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一章 突發奇想

張孝達成為全權特使，這1次去愛烏罕完成任務之後，可能還要到波斯去，沒有個1年半載是別想回來了。

董良必須要給自己選擇1個新的侍從室主任，協助自己的工作。

這個崗位的級別不高，但是發展前景卻非常好，而且每次都是董良親自挑選。能夠擔任這個職位，意味著能夠得到元首手把手的培養。

只要能夠擔任侍從室主任，出來之後最少也是1個地方大員。就連那些侍從室底下的工作人員，在工作了1段時間之後都能夠外放1個不錯的職位。

有人將侍從室工作過得人稱為元首黨，他們的數量確實不少，很多人擔任官府的重要職位。

張孝達這次擔任元首全權特使，就掛了1個外交部副總長的職銜。誰都知道，他這次要是圓滿完成了任務，回來之後1定還會提升，說不定會成為正兒8經的副總長。

可是這人選到底給誰呢？董良並沒有提前想好。

剛巧，蘇達前往京城參加會議，抽空回了1趟元首府。

師徒2人在元首府的小花園中1邊散步，1邊聊天，董良想要通過蘇達了解到更多基層官員工作的現狀。?蘇達也有很多困惑想要請教自己的老師。

蘇達知道董良為何將他放在地方上工作，他每次過來都會將自己的1些見聞和感受整理歸納出來，然後詳細地跟董良彙報。

「老師，我在下面呆了將近兩年時間，基層的工作真的非常難做，下面的人並不像中樞這樣講規矩。中樞只需要與地方政府和部門打交道，只要在自己的職能框架之內，照章辦事就行。」

他的話鋒1轉繼續說道：「但是在底下，你就不能完全照章辦事了，否則真的可能什麼事情都辦不成。老百姓更習慣按照自己的認知和習慣來處理事情。」

董良點頭道：「我明白，你們在基層，1方面要發展地方經濟，另1方面要維護地方穩定，消除各種矛盾。然而在和平年代，大部分的矛盾都是在地方上產生的。」

這1點，在基層工作的蘇達感受最深，地方上的矛盾似乎是無窮無盡的，解決1個又會冒出新的來。看似不關痛癢，但是累積了之後又會變成大問題。

就比如，縣裡之前將山地承包給集體，集體分給了每1戶人家，這承包期只有3年時間。

有人心想，反正3年之後，這片山林就不是我家的，那麼好了，我就可勁兒地砍樹賺錢，砍了之後也不補種。

哪怕是華族制定了林木保護法規，也擋不住百姓偷偷砍伐自家的林地。

於是縣裡將這些山林再次收回集體。可是這樣問題就更多，集體的百姓串聯在1起去偷偷砍伐，因為工業的發展，木材的缺口加大，價格提升，而從遠東和南洋運送木材回來，那成本也更高。

另外農村地區依然是1些大家族聚居在1起，家族的長輩在村子裡面擁有很大的話語權。

相比於政府指定的村長，他們更加願意相信自己的族長，還有1些村子，村長的位置依然被大家族掌控，1些小姓的人家在村子里抬不起頭做人，總是受到無形的壓制。

「老師，您知道那些村子里的小姓人家是怎樣對抗這些大姓的嗎？」蘇達賣了1個關子。

董良饒有興緻地看向他，自然沒有回答。

基層治理的問題1直都是華族的重要課題，也是華族治理這個國家的重大難題。

過去的幾千年時間，朝廷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就是5個字——「皇權不下鄉」。

這是1種無奈，哪1個朝廷也不想將農村收稅的權力交到大族的手中，他們為此不得不跟1些大族妥協，將自己的好不容易抓在手中的權力分給各個家族1部分。

蘇達見董良詢問的眼神，也不敢繼續賣關子，於是說道：「他們的辦法就是多生孩子，只要家裡的女性能生，就1直生下去，哪怕是窮，哪怕是過得更苦，他們也不在乎，他們只希望自己的下1代能夠有更多的兄弟姐妹相互照護。」

董良也出身鄉下，對此感觸頗深。

1個村子最後幾大家族之間的平衡，竟然是依靠女子的子宮。

「這種辦法看似原始樸素，實際上也並非不可取。」

董良終於開口了，他的回答卻出乎蘇達的預料。他並沒有完全否認百姓的這種原始的應對方式。

蘇達1臉難以置信地問道：「老師，您也認可這種辦法嗎？不是應該由官府去加以干預嗎？」

董良搖搖頭道：「官府的干預要有，百姓自己的辦法也要鼓勵。官府的辦法不是萬能的，相信你在基層已經深有感觸。我們有時候千方百計想要推進的事情，甚至可能會遭到百姓的抵觸，有時候治理百姓就跟治水是1個道理。」

「堵不如疏？」蘇達道。

「堵並非都是不好的，疏通當然更加重要，至於什麼時候堵，什麼時候疏通，那就要看實際的情況。你看我們內閣中樞為何很少下具體的指令，大部分情況下只是給地方上1個目標。這是給你們發揮的空間，也是為了不限制你們的執行空間。」

蘇達點頭道：「確實這樣，底下的人時常會抱怨，中樞總是將難題拋給地方，原來是這個原因。」

「是啊，咱們華族太大了，每個地方的風俗習慣都不1樣，像你所在的江西，也許是宗族勢力最強的地方，所以你會感覺到大家族成為了地方施政的阻力，而華族的有些地方，比如西北，那裡的民風彪悍，普通百姓不喜歡官府管的太多，他們有自己1套解決問題的辦法。而到了粵省，各種幫派林立，年輕人整天將義氣掛在嘴上。」

董良說的這些，蘇達都明白，只是他很少向這個方向去想。

「老師，這麼看來，我們基層官員的素質還要提高才行，不然可肩負不起來地方治理的需要。」

「這是自然的，平衡、穩定，這些都是中庸之道，我們老祖宗早就發現平衡的重要性，我們現在所努力實現的也是這個東西，1個世界需要平衡才能夠消弭國家之間的戰火，1個國家需要平衡才能夠穩定，1個地方同樣需要平衡才能夠發展。這個平衡怎麼找，因地而異，這很難，1個官員要是能夠參透其中的道理，那麼他已經基本合格。」

「我們華族現在在北美和次大6進行的戰爭，也是在尋求世界平衡，因為我們的人口多，所以我們需要更多的土地。因為我們強大，我們需要維護更多地方的和平，等到我們的敵人承認自己失敗了，等到我們的滿足了需要之後，這個世界就平衡了。」

董良的思想之中總是能夠將傳統的意識形態給融入進去。

蘇達感受到了中華文明的巨大魅力。

「老師，您說的沒錯，這種平衡思想應該也體現了我們華族文明1直以來的巨大包容性，春秋戰國，諸子百家，最後儒家脫穎而出，實際上漢儒就是對諸子百家的融合，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實際上是將百家融入儒家，接著佛教傳入中國，也弄了個儒釋道3位1體，實際上也是被我中華文化包容融合。」

董良笑道：「你這個想法很有創造性，有空可以跟傅先生探討1下，她在政策研究室整天就琢磨這些東西。說的有些遠了，想跟你商量1個事情。」

董良少有用這種商量的語氣跟蘇達說話，倒是1下子讓他感到些許拘謹。

「老師，您說。」蘇達恭敬地問道。

「你在地方上已經歷練了1段時間，回侍從室幫我1些時日，孝達要去中亞1趟。」

師命難違，鉛山縣的情況也已經步入正軌，蘇達自然不會拒絕董良。

於是這事情就定下來了，蘇達回到侍從室，先以副主任的身份主持工作，好在他之前已經在侍從室工作了1段時間。

次大6的戰場上，4連的戰士們順利地解決了敵人在山脊上的哨所。

龐懷忠留下1個班守住這個節點，帶著手下繼續前進，他們小心地摸索，注意隱藏自己的身型，生怕遇到敵人的暗哨。

好在不列顛人似乎沒有設置暗哨的習慣。

「連長，在那兒。」手下指著山下小聲地說道。

不遠處的山谷中星火遍地，似乎是有1群人在那裡露營1般。

「敵人的炮兵指揮官1定是1個強迫症，火把插的這麼整齊，數火把就知道他們火炮的數量了。」龐懷忠冷笑道。

「趕緊將觀察哨給建好。」

4連選了1處灌木叢生的地方，給通訊班設置了1個前沿觀察哨，這地方視野良好，可以看清楚敵人的整個炮兵陣地。

「喂喂，崑崙，崑崙，我是山鷹。」通訊員撥通了電話。

……

清晨的陽光灑進山谷，隨著青草尖上的露珠1起滴落在黝黑的土地上。

膀大腰圓的不列顛炮兵們在軍官的吆喝下紛紛起床。

「該死的，你們這些懶漢，趕緊準備好炮彈，今天就解決掉對面的敵人，進了豪拉城，老子帶你們去放鬆1下。」1個粗魯的基層軍官正在動員手下的士兵。

炮兵既是1種技術活兒，又是體力活，前面兩天，不列顛軍打出了上百噸的彈藥，這些彈藥從馬車上到打出去，都是這些士兵1顆顆抱下來的。

陣地上1片忙碌的情景，有些人還沒有整理好內務，有些人已經開始幹活。

圓溜溜的炮彈堆積得跟金字塔1般，充滿了美感。

而在不遠處的護衛軍陣地背面，數十架火箭發射器已經整裝待發，每1個發射架可以同時發射9枚火箭彈。

「董師長，咱們的火箭炮比火炮更加適合攻擊大範圍的陣地，這次我用了1半的燃燒火箭彈，絕對將對方的陣地變成1片火海。再配合上重炮炸開對方的堅固工事，你們今後很長時間都不用擔心對方的炮擊了。」第3軍直屬炮團的團長秦明選正陪著董平在陣地上等待著前沿觀察哨的消息。

「秦團長有沒有想過培養專業的炮兵觀察員，以後火炮的射程還會增加，很多時候都是在視野之外炮擊，要是有1群專業的，可以熟悉炮彈軌跡以及火炮參數的觀察員，豈不是可以讓炮兵的射擊精度進1步提升。」

董平突然提出1個建議。這是他臨時想到，事實上此時還沒有炮兵觀察員這個概念。

很多軍事上的革新都來自於這種在戰場上的突發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