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真兇
看到這裡,水鏡驟然消失。
冬暝卻不淡定了:
「閣主,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我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只是在替別人活著嗎?!」
陳篁搖搖頭:
「你不要著急。」
「當初,本尊冬暝提出這個問題之後,我也很詫異。」
「因為,實話實說,魂魄要能抽出來,並成功轉世成一個新的人,那麼……三魂七魄最起碼要抽取三魂之二,七魄之三。」
「而這半數的魂魄在離開本體之後,因天地規則的影響,會自行重新補足。」
「三魂七魄當中,代表記憶的部分為人魂。」
「雖然當時本尊冬暝這樣請求了,但是我也顧慮到了這一點。」
「如果繼續活下去的人,只是一個繼承了本尊記憶的傀儡,對於新生之人,未免太不公平。」
「所以,我抽取的是天魂和地魂。」
「這樣一來,這半數魂魄重新輪迴,便會稱為一個全新的人格。」
聽到這裡,冬暝微微鬆了口氣。
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還能接受。
如果自己只是一個莫名之人,為了實現所謂的心愿而製造出來的傀儡,那這人生……未免太過絕望!
「不過,這麼一來也帶來一個問題。」陳篁無奈道:「如果不儘可能切斷你和本尊的聯繫,我擔心你會被影響。」
「如此一來,為你塑造一個新的家庭就很重要了。」
「所以,最後我做了一個比較大膽的決定。」
冬暝微微一愣。
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由臉色一變。
「閣主,難道我的爹娘也是……」
陳篁苦笑著點點頭:
「這裡的冬清和楊玥,自然不是你的爹娘。」
「村落當中那對樸實的夫妻,是你的血親,而且也是我在徵得冬家同意之後,從他們身上去了一些魂魄。」
「當然,因為還得保證冬家夫妻能夠活著,所以我又費盡心思搜集了一些沒有記憶的殘魂。」
「所以,本尊冬暝他們一家三口的過往,要比你們想象當中的要悠久的多。」
「我是先讓冬清和楊玥的部分魂魄,在那村落輪迴轉世,並暗中指引他們喜結連理之後,才將你的魂魄放了進去。」
「所以,這裡發生的事情,其實已經是好幾十年以前發生的事情了。」
冬暝點了點頭。
到目前為止,大概的情況眾人也算是都清楚了。
最初開始,是常山縣冬家內,冬家少爺冬暝愛上了花神廟廟祝楊青然。
然而,因為本尊冬暝的懦弱,加上家族的反對,導致楊青然自縊而死。
同時,冬暝開始沉溺於家中,以癔症為由頭閉門不出。
花神廟的老廟祝,則為了復活楊青然,竟然走運一般的製作出了真正的女魃香。
但是,因為楊青然的魂魄不知什麼原因,竟然散了魂。老廟祝就只能通過殺戮其餘被魂魄附身的特殊命格的嫁衣新娘,想辦法聚攏魂魄。
也是在這個過程中,化身為陳大夫的陳篁,眼見老廟祝走上絕路,便偷偷帶走了一縷魂魄,為三青鳥的生機做了補全,也就有了現在的青然。
同時,本尊冬暝製作出了屬於自己和愛人楊青然的扎彩之人,卻又因為羨慕和嫉妒,而將象徵自己的紙人給扔了出去。
在積累了怨恨之後,這個紙人就成了如今的長生冬暝,也就是長生宮第五長生算。
最後,冬暝在爹娘的刺激下,心如死灰,這才朝著陳篁提出了請求。
陳篁便先以術法,轉世出了一個真實存在的冬清、楊玥,讓他們作為村落當中普通的人家生存。
同時,在他們喜結連理的時候,將不含有記憶的本尊魂魄,進行轉世,成為了鎮魂司冬暝。
「閣主,那麼……害死了我爹娘的妖魔到底是……」
陳篁搖搖頭:「冬暝,我並非將你當作是冬家少爺的替身。」
「也正是因為,你因我而生,我更要對你負責。」
「殺死你爹娘的妖魔到底是誰,我的確不知道。」
「至於你的魂魄本身……其實在剛剛進入胎中的時候,並不穩定。」
「所以,我為你尋來了一件東西。」
冬暝一愣,旋即似乎想到了什麼:
「難道,就是碎葉鬼城之案中,慧寧師前輩的那朵金蓮?!」
「所以,碎葉鬼城之案,莫非……」
陳篁點點頭:
「我當年也算機緣巧合,在慧寧師去世沒多久,就得到了那朵金蓮。」
「用金蓮,穩住了你的魂魄之後,才讓你於碎葉鬼城當中,和慧寧師有了一絲聯繫。」
「原本我以為一切都可以自然發展下去。」
「直到……很偶然的,在你加入了鎮魂司之後,我才知道你後面又經歷了很多。」
「也就是這個時間段,我發現你身體的異常。」
冬暝一愣。
「所以……閣主當初在三藏蟲之案中遇到我,也是故意為之了?」
陳篁嘆了口氣:
「不錯。」
「因為……你的體質,活死人的體質,是天生的。」
「當然,當時的情況還沒有顯露出來。」
「可是……你的身體已經不自覺開始吸收妖魔的力量。」
「你被帶回鎮魂司之後,曾經有一段時間,身體素質成長的飛快,對吧。」
冬暝沉默下來,並沒有否認。
陳篁孔雀摺扇一合:
「你是因為我才誕生。」
「但也是因為我,才有了這種古怪的體質,雖然有點天數使然,但終究我要負責。」
「所以,我找來了《奇譚妖異志》,作為隱藏你手段的一種媒介。」
「繼而,才讓你成為秤手,讓你所有的手段都合理化。」
「但是我知道,你總有一天要和冬家徹底了斷因果。」
「不知不覺到了這一帶以後,我就差不多明白了。」
「所以葯仙童子之案,我就借口重傷沒有參與,於羅剎紅樓處與你分別。」
「只是……我唯一失算的是,你會被吸引而來,竟然不是天數使然,而是……人為!」
說著,陳篁看向了一旁的長生冬暝。
長生冬暝冷笑一聲,說道:
「作為八部之一的扎彩匠,我也是偶然間得知了裁縫孽海棠背後的故事。」
「所以,便在給那葯仙童子一定的邪術力量之後,讓他誘導你前來。」
然而,冬暝卻眉心一皺。
「你是扎彩匠,你製作紙娃娃。」
「但是……你為何會用人皮手段?」
「那是二皮匠的手藝!」
然而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發懵的反而是長生冬暝了。
「等會兒。」
「你說什麼?人皮?」
「開什麼玩笑,你見過誰家做扎彩紙人是用人皮做的。」
這一問,冬暝頓時感覺不對勁了!
長生冬暝也感覺不對勁了。
兩個冬暝都看向陳篁,陳篁也懵了。
「別看我,我不知情。」
一時間,眾人心裡都有些發寒。
如果說,作為扎彩匠的長生冬暝,給到葯仙童子的信物,根本就不是人皮製作的扎彩。
那麼在扎彩冬暝和葯仙童子之間,應該還有一個中間人!
至於孽海棠,應該不可能。
她本身會做壽衣,卻也不會做人皮製品!
而且就剛才長生冬暝的說辭來看,孽海棠的合作對象是他。
但是,這一切到了最後,跟葯仙童子對接的時候,卻出現了變故。
「所以……」冬暝凝視著長生冬暝:「你沒有直接見過葯仙童子嗎?」
長生冬暝搖了搖頭。
冬暝又問道:
「等一下!」
「你接觸葯仙童子,應該是在很早之前了!」
「期間,你也沒離開過這裡!」
「你怎麼會猜到,葯仙童子和孽海棠的復仇,一定會有我的加入!」
這一問,長生冬暝瞳孔一縮。
是啊,自己怎麼知道的!
「我……我就是……」
「哎?為什麼我會知道……」
饒是一直表現的天不怕地不怕的長生冬暝,也不禁冷汗直流。
自己怎麼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自己為何會知道葯仙童子、孽海棠一定會和對方碰頭的?
冬暝臉色一沉:
「還有!」
「閣主,你剛才說到女魃香的部分!」
「你自己也說了吧,不知為何,那老廟祝就是把女魃香做成了!」
「可是……這方法誰告訴他的!」
「你也說了,這個手段已經失傳了!」
「閣主,當初你抽取了本尊的魂魄,將其變成我之後,你有再回來過嗎?」
陳篁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神情凝重的站了起來,搖了搖頭。
冬暝猛地看向了白儒丑。
從一開始,白儒丑就沒有開過口。
「白儒丑。」
「你剛才說他是五師者?」
「你確定這句話,你沒說謊?」
白儒丑笑眯眯的說道:
「我沒說謊啊……」
話音落,卻見白儒丑突然挪移了數步。
霎時間,一柄劍竟直接洞穿了長生冬暝的身體。
而這一次,長生冬暝的身體,竟然沒有恢復,其傷口處……不斷滴落著鮮血!
這一幕,震驚了在場眾人。
長生冬暝咳出一口鮮血,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身體的變化。
下一刻,他僵硬的轉動頭顱,看著身後出現人。
「你……你是……」
這一刻,長生冬暝眼中滿是驚恐。
因為洞穿他身體的人,赫然是……冬暝本尊!
此時,本尊冬暝緩緩探出腦袋,露出一絲冷冽的笑容,猩紅的雙目死死盯著在場四人:
「哎呀。」
「這一覺睡得可真是久啊……」
「許久不見了,陳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