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我的小羊 7 一更
東野聲在回家的路上買了一條銀色的吊墜,墜飾還是小羊。
他已經能預料到姜郁拿到這個禮物時臭臉的樣子了。
東野聲:哈哈哈。
一進門,沒人來迎接。
姜郁的聲音從廚房飄出來:「可以吃飯了。」
「你沒有先吃嗎?」東野聲換好鞋,「路上堵車,我耽擱了好一會兒呢。」
「沒,我等你回來一起吃。」姜郁把盛好米飯的白瓷碗放到餐桌上,「冰箱里的食材挺多的,我隨便做了幾樣。」
見東野聲的目光落到餐桌的小菜上,姜郁提前說明:「我的廚藝很普通,也就填個肚子,不要抱太大期望。」
「哪有,我覺得很好吃啊,」東野聲拉開凳子坐下,「我又不是沒吃過。」
「謝謝肯定。」姜郁跟著落座。
「因為想我所以才等著和我一起吃晚飯的嗎?」東野聲夾了一塊五花肉放到碗里,笑眯眯地問。
姜郁嚼巴嚼巴菜葉,「你想多了,我只是懶得熱兩遍菜。」
東野聲:……
吃過飯後,姜郁抱著綿羊抱枕,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東野聲洗好碗,擦了擦手,從廚房鑽出來。
「坐這裡。」姜郁拍了拍自己旁邊的座位。
「你在喚小狗嗎?」東野聲嘟囔著在她的旁邊坐下。
換到電影頻道,電視正在播放一部很多年前的老電影。
「你喜歡看這種類型的愛情片?」東野聲問。
「我不記得了,隨便看看。」
屏幕上的男女主站在海邊談心,身後是沉浸在燈海里的城市。
姜郁看了幾分鐘,略嫌無聊地換台,覺得動物頻道的金絲猴吃水果要好看多了。
金絲猴開始吃第二個橘子時,一顆毛茸茸的頭歪靠在她的肩膀上。
姜郁伸手推他。
東野聲像塊石頭一動不動。
「別把全身的重量都倚過來啊,你好重。」姜郁用力地推了推。
「作為未婚夫的我想靠未婚妻的肩膀有什麼不對嗎?」東野聲理直氣壯。
姜郁無奈,「你好幼稚。」
面對言語打擊,東野聲無動於衷。
「算了,隨你吧。」發尾掃到姜郁的脖子,她覺得有點癢。
想起中午和池嘉吃過飯的場景,以及對方說的那些話,不安和愧疚感悄聲滋長而出。
「東野,我們以前吵過架嗎?」姜郁問。
東野聲抬起頭來,「為什麼這麼問?」
「就……隨便問問。」
東野聲:「吵架肯定會吵,哪對情侶不吵架啊。」
「吵得最嚴重的一次是因為什麼?」姜郁猶豫著,「我們中間有分過手嗎?」
姜郁還抱有幾分希望。
「最嚴重的一次是……」東野聲作出思考的模樣,「我們只是冷戰過一段時間,當時科室在傳我和一個實習生的緋聞,所以你吃醋了,但我們絕對沒有分手!」
姜郁有些失望:「這樣啊。」
根據東野聲所說,她應該是在這段冷戰的時間裡偷摸著和池嘉交往,估計是懷著一種報復東野聲的心態。
她是這麼蠢的人嗎?
簡直難以置信。
不過現在說再多也晚了,她確實玩弄了池嘉的感情。
「我給你買了個禮物。」東野聲從包里翻出首飾盒。
「什麼啊?」
「打開看看唄。」東野聲把首飾盒塞到她手裡。
姜郁打開,「哇,好漂亮的……怎麼又是小羊?!」
姜郁的表情變化和預料中相同,東野聲:哈哈哈哈。
姜郁:……無聊。
「小羊這麼可愛,幹嘛不喜歡啊?」東野聲無辜地問。
「沒說不喜歡,」姜郁捏著墜飾,「只是家裡的小羊太多了。」
東野聲笑著看她,心想:沒啊,只有你一隻。
「我幫你戴上。」東野聲伸手接過項鏈。
姜郁本想拒絕的,但心底那一絲絲的愧疚感在作祟,她點了點頭,側過身子,撩起頭髮。
不多時便佩戴上。
「謝謝。」姜郁站起身。
「嗯?」東野聲拉住她的手,「你要去哪兒?去照鏡子嗎?」
「我要學習。」
東野聲奇怪:「你這個學期只有一門不重要的選修課,學什麼習?」
「我要寫論文。」姜郁自顧自地往客房的方向走。
「這門選修課的論文嗎?距離這個學期結束還有三四個月呢,你急什麼?」東野聲跟在她的後面。
「唉呀,早點寫完早點放鬆嘛,更何況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什麼別的事?」東野聲不悅地皺眉。
走進客房,東野聲發現,原本空空如也的小書桌上堆著好幾本名著和紅色封皮的參考書。
「……教資?」東野聲從桌上拿起一本書,「你考這個幹嘛?」
姜郁在書桌前坐下,翻開選來寫讀後感的名著,繼續做讀書筆記,「我們系能考的比較有實用性的證也就這個了。」
「你以後想當老師?」
「先考著,證多又不燒手。」姜郁完全回憶不起來大學這幾年學習的知識,心慌得不行,不多考兩個證拿在手裡總覺得不踏實。
東野聲覺得,雛鳥情節在姜郁身上體現得並不明顯。
或者說,根本沒有體現。
在他看來,姜郁在失憶的情況下第一個遇見的人是他,怎麼都該有幾分不同於其他人的親密,就算是對他產生嚴重的依賴感也不為過。
可事實上沒有。
這才剛從療養院回來,她竟然把心思放到了考證上?!
察覺到杵在身旁的未婚夫遲遲不走,姜郁抬眼,頗嫌棄道:「你快走,別在這兒影響我。」
東野聲:……
「你們醫院也評職稱的吧?你也該努力一把,評的職稱高,對應水平的工資也高。」姜郁誠心規勸,畢竟誰都不會嫌錢多。
東野聲:……
他是來玩遊戲放鬆的,可不是來內卷的。白天兢兢業業扮演牙醫的角色就算了,怎麼晚上還要回來看書學習啊!
「我不要,我要玩,我白天已經很辛苦了。」東野聲任性道,他彎下身子,頭擱在姜郁的肩膀上,「你什麼時候能陪我玩?」
「你怎麼跟……」姜郁下意識想說另一個人的名字。
東野聲:「跟什麼?」
姜郁敲了敲腦袋,努力回憶了一陣,「我忘了,我好像認識一個人,他也像你這樣喜歡撒嬌。」
東野聲的眼神冷下來,但嘴角是帶著笑的,「誰啊?」
姜郁想得頭疼也想不起來,只能搖頭,「不記得了。」
氛圍有一瞬間變冷。
好巧不巧,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尷尬的氛圍。
姜郁拿起手機一看,是鄭妍給她打來語音電話。
奇怪,明明下午就已經打電話來八卦一通了,姜郁費了好多腦細胞才搪塞過去,怎麼這個時間點又打來?
姜郁:「喂?」
鄭妍慌亂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姜郁!姜郁!雨霏死了!」
「什麼?!」早上上課的時候,鄭妍才說過陳雨霏是和她關係非常好的朋友,只是這兩天都沒回寢室。
姜郁當時只是隨便一聽,沒有深究,不想只隔了幾個小時就聽到陳雨霏死亡的噩耗。
「怎麼死的?」
「聽說是中毒。」鄭妍激動道。
「中什麼毒?」
「這個我不太清楚,她媽媽來寢室收拾東西,我還沒來得及多套點消息,她就和輔導員吵起來了。」鄭妍略帶惋惜地說。
「她是自殺,還是……」姜郁沉默下來。
「聽說是自殺。」鄭妍壓低聲音道,「我懷疑是和她的男朋友有關,前段時間我聽到他們兩人在吵架,唉,如果你還記得先前的事情就好了,雨霏和你關係那麼好,她肯定會和你說為什麼和男朋友吵架的。」
姜郁嗯了一聲,不知該作何應答。
「你現在在做什麼?和未婚夫在一起嗎?」鄭妍壞笑道。
姜郁抬頭看了眼東野聲,「嗯。」
「唉,姜郁,我可真羨慕你啊,你能不能問問你未婚夫,他還有沒有哥哥弟弟啥的,能不能介紹給我?」
姜郁想起東野聲先前提過,他和家裡的人都斷絕了關係,「他沒有哥哥也沒有弟弟。」
「那堂兄堂弟,表哥表弟啥的。」
姜郁:「額……我等會兒幫你問問。」
掛掉電話,東野聲立馬道:「我跟那些人都斷關係了。」
姜郁笑:「我知道,我只是隨口一說。」
「嗯。」東野聲低著頭,扯了下她脖子上的項鏈。
「東野,你以前有聽過我提起陳雨霏的事嗎?」姜郁拍開他的手。
「我只知道你和她的關係不錯,其他的就不清楚了。」東野聲捂著被她拍開的手,委屈地說。
時間倒回三天前。
周五下午,東野聲去療養院看望完姜郁后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開著車去了距離大學城十公里左右的一個公寓。
東野聲把車停在公寓的大門口,這個公寓的地勢比較偏僻,門口連安保人員都沒有,樓房看起來較為老舊。
他拿起駕駛座上的手提包,拉開拉鏈,裡面是一件黑色的運動外套和一頂黑帽子和一個黑口罩。
東野聲脫掉身上的亮色外套,這件外套很好,姜郁很喜歡,今天多看了他好幾眼。
換上黑色的運動外套,戴上帽子和口罩,臉遮得嚴嚴實實,提上剩下的東西下車。
一路上到三樓,走到309的房間前,敲了敲門。
門開,是一個高挑漂亮的女生。
她的臉上化了精緻的妝,耳朵上戴著一對紅鑽耳墜,身上穿得輕薄,只著一套玫紅色的絲質蕾絲裙。
「你怎麼打扮得跟來偷情似的。」陳雨霏捂著嘴笑,把門拉開。
東野聲摘下口罩,笑道:「難道不是嗎?」
「切,」陳雨霏撇過頭,紅唇微微嘟著,「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為了姜郁來的。」
東野聲四下看了看,「房間里的東西真少。」
「我又不打算在這裡長住,」陳雨霏軟靠在東野聲的手臂上。
東野聲聞到她的身上有股略重的香水味。
煩。
等會兒衣服上要沾到味道了。
「你的男朋友不在嗎?」
「什麼男朋友啊,都分手了。」陳雨霏沒好氣道,「真是無語,都33歲的人了還騙我是25歲,而且,你知道嗎?他竟然已經結婚了!」
「只能說你蠢,連那種白痴的謊言都信。」東野聲說。
「你以為我是為什麼會信他的話?如果他不是長得還行,又是個牙醫,我才不會搭理他。」
「牙醫是你的某種癖好嗎?」東野聲故意道。
陳雨霏哼了一聲。
兩人一起在沙發上坐下。
陳雨霏把東野聲的帽子摘掉,伸手想捋一下他微翹的頭髮。
東野聲側過頭躲開,嫌惡道:「別碰我。」
「幹嘛啊,」陳雨霏生氣地把帽子蓋回他頭上,「不肯讓我碰你,那你還來這裡做什麼?」
「你猜?」東野聲靠近她。
靠這麼近,像在說悄悄話。
東野聲的個子高,骨架大,現在又穿得一身黑,像是某種危險的野生動物。
陳雨霏聽他說話,只覺得半邊的身子都是麻的。他的眼神讓陳雨霏有種自己被當成食物的錯覺。但帶來的感觸並非恐懼,而是期待。
「我——」她剛吐露一個字,就覺得自己的左臂上傳來尖銳的疼痛,好像被什麼尖尖的東西扎了一下。
接著,胃裡翻騰起一股極其強烈的噁心感。
陳雨霏低下頭,看見東野聲手裡拿著一支針筒,尖尖的針頭刺進她的皮膚里。
後面的話因為呼吸不暢已經說不出來。
東野聲把針頭從她的皮膚里□□。
陳雨霏倒在沙發上,大口地呼吸著,意識開始不清晰。
「姜——姜——」陳雨霏睜大眼睛,死死瞪著東野聲。
「是啊,」東野聲微笑,「如果你沒有接到她出車禍前的最後一通電話,你今天就不會死。」
「不過嘛,」東野聲摸著自己的下巴思索片刻,「也不一定,像你這麼討厭的人,如果一直在她身邊轉,我最後都會出手的。總之,再見啦。」
話畢,陳雨霏已經面孔發青地斷了氣。
東野聲嘆了口氣,從帶來的手提包里拿出手套戴上,接著用毛巾將針筒上的指印擦掉,塞進陳雨霏的手裡。
還沒完。
進入房間后的痕迹也要細心地清理掉。
雖然是偽造的自殺現場,並不算高明,但還是能糊弄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