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摩拉論
「但這也實在是太多了……要不我們還是還回去吧。」
「還回去？」雷動嘖嘖了兩聲，「范二爺剛丟了面子，你就要去再揭一次他的疤？」
「這……」重雲一時不該說什麼。
雷動把袋子遞過去，「拿著吧。」
「都給我？！」重雲嚇了一跳。
「這不是你驅鬼的報酬嗎？」
「雷兄也出力頗多……不對，我不是想說這個。」重雲以手撫額。
「你是覺得收錢有違你的準則？玷污了你的清高？」
……重雲有些無語，雖有點這個意思，但在你嘴裡怎麼變了味。
「這就要問你一個問題了，你覺得摩拉本質是什麼？」雷動淡淡一笑。
「錢？」重雲不太明白他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用一個更專業的詞，應該是貨幣，雖然說摩拉是帝君神力所化，但以岩王爺的偉力來說，這東西應該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所以即便能在某些情況下作為鍊金術的媒介，摩拉實際的價值和它在流通時的價值也是完全不相等的。」
重雲已經有些暈了。
「當然，如何維持摩拉的貨幣價值是璃月七星和總務司該操心的事情，對絕大部分底層民眾來說，摩拉等同於他們賴以生存的物質基礎。」
「這我能理解。」重雲點頭。
「重雲你現在應該還是和家族一起生活？」雷動看向他。
「是的。」
「那麼你可曾想過，你和你家人的衣食住行都要花費多少，而摩拉又從何而來？」
少年沉默了。
「你不用操心自己的生活花費，所以可以象徵性地只收幾百摩拉，但其他那些以此為生的方士呢？即便他們自己可以修鍊到辟穀境界，但他們的家人呢？他們要不要培養新的方士，將驅魔之術傳承下去？」
……「國有國法，行有行規，本地的富商還算是有禮貌的。」雷動輕咳了一聲，「但你覺得這些大戶的錢，是如同底層民眾那般通過辛苦勞作而來？」
「那自然不是。」
「那麼多收他們一些錢，就不應該有什麼道德負擔。璃月可有什麼慈善機構？」
「有的，安濟廳，專門收養孤老鰥寡。」
璃月的上層建築是七星八門，七星類似於常務委員會，而八門則是具體的政府部門。
「如果你實在不願接受報酬，那麼將這筆錢直接捐出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算是劫富濟貧的一種，總比替那些富商省錢好。」
重雲已經快被說服了。
「大多數人之所以讚譽『清高』，因為這樣他們也有機會白票你的服務，符合他們自身的利益，人世本就如此……」
「白票又是什麼意思？」重雲突然問。
「呃……」雷動一時啞然。
兩人都不想叫人力車代步，倒不是捨不得錢，而是實在有些膈應，便步行回吃虎岩。
少年重雲沒什麼社會閱歷，一路聊過來，雷動只是稍微表露了一下他原本世界相對於提瓦特來說發展超前的思想，重雲看他的目光就差不多像是在看人生導師了。
少年人，好忽悠的很。
路過一玩具攤子，雷動隨意掃視了一番攤上的物品，然後指著一個毛茸茸的小團雀布偶，「這多少錢？」
「兩千摩拉。」攤主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婆婆，但是要價和慈眉善目這個詞有些並不搭邊。
布偶大約是真實小團雀的五六倍大，做工還算精緻，甚至有些不像是由純粹手工業生產出來的，雷動也懶得還價了，直接打開那袋子，取出兩顆原石付賬。
「雷兄這是給家裡小孩帶禮物嗎？」重雲問道。
「也算是吧。」雷動沉吟了一會兒，「我還是提前說一下吧，我來找你就是為了那孩子……」
他把七七的情況大致講述了一遍。
講完之後，也正好到了古華派門前。
重雲仰頭看了下牌匾，「我有個朋友好像就是古華派的。」
「那還真巧。」雷動隨口回了一句。
推開門，發現七七竟然剛好就在門口，小姑娘仰起頭看他。
「你回來啦。」
「你竟然還記得我？」雷動倍感意外，甚至有些榮幸，然後把小團雀布偶塞給了她。
「送你的。」
小殭屍的眼瞳中有某種光芒閃過，看得出來她很喜歡。
「就是這孩子？」身後的重雲湊了夠來。
七七看向他，抱著布偶後退了半步，像小動物一般警惕。
「我們進去說。」雷動帶著他進了自己的房間。
接下來是更詳細地描述了下七七的狀況。
「這麼說來，她倒是和我很是相似。」重雲動容，「我們都需要神之眼來鎮壓身體里的異樣……」
雷動點頭，「確實都差不多。」
你倆都是冰系神之眼，都怕熱。
「我倒是很樂意幫忙，但不知道能為這個小姑娘做什麼。」
「重雲你既然出身於驅魔世家，應當是精通符籙之術？」
「只是知道一些，精通是遠遠算不上的。」重雲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
「至少你也是專業人士了。」雷動表示了對他的肯定，「不知是否有一種符籙，可以驅使殭屍或是鬼魂七七處於將死未死的狀態，本身應該會受到那種符籙的影響。」
他很篤定，因為七七額頭上本就該貼一張符紙。
「雷兄你……想做什麼？」重雲並沒有立即回答，神色有些不安。
雷動意識到他誤會了，以為他有某種奇怪愛好，「當然不是由我來控制她，而是讓七七自己給自己畫符、下敕令，她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會在做事做到一半時突然就忘了自己在做什麼。」
符籙本身會成為一個一直生效的指令，並不需要完全控制七七，只要不斷提醒她該做什麼就行。
「原來如此。」重雲鬆了口氣，「這種符籙我有些印象，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了，得回家裡翻一下藏書。」
「有勞了。」雷動抱拳。
符籙之術雖然過於複雜並且限制頗多，但能玩不少花樣，至少功能性多樣化方面是完全超過神之眼的。
約定好了明天再會的時辰，重雲便告辭，走出屋子，正好被下午的陽光完全照射，這讓他產生了一絲燥意。
純陽之體實在是多有不便。
一根冰棍出現在他手中，這是從神之眼中拿出來的。
正要放入口中，重雲突然感到實質性的注視，回頭，是那個名為七七的小殭屍，拿著小團雀布偶，眼睛正直勾勾地看著他手中的冰棍。
心地善良的少年下意識地把冰棍遞了過來，「你想吃嗎？我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