自嘲的笑笑，走進辦公室，

秦奮抬頭看了幾眼，辦公室很豪華，沙發桌椅牆壁都很鮮亮，一個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正坐在辦公椅上，埋頭寫著什麼，一副忙碌的樣子。

忽然，秦奮在辦公桌旁邊的垃圾簍裡面、看到一個套套包裝袋，四角包裝袋的其中一角被撕去，一些晶瑩的液體從裡面流出來，拉著長長的絲。套套包裝袋上面蓋著一張抓皺的白紙，要不是剛巧秦奮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很難發現。

「……」秦奮有些愕然，想到剛剛出去那個女人的神色和說的話，他瞬間明白了一切。

敢情是在偷情，被自己撞破了啊！

看著還在那裡裝忙碌的王主任，秦奮心裡有些好笑，不過他也不打算拆穿這事，他很清楚教務主任是個實權人物，你要想在學校上學，就盡量不要得罪他。

「王主任，我是秦奮，剛剛轉校過來的，手續都辦好了，學校財務處讓我來您這交費和蓋章！」秦奮走到王主任辦公桌前，將檔案袋遞給他。

王主任知道財務主任請假一個月，這個月一直由自己來代收一些款項，所以財務處才會讓這個轉學生來找自己。

聽到秦奮的話，王主任抬頭看了秦奮一眼，放下手頭的工作，接過檔案袋，看了起來。

「就你這個成績、這種家庭也敢來吉東市第一高中上學？誰介紹你來的？」王主任看完秦奮的檔案，抬頭輕蔑的看了秦奮一眼，語氣冷漠的說。

又被鄙視了！秦奮無奈的笑了笑，平靜的從單肩牛仔書包里掏出一封信，丟到王主任面前，「這是德康地產范老闆的介紹信！」

「德康地產？」

德康地產可是本市一流地產公司，范老闆會為你這樣的人出面？

王主任有些不信的看了秦奮幾眼，見他神色平靜，不像是吹牛，最終還是拿起那封信拆開了，信封裡面裝著一封范老闆的親筆簽名的書信，最重要的是、裡面還有一張德康地產的九折購房卡，

看到這一切，王主任再不懷疑，既然是范老闆介紹來的、那就不能不給面子！他那張鞋拔子臉立刻一變，笑眯眯的收起九折購房卡，這卡不僅省錢，還有面子。

「原來是德康地產范老闆介紹來的高材生呀！嗯！果然深藏不露！不錯不錯！」

王主任故作驚訝的上下打量著秦奮，不住的點頭，彷彿剛剛才見到他一般，接著又滿臉堆笑的看著秦奮，語氣親切的說：「你叫秦奮是吧！這名字不錯，寓意深遠，好名字啊！好！好！好！」

「王主任！」秦奮實在受不了他這副嘴臉，連忙打斷他，指了指牆上的掛鐘，「時間不早了，王主任！」

「啊哈！」王主任一愣，拍了拍額頭，一陣感慨，「唉！為國家教育業奉獻了幾十年，腦子也不好使了，你看看我這腦子，一見到你就高興得忘了正事了！呵呵！那個…程序不能少，那個學費……」

就你這德性還為教育奉獻？奉獻你妹！

秦奮聽了這話，忍不住在心裡暗罵一句，才從單間牛仔書包里取出幾疊鈔票，捧著一把硬幣，放到王主任桌子上。

「啊！」看著眼前的散錢，王主任愣了幾秒，才指了指其中一疊一元一張的鈔票和一堆硬幣，皺著眉頭問，「秦奮同學！你這是……怎麼那麼多零鈔和硬幣？」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秦奮淡淡的反問一句，「你放心，這裡整整六千六百元，一塊錢不少，不信你可以點點看！」

「不是怕少，而是這麼多零錢怎麼點數，你就不能拿大錢出來？」王主任拉著臉、看了看秦奮那干扁的書包，很懷疑他還有沒有錢！

「王主任，小錢不是錢嗎？你要不樂意點，我可以幫你點！」秦奮有些火了，聲音也不自禁提高了不少。

這些零錢可是他從每天的生活費裡面摳出來的，存了好久才存夠兩百多塊，因為剛剛來到吉東市，交了房租和押金就沒剩幾個錢了，秦奮這才拿出自己存的錢來交學費，想不到卻被人鄙視了。

「好了好了！」王主任皺著眉頭，快速的蓋了幾個章，簽了字，將收據單遞給秦奮，不耐煩的說：「不用你來點錢，你可以走了！自己去高三年級辦公室找九班班主任劉老師，領了校服，明天就可以來上課了！」

「謝謝主任！」秦奮冷著臉說了聲謝，取過單據轉身就往辦公室門口走去。

「點錢？還不如我自己墊幾百塊錢出來省事！」

王主任看了看面前的零鈔硬幣，冷笑著抬頭看了一眼剛剛走到門口的秦奮，輕聲嘲諷道：「真不知道範老闆怎麼會為這種人出面，沒錢你來這裡讀什麼書，硬幣都敢拿出來，也不嫌丟人！」

嗎的比！秦奮頓時火了，轉過身看向王主任，冷眼盯著他，錚錚冷言：「王主任，我還只是個學生，現在窮不代表以後也窮！反而你……」

秦奮厭惡的看著他，輕蔑笑了笑，「就你這種素質，剛剛還好意思說什麼為教育業奉獻？也不嫌丟人！我看你這主任的位置，也是在別人面前舔臭腳趾舔來的吧！」

「你……」王主任暴怒站起來，咬牙切齒的指著秦奮、卻又說不出話來，秦奮這話正說中他的軟肋，主任這個位置確實是他付出極大代價得來的，甚至將自己的女兒推向了火坑。

不過，王主任不愧是變臉高手，轉眼就恢復平靜，瞥了秦奮一眼，嘲諷道：「要不是看在范老闆的面子上，你以為我會讓你進學校大門，不過…你這樣的成績，就是進了校門又能怎樣，能考試大學嗎？笑話！」

「是嗎？」秦奮淡然的笑了笑，離開了教務處，心裡暗想：還有兩個多月高考，只要我加把勁，我還就不信、會連普通大學二本也考不上。

他卻不知道，王主任在他離開后，臉上露出一絲陰笑，「就算你考上了，我也能給你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