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羅斯入場
先不提勞倫斯本人就信仰希光,單是起義和殺害、審判希光神官,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前者針對的只是領主和領主背後的王國,這說到底是人與人之間的紛爭,所以勞倫斯內心的障礙並不難以克服。
但審判希光神官可就完全不同了,要知道這個世界是真的有神明的,他勞倫斯一個凡人,先不說自己了,又有誰能有資格給他這個權力和膽子去審判希光的神官?
「怎麼,不行嗎?」荊囚聲抬頭掃了眼被自己一句話嚇得快魂飛魄散的勞倫斯,心中略一琢磨,便明白了對方害怕的原因,於是便接著說道:「我身為荊罪神選,代替荊罪女神行於世間,而在整個沃倫,荊罪都代表著公理和正義,審判別的教派的不正教徒,自然也是荊罪的義務,而且我也只是讓你去吧那些作惡的希光神官拎出來接受審判,又不是讓你見一個殺一個,對於不正神官,就連希光女神也會唾棄,你還有什麼好怕的?」
「可話是這麼說...」勞倫斯面露難色,「可那總歸是希光啊。」
「...勞倫斯,我問你,你認識希光的那個光頭的牧師嗎?」
「啊...有印象。」勞倫斯回道,「可那也算是個大人物了,我知道他,人家可不一定知道我。」
「不需要他認識你,你覺得他是一個合格的希光教徒嗎?說實話,在這,荊罪會庇佑你。」
勞倫斯遲疑著,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單是他親眼撞見的,那光頭牧師的情婦就有兩三個,更不提私底下貴族裡傳來傳去的小道消息了。
這可一點都不符合希光的克己。
只是這種事情已成常態,以至於勞倫斯甚至覺得這並沒有什麼不對。
「上面的主教尚且如此,更何況下面的教徒呢,據我所知,希光可是有不少小地方的教徒可都和村霸沒什麼區別,欺男霸女強掠豪奪無惡不作。」
「如果這時候有人能站出來,把那些欺負他們的小神官給綁到十字架上,並拿著另一個教派的神跡和聖水允許他們審判這個神官,你覺得他們最後會靠向誰呢?」
「...至少在領主的騎兵鎮壓前,他們會保持沉默。」勞倫斯低聲道。
「沒錯,最近我一直在研究王國與領主之間的權力戰爭,有一點很有意思,那就是戰爭中的百姓,他們始終都保持著一種『無所謂誰來征服誰來統治的態度』,甚至在戰爭中他們會被雙方都當做洗劫、搶奪糧食的戰利品,最後也還是會選擇溫順的臣服,沒有一點反抗的慾望,他們為什麼會這樣,因為不管領主和王國怎麼更迭,最後被壓迫被剝削的始終都是他們,領主與領主之間是沒有區別的,只要現在能還有口飯吃就行,大部分都是這麼一個想法。」荊囚聲說道,「所以,我們接下來的這一番小規模起義在他們看來,只是另一個領主要來爭奪現任領主的地盤而已。」
「但不同的是,如果我們不在戰後洗劫村鎮,甚至幫他們去懲罰那些之前欺負壓迫他們的人,他們又會怎麼做?」
「...他們會...自發的協助我們看押那些衛兵和神官,而且會幫我們保密。」勞倫斯低聲道。
荊囚聲微微一笑:「前者的話...你還是幻想的太好了,態度和思想的扭轉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我們到來時他們肯定還會保持懷疑和恐懼,但如果我們不壓迫他們的話,只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他們放棄那什麼為了領主領民自當承擔的責任,去給別的地方通風報信,目前來看,我只要這一點就夠了。」
「可我還是沒搞懂...把那些神官吊起來審判的意義。」
荊囚聲眼瞼微垂,思索了片刻說道:「這樣吧,你回去可以問一下你的哥哥,如果有人把騎士管理所那些不遵守騎士守則的渣滓吊起來,並給予其應承受的審判的話,他會是怎樣的心情。」
「到時候你就明白這麼做的意義了。」
荊囚聲抬頭看了眼時間:「我該去準備找勞奴們進行今天的禱禮了,勞倫斯,你該回去了。」
「啊?哦,好的。」勞倫斯站起身來。
「兩天之內記得給我答覆,畢竟如果我們連對惡人開刀的勇氣都沒有的話,那起義就只是一個笑話罷了,所以如果你打算拒絕,我會立刻終止伯恩商會的一切行動,給你退場的機會。」
已經走到門口的勞倫斯聽到這些話不由握緊了門把手,他深呼吸著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才推開門離開了荊囚聲的書房。
至於那些槍械,之後荊囚聲會借著採石場的馬車拉至伯恩商會——前提是勞倫斯能想明白接受這場行動。
忙完手邊的工作后,荊囚聲便和往常一樣,讓傭人們備好給勞奴和獸奴額外準備的食物一起送進採石場里。
現在荊囚聲在採石場的聲望非常高。
在荊囚聲來之前,這的勞奴和獸奴每天都過著吃不飽肚子還要挨鞭子的痛苦生活,而在荊囚聲來后,他們每天都能吃飽飯,甚至監工也不敢再對他們隨意打罵,身體上的溫飽以及精神上得到的最基礎的尊重讓他們的脊椎無形間挺直許多,而在意識到這一切都是荊囚聲帶來的之後,他們也愈發的貼近荊囚聲和荊罪。
而這一切自然也離不開霍普的暗中運作,他以荊囚聲手下的神官助手的名義和勞奴們生活在一起,並用荊囚聲提供的聖水為勞奴們消解疾病和傷痛,禱禮中勞奴們聽不懂的地方霍普也會非常耐心的和他們一點點解釋成通俗易懂的話。
種種因素下,霍普暗地裡發展起義種子的行動也就愈發順利,不少年輕的、不想把一輩子都搭在奴隸的身份上的勞奴在自己的努力下克服了奴印的思想禁錮,而年輕力壯的人向來是勞奴中數量最多的群體,隨著這一部分群體中起義人群的逐漸擴大,一些頑固的、對領主仍抱有極大恐懼的勞奴也在漸漸動搖。
帶著傭人發完食物,荊囚聲便鑽進勞奴和獸奴之間繼續展開禱禮,隨著威廉的離開那些監視荊囚聲的監工也沒了裝努力的表現對象,更不提荊囚聲從莊園到採石場的禱禮他們每一場都沒錯過,耳朵早都聽出了繭子,所以大部分只是聽了個開頭就興緻缺缺的離去,就算留下來的也難堅持到一半。
而待這些監視自己的監工盡數離開后,荊囚聲的禱禮內容也會逐漸偏向一些『過激』的內容,雖然沒有直接把起義的內容直接說出來,但對自由和人權的渲染,承諾的美好生活,以及對當下領主和領主制度的不滿也足以讓大部分領民自己做一些簡單的思考,並慢慢地理會到起義的必要性。
一切都在按著荊囚聲所預想的發展。
但在今天的禱禮上,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直到禱禮結束,荊囚聲才看到混在人群中聽的一愣一愣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的羅斯。
荊囚聲:「...(⊙_⊙)?」
羅斯:「...害怕。」
禱禮結束后,荊囚聲從禱禮台上跑如人群,一把抓住了混在散開的人流中準備偷偷溜走的羅斯。
「你怎麼在這?」荊囚聲低喝著問道。
「我特么也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羅斯一副快要瘋了的模樣,「你剛才都在講些什麼?是我中午的七葉菇吃多吃出幻覺來了嗎?還是你昨晚沒睡好拿錯了禱禮的稿子?我的天你是想慫恿那些奴隸造反嗎?!」
「應該就是你中午吃七葉菇吃多了。」荊囚聲認真地說道。
「去特碼的吧!七葉菇是我一會回去要吃的晚飯!」羅斯崩潰的喊道,「我該怎麼辦,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要不你把我打暈了過去吧?這樣沒準我醒過來就把剛才的事全都忘了,我不知道你那什麼狗屁的恐怖想法,這樣我也不用在這被你揪著衣服領子,想逃都逃不了!」
「我可真是閑瘋了,我真的是...我今天就不該跟著勞倫斯一起來到這來!」
聽著羅斯的自爆,荊囚聲眉頭一挑:「勞倫斯?你跟著他一起來的?他好像不知道這事。」
「廢話,我是跟蹤來的!」羅斯非常理直氣壯的說出了自己來的方式。
直白到讓荊囚聲一時間很難去懷疑對方究竟是不是威廉派來的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