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黃雀在後只為金

肖明扭頭看他：「你是何人？」

「在下錢塘縣差役都頭羅文字定邦」手上叮噹一陣響，向後一指「這位是西軍邊巡檢，新任杭州守備道京府判官，楊震揚大人」

從後面又走上來一人，箭袖綁腰一身緊身衣衫，雖在牢內但雙目炯炯有神。

肖明伸手「啪啪！」兩聲扯斷二人手上的鐵鏈，手銬扣得很死，看來需要找顧守貞給他們打開了，那楊震一拱手：「多謝！」

晃了晃牢門的木欄，輕輕一推，應聲而斷，肖明現在對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只不過還不習慣掌握罷了。

「你們為何被抓，也是懷疑有人造反嗎？」肖明一邊做，一邊問道。

「說來話長，我等先離開此地再說不遲。」

楊震閃身而出，輕聲說道，此人語調低沉，自然而然有股威嚴，似乎長期做官之人。

三人躡手躡腳出了地窖假山，周圍很是安靜，顯然經堂里的人員都已經休息了，三人除了角門躲在柴房后，肖明突然想到了什麼。

「二位身上可有引火之物？」

楊震點點頭，「我有辦法，二位等我一下」說完轉身溜進了柴房，片刻之後就回來了，對肖明和羅文道：「好了，我們速速離去」

肖明暗嘆楊震腦子好使，領二人來到牆邊，這二人身手都非常了得，跳起抓住牆沿一縱身就翻了出去，但當他們看到肖明輕飄飄的落地之時，眼中仍然流露出敬佩之色。

看定方向三人迅速離去，跑出很遠之後，回身再看那經堂方向，隱隱紅光和煙塵冒起，肖明不敢耽擱，領著二人迅速朝杭州城奔去。

「唉！我一個新時代的好青年，從來安分守己的，如今來到這個時代，殺人放火的惡事，如今我全都做了，這以後可如何得了！」肖明嘬著牙花子想到。

杭州城夜裡城門已關，楊震上前喊話，城上兵丁自然認識楊判官，將城門打開將三人接進城中。

「肖兄弟，本官一路追蹤魔教光明左使王寅，不想中了埋伏，今日幸得肖兄弟相救，感激不盡！請受楊某一拜」

「這可使不得」肖明連忙攔住。

「是啊，我也是一路追蹤魔教妖人，從錢塘至此，剛發現此處的魔教分壇，就被擒獲，今日幸得兄弟相救，禮當受我等一拜！」一旁羅文也拜謝道。

「今日得悉妖人造反，須得提醒官府，肖兄弟陪我們一起去見守備大人與知府大人如何？楊震看著肖明道。

「對啊，肖兄弟身手了得，這次又救人有功，我等一定向上為你請功舉薦，兄弟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肖明一聽，要和官府打交道，心裡一陣打突，連忙推辭：「這次事情我也是偶然所做，談不上功勞，況且我還有要事在身，耽擱不得，就不陪二位前去報信了，這伙妖人危害百姓，作惡多端，希望你們不要放過他們。」

羅揚二人都是武人，見肖明推辭，也不勉強，但心裡已經承了肖明的情，剛才路上肖明已經將自己偷聽到的消息告訴了他們，二人當肖明不願倨功，心中感激。由於事態緊急，二人也不多說，沖肖明一抱拳：「後會有期」匆匆而去了。

肖明眼見二人離去后，轉身朝顧守貞的煉坊而去，心裏面一直琢磨剛才二人所說的話，「魔教！」那不是「明教」嗎？金老爺子《倚天屠龍記》中有專門的描寫，肖明看小說的時候記憶猶新。

「明教源出波斯，本名摩尼教，於唐武宗后延載元年傳入中土，其時波斯人拂多誕持明教「三宗經」來朝，中國人始習此教經典。唐大曆三年六月二十九日，長安洛陽建明教寺院「大雲光明寺」。此後太原、荊州、揚州、洪州、越州等重鎮，均建有大雲光明寺。至會昌三年，朝廷下令殺明教徒，明教勢力大衰。自此之後，明教便成為犯禁的秘密教會，歷朝均受官府摧殘。明教為圖生存，行事不免詭秘，終於摩尼教這個「摩」字，被人改為「魔」字，世人遂稱之為魔教。」

而且好像書中所說，明教的第一任教主就是方臘，難道那個左使口中的教主，指的就是方臘？對了，公元1120年冬天，好像正是方臘農民起義的時候。

「我靠！我怎麼撞上了這麼攤子事啊！」肖明搖頭嘆息。

他其實並不關心什麼農民起義的事情，《倚天屠龍記》中講述的明教中人，俱都是俠義中人，但自己親身經歷的所有事，卻讓肖明對明教的看法大為改觀，這夥人行事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想造反，那個苟舉靈顯然也是明教中人，對自己注射怪葯，差點把自己變成怪物，這夥人肯定不是啥好鳥。

「管他娘的！」肖明決定不參與這件事情，他所關心的是那密室地窖中黃金，那可是有幾十公斤的黃金啊！想到那些黃燦燦的東西，他都忍不住流哈喇子，肖明現在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大財迷。

……

「咣咣」的砸門聲，顧守貞披著衣服匆忙的打開院門。

「肖明兄弟，怎麼是你！你怎麼回來了？」

肖明一把將顧守貞拉進房間，開門見山的對他道：「顧大哥，想不想發財？」

「什麼發財？肖明兄弟你在說什麼啊？」看到肖明匆匆忙忙的樣子，顧守貞很是疑惑。

看看左右無人，肖明拉過顧守貞低聲道：「顧大哥，有一筆財富送於你了，你不是想把煉坊的生意擴大嗎？你不是沒有資金從兗州購買上好的礦石和煤炭嗎？呵呵，這下可全都給你解決了。」

「啊？真有這等好事？」顧守貞將信將疑。

肖明也不多做解釋，嘿嘿一笑，從懷裡抓出一把金葉子放到顧守貞手中。

「啊！這是上好的紫柳葉金，兄弟，你從哪裡所得？」顧守貞也是兩眼放光，興奮的問道。

「事不宜遲，你速去準備，我們馬上就要出發。」

顧守貞對這個年輕人簡直佩服的不得了，不但了解冶鐵技術，而且學識淵博，平常總有驚人之語，令自己獲益頗多，這次又有純度如此高的金葉子拿出來，甭說了，肯定是好事，顧守貞這次選擇無條件相信肖明。

肖明登上房頂，朝四處觀察，果然不出他的判斷，不到二更時分，大量的火把長龍就從府衙和守備府開出，杭州府有廂軍三千，加上鄉勇和各班捕快衙役等，大概有五千人馬，這一次派出來有一多半，一時間燈籠火把將杭州府城都照亮了，四處傳來雞飛狗叫的嘈雜聲。

兵馬被分成幾路，分別向臨安、建德、嘉興、平江等方向，每一路大概五六百人，最大一路人馬大概有八百人，直撲經堂方向。

看到大隊人馬出了城門，肖明招呼顧守貞，將他準備的馬車也趕出了院門。一路向南，很快出了南門，再往前是錢塘江渡口，那裡有官兵把守，肖明指點顧守貞將馬車轉而向西走，地形的熟悉來源於肖明後世對杭州城的熟悉。雖然這裡面變化很大，但原來舊的古城牆遺址，肖明卻非常清楚，判斷了一下他就知道往哪個方向走，杭州城的南門一般不關閉，夜裡出城倒生活垃圾的馬車很多，而且有大量的蔬菜水果和海鮮水產品要從錢塘江渡口運入杭州城，所以城池的南門是不關閉的。

沿著江岸一直向西，轉過一片密林，就上了管道，肖明記得路，指揮顧守貞將馬車趕到那個經堂的山坡後面停下，前面已經燃起了熊熊的大火，隱隱的人喊馬嘶聲響。

肖明打手勢，讓顧守貞跟著自己，偷偷的從山坡後面爬了上去，伏在坡頂向下觀察。

原來的善明經堂現在已經是一片廢墟了，四周沒燒完廂房仍然火光衝天，地上橫七豎八的倒著十幾具屍體，空氣中除了煙塵還有濃濃的血腥味。

前堂大殿和後堂經室全都被燒掉，靠近柴房圍牆被燒塌，也不知道是那次縱火造成的，到處一片狼藉，官兵可能是四處搗毀圍牆衝進去的，戰鬥沒打多久，現在是掃尾階段。

肖明在路上拖延的時間，現在正好趕到收尾，院子中間還有被俘的人員跪在地上，有幾個人大聲怒罵著，就連山坡頂上的肖明都能聽見。

「你們這些朝廷官府的狗，不要太得意，我們明教大軍一定會把你們殺的片甲不留！」

「閉嘴！」旁邊的一個小軍官揚刀恫嚇。

跪在地上的那人仍然罵聲不絕，突然之間，一道白光，那人的頭顱飛起來老高，無頭的腔子鮮血像噴泉一樣的噴洒，那個小軍官慢慢的收刀入鞘，面目猙獰的「呸」了一口。

「你們這幫遭雷劈的妖人，這次害我們死了二十幾個弟兄，我恨不得把你們全都千刀萬剮了！媽的！那個嘴裡再不利索，這就是榜樣！」

血腥的場面眼中刺激了肖明的神經，他只覺得胃裡一陣噁心，偷偷爬下坡頂，跑到下面的樹林一陣嘔吐，他終於領會到了這個時代冷酷血腥的一面了，如果說之前自己無意殺人的時候還沒覺得怎樣，但現在殘肢斷臂滿地屍體的現場，自己真的接受不了了。

……

一直等到快天明的時候，顧守貞一直陪著肖明，肖明也吐的差不多了，看著顧守貞關切的眼神，安慰他道：「沒事，我吐哇吐的就習慣了，你去看看他們都走了嗎？」

官軍其實已經全都撤走了，也沒留下人把守，一伙人押著俘虜，拉著那尊神像回城邀功去了，整個經堂已經被搗毀，能燒的全都被燒毀了，地上剩下的只有一堆無頭屍體，腦袋被切下帶走領軍功了。

肖明領著顧守貞用面巾蒙了臉，悄悄溜進了廢墟，整個地方除了血腥味還有焦糊的肉味，顯然是有人被燒死在房內，別的不說，就這味就受不了。

肖明來到後堂密室的所在，周圍都是燒焦的殘垣斷壁，還有瓦礫土塊，肖明和顧守貞用隨車帶了工具在密室的所在，在確認的地點之後，二人甩開膀子就幹上了，

不一會就將那個地窖的入口挖開了，二人進入地窖，真不錯！東西還在，看來雙方都比較匆忙，還沒顧上這裡，或者官兵根本不知道這個情報。

肖明暗道：「便宜我了吧，螳螂和蟬已忙完，黃雀上場只為錢！哈哈！」

顧守貞看到滿箱的黃金時，也是驚得目瞪口呆，雖然對邪教的資財是否歸官府朝廷，還有點猶豫，但看到肖明根本不當回事，也就選擇聽從肖明的安排了。

二人將幾箱黃金白銀和鐵錢，搬上了馬車，趁著天未亮透，周圍的鄉民還不知何事，趕過來看熱鬧之際，趕著馬車偷偷的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