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璃月港前千帆過，緋雲坡上話當年
「客官莫不是說牛、馬之類的牲口」
接話的不是孫宇，而是人力車夫之一，一個滿口白牙、笑容爽朗的高大漢子。
「正是。」雷動看向他，心道原來提瓦特果然還是有馬的。
不然蒙德那邊為什麼叫騎士團而不是武士團？
「那些粗笨牲口啊，吃喝拉撒一樣不少，忒難伺候，論力氣卻又不比我們這些粗笨漢子大多少，也就是輕策庄那邊老人多，才會養一些。」
雷動一愣，這個說法委實有些出乎他意料。
人類使用牲畜，本質上是因為人力不如畜力，但如果人力本就大於畜力呢？結果顯而易見，牲畜的作用就不那麼關鍵了。
雷動打量著這個車夫，他有一米八以上，全身肌肉臌脹，確實是個有力氣的。
提瓦特人本就不應該以雷動上一個世界的眼光看待，更何況這個世界上有聖遺物的概念。
並不是必須有神之眼才能佩戴聖遺物，普通人也行，而一星級二星級的聖遺物也算不上特別稀罕的東西，普通人也可以佩戴來增強自己的身體素質。
「這一趟每人四百摩拉。」孫宇同車夫們講好了價錢。
雖然說坐人力車也有些「以人為畜」的感覺，與人人平等的理念相背，但這時候提這個就是純屬矯情，人家本就是以此為生，不坐車難道讓他們喝西北風去？
因而雷動也沒多說什麼，直接坐上車，他是單獨坐一輛，其餘三輛人力車分別載著七七和小雀兒、阿途阿遠以及孫宇和科里亞。
「師傅你是做什麼工作……哦不，師傅你怎麼稱呼？」雷動隨口跟車夫閑聊。
「客官叫我大祥子便是。」車夫爽朗一笑。
「你們這般一天能賺多少？」雷動繼續問。
「生意不行的是三四千，好的時候五六千，不過每天都要交兩千五摩拉給車廠。」大祥子道。
「車廠？只提供車，就要拿走你們一大半的收入？」雷動皺了下眉頭。
果然是萬惡的資本。
「不是這麼算的，客官。」大祥子樂呵呵地道：「交的是『寶貝』的租子。」
「寶貝？」雷動用了一秒鐘反應過來，「是聖遺物？」
「對對對，你們這些有文化的人都是這麼叫的。」大祥子連連點頭。「俺們車廠的老闆心好，只要干夠二十年，這套寶貝就直接給俺們嘞，可以傳給兒子孫子。俺家隔壁的老劉做夢都想進咱車廠呢。」
原來如此，生產資料並不是車，而是聖遺物。
對於璃月的資本家概念，似乎要重新定義一下。
雷動深吸了一口氣，這璃月的商業化程度可見一斑了。
一套一二階的聖遺物就代表著二十年每月兩千五摩拉的長期收益。
「那這一天一兩千摩拉，夠你生活嗎？」雷動又問。
「夠啦夠啦，」大祥子頗為滿足，「俺婆娘在萬民堂當幫廚，俺們兩口子一年能存五六十萬呢。」
雷動迅速心算了一下，也就是說一個勞動階級的家庭省吃儉用二三十年可以在吃虎岩買一套標準規格的房子，考慮到璃月商人共和國的政體所必然造成的貧富差距，其實還算可以。
畢竟璃月是提瓦特的商業中心，貧富差距再怎麼大，經濟貿易的繁榮還是一定程度能夠惠及到升斗小民的。
雷動隨意地環顧了下四周，突然發現兩旁連綿的朱閣中突然出現了一片白色。
是一座用白綾裝飾的建築。
「那邊是什麼地方？」雷動問道。
「那邊啊，往生堂，做棺材的地方，挺晦氣的。」大祥子道：「那胡老堂主前些時候死了，做了一輩子生意終於做到了自己頭上。」
還真是這個時候，雷動瞭然。
所以之前遇到的胡桃，是一個人偷偷跑出來，要去那生與死的邊界之地，找她爺爺的魂靈見最後一面。
那個戴著大大帽子的少女，雖然表面上嬉笑怒罵，但其實內心隱藏著一抹難以名狀的傷痛。
感慨了一番，雷動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其他方向。
過了橋，便是吃虎岩了。
……
「爾等用這半天時間，把白綾都取下來，喪事已畢，一應事物當收拾完備。」
往生堂內，客卿鍾離對著一眾儀倌吩咐道。
突然間他自有所感地看向外邊，那正是雷動乘車經過的方向。
良久，他收回目光。
眾儀官對這位客卿是心服口服的，他雖看起來只有二三十歲，但對各種規矩和典故都了如指掌、信手拈來，即便是老堂主也對他心服口服。
此時璃月港中還無人知曉這位鍾離先生的真身。
「新任堂主是什麼時候走的？」
「應該是半夜時分，我們早上時才發現屋裡沒人，那個時候她應該走出璃月港了，我們追不上。」年輕的女儀倌面露愧色。
「這倒不怪你們。」鍾離微微搖頭。
以胡桃的鬼點子，不驚動這些儀倌可以說是輕而易舉，即便被發現了，儀倌們也不可能攔住新堂主。
這孩子著實不讓人省心，他只是回絕雲間處理了些事情，她就抓住機會偷偷跑了。
不過她的目的地到也並不是很難猜。
作為璃月的神，化身凡人融入紅塵之中，體驗人間百味，這是岩王帝君數千年來常做的事情。
但一次與以往不同，他用了一個固定的形象，並長久地待在同一個地方。
究其原因，當然是因為胡桃。
這孩子生而能通陰陽，甚至能獨身前往「邊界」與「彼岸」，她的出現，甚至讓身為塵世七執政的他都隱隱感到有些不安。
需好好加以引導，避免走上歧路。
罷了，還是去親自看看吧，胡桃這般直愣愣地去，大概率是要惹出些亂子的。
至於剛剛所感應的，似乎是他悠久生命中的某一段記憶，在地脈中流轉，匯聚了些其他相性比較相符的力量，最終凝聚成了實體。
應該是某個好運的冒險家得到了吧，之後找個時間，去看一下那人的心性。
雖說不是由他親自賜予，但終究是岩神摩拉克斯分化出的力量，凡人若想獲得掌握其的資格，是要接受考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