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惡鬼出沒
事情總是向著最壞的方向發展,呂師襄覺得自己倒霉透了,當被眾人扶下去時,他又不甘心的站了起來,這時一隻手臂搭在了他的肩上。
「你還是太急了,陸行兒他們其實都已經準備好了,只需等待一會就行」
說話的正是王寅,他現在正皺著眉頭看著烏雲壓頂杭州城。
「是呂某人性急了,我只是沒想到趙霆狗賊如此歹毒!這樣的殺器都用上了。」呂師襄握緊拳頭,憤恨不平。
王寅淡淡的說道:「我知呂右使是想減少厚土旗的傷亡,他們隻身潛入,以區區不到兩千的兵力拿下杭州肯定要過多的死傷,但這也是必要的犧牲啊!」
兩人正在談話,這時有軍士來報,叛軍中有大量的逃兵出現,南雁山寨收編的人馬竟然由頭領帶走了三千人,其他流民也有偷偷潰逃的。
「這幫土匪!直娘賊!當初殺掉就好了!」呂師襄大怒。
王寅搖了搖頭道:「算了,如今我方士氣不高,這種局面我也想到了,當下我們可用的兵力不多,我神教八千五旗軍,被方大王帶走了五千,現在只剩三千,加上從清溪起義時的一萬人,其他都不堪用,跑掉一些也好,還可省下糧食。」
「王左使,三千五旗軍是我教精銳,但畢竟人少,烈火旗與銳金旗大部都被方大王帶走了,雖有清溪一萬總壇兵,但卻沒有五旗軍那樣的訓練,我看仍然不堪使用。」
「呵呵呵!……」王寅笑道:「呂右使難道忘了,我們手裡還有一支兩千人的奇兵沒用哪嗎?」王寅的笑容透著詭異。
「啊—!」呂師襄大驚道:「難道你要動用那支人馬?」
王寅點點頭「沒錯,事到如今留手已然沒用了,我們一定要在方大王到來之前拿下杭州」
呂師襄眉頭緊鎖,慢慢的點了點頭……
手下來報,厚土旗掌旗使陸行兒求見。
「快傳!」
一個瘦弱的漢子,走進了大帳,「陸行兒參見兩位光明使大人。」
陸行兒是明教五行旗,厚土旗的掌旗使,本屬教內人士,不屬於軍隊,所以只稱呼王、呂二人的明教職務,而陸行兒在軍中也無職務。
明教這點比較奇怪,教中尊明君為明尊,教眾比較雜,很多士兵、商賈、販夫、走卒、落第的文士、小官吏、乃至綠林豪傑都可入教,但真正的核心卻是幾個特殊的人物,東西南北中,提阿尼等人是助教使,左右光明使,下屬五行旗掌旗使,旗下多數稱為散人,散人立功后可在全國其他各州縣設置分壇,稱壇主,如今明教教主方臘起兵,設朝廷六部,建軍隊,但軍中各主要將領也要從散人中挑選。
呂師襄,王寅等人雖是左右光明使,但呂師襄統兵打仗,除了授樞密使外,又被授予軍職,稱明尊招討使右路兵馬大元帥,方臘自封左路兵馬大元帥,烈火使朱言於銳金使方七佛分為左右先鋒官,但手下的五旗軍卻不是軍隊,而是明教護院武師隊。
「——你說你們已經準備完畢了?此話當真」呂師襄對陸行兒道。
「正是!」陸行兒躬身道,「屬下等用了三天時間已經將地道打通,現出口就在南門瓮城的守備所后,就等右使大人下令,鍾石羊副使已經率領手下埋伏在哪裡了。」
「好!好,非常好!」呂師襄撫掌大笑,隨即又皺眉道:「厚土旗教眾雖然悍勇,但你們畢竟人數太少,我很是但心……」轉頭望向王寅。
王寅微笑道:「將那兩千人派給他們吧,今夜必須到位,明日一早發難,一定拿下杭州。」他抬起頭來看著杭州城的方向,眼見著悶雷陣陣,並且不斷伸出的閃電悠悠開口道:「雷雨天,好,真是天助我也,到時候讓后營點起號炮……」
……
魔教叛軍密議已定,但肖明他們卻並不知道,剛打了勝仗,叛軍潮水般的退了,眾守城兵士頓時都癱軟在地上,大批的民夫上來清理屍體,救治傷員,再將雲梯放火燒掉。
這一次城內的箭矢等物消耗很多,黑神弩的弩箭幾乎用光,其他的東西也需要補充,這些全有楊震指揮處理,而趙霆、陳路章、陳建趙約等人,則是興高采烈,看到叛軍不堪一擊,心中大定,紛紛回府。
趙霆言稱今晚大開宴席慶功,眾人全都散去,只等晚上開懷暢飲,只有楊震、王通二人心中憂慮,賊兵攻城一天,守城的宋軍傷亡了七八百人,民夫壯丁更有一千多的死傷,現在守城的宋軍不足五千人,而魔教叛軍雖受戰敗但仍有幾萬人馬,明日再來攻打的話,杭州城就危險了。
箭矢需要補充,火藥要防雨,這東西沒想到這麼厲害,今天的火藥桶簡直就如同超級霹靂震天雷,楊震真是後悔,只按照肖明的要求改造了一百多桶,明日再戰則火藥桶就不多了,不知道顧氏煉坊幫助改造的火藥桶能否運過來。
為此楊震找到肖明,將弩箭耗盡的事情講了,隨便提到了今天的大手雷,不知道肖明是否回去連夜趕造一批弩箭,而且最好能將煉坊幫忙製作的火藥桶送過來,楊震現在對這東西真是寄予厚望,當那些火藥桶炸響的時候,連他都嚇了一跳,那簡直是地動山搖啊!而且戰果驚人,簡直就是大殺器!
肖明知道事情緊急,於是立刻動身,他吩咐羅文留下三百虎衛協助楊震守城,自己帶著剩餘的虎衛,立刻回鐵廠,反正留下來暫時也幫不上忙,今夜的慶功宴不知道會不會請自己,作為小軍官,估計他沒份,如果要邀請市賈鄉紳的話,沒準自己就會被請。
說實話,肖明並不想去參加什麼慶功宴,知府大人的德行今天已經看到了,一到城池難保,賊兵攻上城牆,這個趙大人會撒腿就跑,一旦叛軍被打退,則又跑回來站在城樓上得意洋洋。
還有那個陳路章,作為守備使,本是杭城守將,而陳路章卻是個文官,這傢伙在城樓上純屬湊熱鬧,火藥桶大手雷炸響的時候,肖明明顯看到陳路章尿了褲子。
肖明一路回到煉坊鐵廠,安排了工作后倒頭就睡,這兩天也夠他辛苦的,倒不是身體疲勞,相反肖明覺得渾身有勁,只是精神狀態太緊張了,他需要休息一下,回到房間肖明用金針給自己拔了拔毒,最近一段時間,他已經很少給自己拔毒了,他總覺得自己身體的變化,一多半的好處反倒是來源於那種火毒,算起來,苟舉靈給自己注射的藥物,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好處。
收了金針之後,肖明倒頭就睡,這一覺睡得根本不踏實,肖明還是跟以前一樣,夢到了那些地獄的妖怪——那些血紅的眼睛,撕裂的皮膚還有滿嘴的獠牙,成千上萬無數個妖怪沖著肖明撲上來……肖明猛地驚醒過來。
穩了穩心神,肖明擦掉額上的汗水,喝了點水,肖明起身開門,天仍然沒亮,具體幾點了,他也不知道,但按照時辰來算,好像是辰時,天馬上就快亮了,昨天回來時,肖明吩咐下面,如果知府大人來請赴慶功宴,就替他推脫掉,還是很擔心城防的事情,除了這些,肖明對城西鐵廠也很關心,哪裡的守衛還是比較薄弱,應該加派人手。
要操心的事情還有很多,肖明想再睡也是不著了,於是穿衣出門,剛走出房門就看見白三和顧小六焦急的站在門口,想是有事稟報,但又怕驚擾肖明睡覺。
「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肖明問道。
顧小六拱手說道:「大執事,我們連夜打造的箭矢,在送到南城的時候出事了。」
「噢?出什麼事了?你慢慢說。」
「是,虎衛營的五十個兄弟帶著工匠將箭矢送到南門的時候,被人截殺,據回來的人說,襲擊他們的是……是……」
顧小六期期艾艾的好像不好說出口,眼睛轉而去看白三。
「是什麼?快說。」肖明命令道。
白三介面道:「回來的人說,襲擊他們的是一群惡鬼!」
「什麼?什麼惡鬼?胡說八道!」肖明怒道,「這世上哪有鬼怪!」
顧小六道:「小人也不相信,但那名工匠說,親眼見到惡鬼吃人……」
肖明定了定心神,心中暗道:「難道又不知道出了什麼古怪?古人不懂科學,對鬼神之事非常敬畏,也難怪他們。」於是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寅時,我們本想叫醒你,但白三說……說讓您再睡一會」
鬼神之事可大可小,這件事情馬虎不得,弄得不好,非常影響士氣,況且鬼怪在南門出現,守城的軍士如果被嚇跑,這杭州城就別守了,肖明立刻帶人去查,找到那些逃回來的工匠,肖明詳細的詢問。
事情其實並不複雜,運送箭矢火藥桶的隊伍在南門的守備所附近遭襲,五十名虎衛全軍覆沒,工匠們和車夫也有損傷,東西被搶,據工匠描述,那群鬼怪,黑布包頭,眼睛血紅,滿嘴獠牙,有的渾身潰爛,有的身材巨大,且刀槍不入,刀劍利爪之下,很多人都身首異處,並且那群鬼怪還吃人,工匠親眼看到一名鬼怪抓住人的手臂啃咬!
安撫了那名工匠之後,肖明心中震驚不已,工匠的描述與自己夢中所見簡直一模一樣,難道是魔教在搞鬼不成?想到這肖明立刻帶人前去西城鐵廠的虎衛營,如果真是魔教的伎倆,必需要依靠強大的武力立刻解決掉,否則這幫鬼兵在城中一鬧,杭州城肯定不保了!
事不宜遲,肖明帶著顧小六和白三,三個人打起火把燈籠,將車夫叫來,立刻駕車向城西駛去,天色越來越黑,本就烏雲蓋頂,再加上又是黎明前最黑的時間,空氣異常沉悶,前半夜下了點雨,現在又停了,地上的積水被飛馳的車輪濺起老高……
一聲凌厲的馬嘶之聲,肖明馬車的兩匹健馬突然慘叫著倒在地上,急速奔行的健馬的前兩條馬腿突然斷掉,慣性將馬車直接掀起,重重的砸在傷馬身上,兩匹馬立刻就被壓死了,馬血混著泥水流的滿地都是。
車廂的抗震性能也沒辦法阻止這麼大的衝撞力,歪倒在一旁的車廂基本上散架了,緊接著,從暗處影影灼灼的閃出了十幾個身影,慢慢的靠近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