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杭州顧氏鐵匠鋪

「前輩，這是要練習點穴嗎？這個學會了，是不是可以用葵花點穴手來定身？」

「葵花點穴手！那是什麼？華氏金針的手法哪有這些，不過倒是可以使人定身，此定身主要為治病，氣血經脈不循環，時間一長會造成體內陰陽更紊亂，調理起來更麻煩。」隨即安道全給肖明講解金針手法，姿勢、力道、輕重、深淺以及時機，這些手法需要持針施為，有些也可直接施為。

手法主要分為二十幾種，最常用的幾種，如：華佗點燈手，華佗拔劍手，鍾馗提筆手，扁鵲螺旋手，蘇秦背劍手，攢刺手，挑燈手等，肖明很快就掌握了。

對照牆上的經脈圖，肖明熟悉了之後，提神運氣，一式華佗點燈手並指戳去，目標牆上人體頸下：天突穴。

「噗！」的一聲，手指竟然入牆半寸。

肖明與安道全全都大吃一驚，如果說肖明身上出現怪力，那還只是骨骼向外發出的蠻力，但手指的力量可不一樣，這是非常難以掌握的力度。

在一旁觀看的安道全抓過肖明號了半天脈，嘴裡暗叫：「奇怪！」

「你身上感覺可有什麼不妥之處？」

肖明搖搖頭，「很好啊，最近感覺很舒服，而且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好像不發泄出去，反而憋得難受。」

「葯毒殘留已經侵入你四肢百骸，並生筋膜篡體之像，怎麼反而為你所用，並未出現排體現象，這可真是奇怪了？」安道全眉頭緊皺，苦思不得其解。

但肖明卻練得興趣盎然！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安道全和肖明在鐵匠鋪一下就住了十幾天，這期間肖明一刻也沒有停止過練功，但安道全卻時常出去，有時候半夜才回來。

兩人沒事的時候也有一些閑聊，兩人現在的關係可謂亦師亦友，肖明是現代人，輩分關係本就不怎麼看重，況且安道全不肯認師徒傳承關係，互相之間也沒有師徒之間的那種謹慎。

安道全實際年齡也不算大，洗漱收拾一下顯得清瘦鼎鑠，三縷長須，眼睛明亮，長袍儒巾之下，整個人很是儒雅，牢房之內的潦倒之氣一掃而光，這幾日精神不錯，也很健談。

對於肖明這個人，安道全很是奇怪，談話之中發現他於當下的人情世故，頗為不懂，但理解能力驚人，往往能夠自悟，有時簡單句幾話就能切中要害，且簡潔獨到，不經意間每每有驚世駭俗之語。

他那裡知道兩人差了近一千年的時代鴻溝，他以為遇到了一個難得之才，大有傳授衣缽的願望，但怪在自己之前話說的太絕，現在也不好厚著老臉，再提收徒之意。

而肖明對於這個難友加神醫，卻是非常的好奇，除了跟他學習金針之術之外，他最關心的是當下這個時代的一切，於是總是不斷地從安道全嘴裡套取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從安道全口中了解到，現在是宣和二年，當今天子乃是宋徽宗趙佶。

對於這個藝術家皇帝，肖明還是非常了解的，又是個大畫家，還創造了書法的瘦金體，狗血一點的是，肖明對於徽宗和名妓李師師的故事卻最是關心。

「宣和二年！究竟是公元多少年？」肖明這可有點摸不準，手機里倒是有一份資料和小說，能搞明白時間，當初被人扒了衣服，從懷裡也沒搜到東西，肖明以為手機在褲兜里這下保住了，但他被打了一針之後，全身衣服被崩裂，手機可能也丟在牢房內了。

找不到手機，也沒辦法，但肖明問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北宋與遼國簽訂的「檀淵之盟」如今已經過去了多少年了？因為他知道「檀淵之盟」是公元1004年簽訂的。

安道全掐指一算，告訴肖明，那個當初簽訂的盟約，已經過去了116年了。

宋遼之間一百多年來雖然摩擦不斷，但也一直沒有出現大規模戰爭，徽宗登基之後，朝廷對於每年向遼國進貢，一直視為恥辱，歲每年十萬銀，二十萬絹也慢慢變為歲不足十萬，遼國皇帝遣使斥責，稱宋違約，要舉兵來伐，搞得人心惶惶，這是此時的天下大事。

北宋當時有軍一百二十萬，其中八十萬禁軍有一多半已充了西軍，維持和西夏國的戰爭，用於守御邊防，還有四十萬廂軍則是各地災荒招的流民，戰鬥力非常低下，聽聞遼國要發兵時，整個朝廷大為恐慌，於是准許民間自募鄉勇，抓肖明的那些人就是當地的鄉勇，這也是肖明被懷疑成遼國姦細的緣由。

只不過他們沒有好好想一想，遼國的姦細，幹嘛大老遠的跑到江南的杭州府？

但遼國自己有自己的麻煩，對宋朝不過是色內厲荏罷了，於是各地所募集鄉勇，倒成了一些當官和富戶的親兵了，也就是這一時期，大宋朝國內出現了大大小小不等的武裝勢力。

據此肖明推斷現在是公元1120年，根據歷史記載，現在正是北宋末年，距離金國的女真大軍滅亡北宋的「靖康之恥」還有七年時間。

肖明是個理智的人，如果不能立刻通過時間漩渦回到自己的那個時代，而要滯留於此的話，對於掌握了現代歷史知識的他來講，那就需要好好規劃一下了，怎麼才能在這個北宋末年的亂世生存下去。

幾日後的一天清晨，肖明一覺醒來，發現安道全不見了，肖明近日精力非常充沛，而且不想睡覺，每晚大概睡不了4個小時就醒了，左右無事就在院子里，練習金針手法。開始幾天安道全還在一旁指導，但最後發覺肖明的熟練程度極快，自己已經不需要再給予指導了，也就不管他了，自顧在房間內睡覺。

肖明遍尋不見安道全，最後才從顧守貞那裡接過安道全給他的留書和一個布包。

布包內是十九枚長短、粗細不等金針，書信中安道全告訴肖明：因有事情需要處理，北上兩淮路山東地區，具體歸期不定，留金針一包給肖明，矚他每日用金針自己拔毒，並多多練習金針技法不可懈怠。有需幫助的話，可往城西找日昌隆商號蘇弼求助等等。

書信最後安道全交代肖明，可在鐵匠顧守貞這裡多住些日子，官府對於越獄的事情也不會鬧太久，如要相見，可在半年之後淮西高家莊找他。

肖明把玩著金針，眼神亮晶晶的，「不錯！真是黃金的」顯得十分喜愛。

既然安道全已經不在，肖明也不好意思賴著不走，就想告辭離去，但被顧守貞死死挽留。

「恩公交代一定要肖兄弟多留幾日，前幾日越獄之事，官府雖然沒有大張旗鼓的搜索，但也還是派出很多密探，需再過些時日才可放鬆，等那時肖兄弟再走不遲。」

肖明無奈，只得答應多留幾日。

這古代社會，百姓的生活真是挺沒意思的，肖明一個現代人，見慣了燈紅酒綠的都市生活，就算宅在家裡也是網上亂逛。

他在鐵匠鋪住了幾日，實在是覺得無聊，最初的時候自己到可以撲在金針術上，但等他學會掌握之後，知道剩下的只能是親手實踐才行的，也就不在練習了，除了每日自己用金針拔毒之外，就央求顧守貞帶他到鐵匠工棚內看看。

顧家的這個鐵匠鋪實際是一個中型的煉坊，有一個大的融鐵爐，還請了七八個夥計，每日里叮叮噹噹的，很是繁忙。除了打造一些鐵犁、鋤頭、菜刀剪子、鐵鏟之類的，還要為杭州守備府打造一些刀槍兵器之類。

顧家的鐵匠作坊應用了一些特殊的裝置，除了大型融鐵爐採用的上下兩層密封風室，依據虹吸的方法鼓風之外，每一個小鐵爐則全部採用活塞式鼓風箱來加熱，鍛造上也採用是一種水力鍛造錘，在室外專門開鑿了一條窄水道，通過流水推動水車，從而轉動凸輪提供動力來打鐵，這讓肖明對北宋時期的科技應用大為佩服。

聽顧守貞介紹，他們顧家的作坊出產的鐵器非常有名，外地州府的人都會慕名前來購買，語氣非常自豪。

其實鍊鋼無非是脫硫，脫碳的工序，這點肖明是明白的，但鋼鐵含碳的比例就決定了鋼鐵的質量了，古代冶金術在這個時候還不具備大比例脫硫脫碳的技術，但顧家卻秘密掌握的一種鋼鐵含碳的比例配方，所以他們的鐵器的品質肯定就比別家的強上很多。

肖明在和顧守貞閑談的時候，向他介紹了一種土法脫硫的方法，按照他的方法煉製的鐵器坯件，非常的具有彈性，再不像過去那麼脆了，這讓顧守貞大為吃驚，對肖明印象大大的提升，一有時間就纏著他探討冶鐵，鍛鋼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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