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冷雨
昏暗的房間里，提燈散發出來的紫色光芒顯得尤其明亮。
卡塔琳娜看著它出神。
這盞散發著奇異幽香的提燈是愚人眾雷螢術士的標配，卡塔琳娜的雷螢在第九連隊遇襲時消耗掉了，不過剛才得到了補充，現在提燈里又能看到飛蟲的影子。
這裡是北國銀行，至冬開在璃月的銀行。沒錯，愚人眾無所忌憚地在璃月港內悄悄建立了一座實際意義上的軍需補給站，甚至連雷螢這種具有一定危險性的活體生物都可以補充。
北國銀行本身發揮的是一塊遮掩的布的作用。
新補充的雷螢不及卡塔琳娜原本的強大，操控起來也沒有那種如臂指使的感覺，需要重新培養，所以她的戰鬥力是有減損的。
提燈里的燈芯是一捆霧虛草，對雷螢有非常強烈的吸引力，它的香味同樣會影響人體，長時間接觸會對精神產生一定的影響。
卡塔琳娜見過不少逐漸陷入偏執與癲狂的先輩，或許再過幾年之後，她也會和她們一樣。
似乎除了神之眼，其他獲取力量的途徑都需要付出代價，至少相比於需要進行人體改造、穿上終身都不可脫下的元素戰甲，霧虛草的副作用已經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了。
一切的付出與犧牲，都只是為了一個崇高的目的，效忠女皇。
呵，女皇的榮光……
「跟我走，潘納洛涅大人要見你。」
卡特琳娜看過去，是一個戴著遮住上半張臉面具的愚人眾成員，他自稱弗拉德。
沒有過多的言語，卡塔琳娜跟在他身後，上樓，然後看到了一個身披華麗毛裘、在欄杆旁向外遠眺的背影。
愚人眾執行官第九席，「富人」潘塔羅涅。
天色陰沉，密密的細雨落下，讓璃月港建築頂部的瓦片籠罩著一層朦朧的霧，雨天行人減少，但因為都撐起了傘，從上方看的話，街道還是顯得頗為擁擠。
尋常的景象，但「富人」似乎看得入神，沒有轉過身來。
卡塔琳娜以手撫胸，恭敬行禮，弗拉德退到一邊，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良久，潘塔羅涅才開口，「你是第九連隊唯一倖存的中級軍官？」
「是的。」
「具體發生了什麼，你講一下。」
卡塔琳娜穩定心神，開始講述第九連隊遇襲的經過，這份口供是夜蘭親自推敲過的，隱去了雷動同時幾乎沒有什麼漏洞，足以應付任何口頭形式的盤查。
聽起來就好像真的只是一場事故，因為情報工作不到位，導致第九連隊遭遇了可以完全無視元素戰甲防禦的獸境獵犬，兵種克制過於嚴重，因而損失極大。
潘塔羅涅全程保持沉默，就這麼讓卡塔琳娜獨自講述著，等她停下之後，問了幾個問題，得到了答案之後也沒有再表達什麼疑問。
「你下去吧。」他說。
卡塔琳娜心神一緊，控制自己不要做出任何放鬆的神情，這是她在愚人眾內部接受的專業訓練的一部分，設定的情境是被俘後接受審訊時如何守住機密，沒想到卻是在這種場合發揮作用。
當內鬼的感覺……還真是奇特。
「屬下告退。」她面無表情，緩緩後退，走下樓梯。
等她離去后，弗拉德忍不住開口，「大人，就這麼讓她走了嗎？此事還有頗多疑點，應該多詳細問一些……」
「你在教我做事？」
很平淡的一句話，卻讓弗拉德瞬間遍體身寒，幾乎都要跪下，「不敢。」
第九席執行官「富人」沒有神之眼，這在愚人眾內部也不算什麼秘密，但執行官的名次是以實力強弱作為依據的，這不禁要讓人發問，為什麼「富人」能夠位列第九席？至少在愚人眾內部，沒人想探求這個答案，或者有另一種可能，產生探求答案想法的人都消失了。
「你也下去吧。」潘塔羅涅始終沒有回過身來。
弗拉德如蒙大赦。
片刻之後，樓閣內只餘一人。
第九連隊隸屬於「公雞」，其他執行官的事情，他「富人」去插手，總歸有些不合適……
只要另一邊的謀划不受影響即可。
雨一直在下，那細密的雨絲，在潘塔羅涅的眼中彷彿變成了一枚又一枚金色的摩拉。
璃月呀，一座富饒而繁華的城市，相對於提瓦特其他那些窮苦之地來說，這裡確實就是天上掉摩拉的地方。
這裡是財富沉澱之地，但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你真的明白什麼叫做「財富」嗎？
世人醉眼於黃金的耀眼光芒，卻往往會忽略這種貴金屬自身驚人的密度。
神對此的認知，又能高明多少呢？
……
不只是璃月港，實際上大半個璃月區域都在下雨。
夜蘭此時在青墟浦的一座廢棄地窖中。
數千年來，勤勞的璃月人民無數次試圖在璃月港之外開拓新的居住區域，但大多都失敗了，因為紊亂的地脈能量很難長久地鎮壓住，而鎮壓不住地脈能量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魔物產生。
短則幾年，長則幾十年，新開拓的居住地就不得不廢棄，於是璃月大地上遺留下來很多無人的荒村。
夜蘭在一張紙條飛速書寫著，搞情報工作的當然不會正常地寫信，她用的是暗語，翻譯過來就是要求送信人將此信送給天權星凝光，要她注意某個剛到璃月港的外鄉人……
夜蘭並沒有按照約定返回璃月港，因為之前在和卡塔琳娜的接洽中，她發現了些許端倪，討債人的目標並不只是嘯狼幫，在層岩巨淵那邊他們派遣了更多人手，並且並不確定他們的目標是什麼。
而夜蘭因為王獸殘骸和雷動事情，被耽誤了太多時間。
被調虎離山是不可避免的，因為夜蘭基本是一個人在對抗一個組織，邪眼技術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此，能夠短時間內訓練出大量的中高級戰鬥力。
用通俗易懂的話說，就是爆兵極快。
但璃月這邊，顯然是不可能派出同等數量的神之眼持有者。
層岩巨淵的礦區是璃月的命脈，因為這裡是創世結晶最主要的產地，可以說璃月港一切繁榮的一半根基都在於此。
另一半是在黃金屋，借用帝君神力源源不斷製造出來的摩拉。
相比之下，雷動這個天外來客倒並不急著處理，因為他就算想跑，也基本沒能力跑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