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線索
從紫宸殿離開之後,冬暝見到了鎮魂司主。
對於冬暝能夠安然無恙的出來,鎮魂司主似乎並不意外。
兩人幾乎肩碰肩的掠過時,鎮魂司主幽幽說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並非將你的大哥、二哥當作棋子。」
「他們是我最得力的左右手。」
「正因為我放心,所以鎮魂司才一直以來交給他們全權打理。」
冬暝身形驟然一頓,隨後開口:
「我相信。」
「但是,在你的心目當中,忠君永遠是最重要的。」
「因為忠君,因為要平衡皇室的豐齪事情,你犧牲了自己的師弟紙新郎。」
「大哥也好,二哥也罷,他們只是現階段沒有讓你在這兩方做權衡而已。」
鎮魂司主輕輕嘆了一聲,也不知是嘆冬暝的機敏,還是嘆自己的無力:
「所以……你給他們求了兩塊丹書鐵券?」
「如今已經是長生宮九算之一的你,也該明白,丹書鐵券,陛下能給,也能收。」
冬暝笑了:
「是的。」
「所以……我自然有手段,讓他這兩款丹書鐵券……不敢收回去!」
說罷,冬暝便離開了。
鎮魂司主似乎明白了什麼,猛地轉頭看向了冬暝。
黑紗之下,他的眼神第一次有了駭然之色。
他的心中滿是不安。
難道……冬暝真的已經算到了那一步?!
但是可能嗎?
僅僅是離開長安城大半年的時間。
一個人,就能蛻變到這種程度!
……
冬暝離開了皇城,他的腳步看上去很快,又似乎很慢。
封印了屍生花之後,帶來的力量,讓冬暝隱隱感覺到了自己體內的某種變化。
同時,七部高手聯手幫他製作的肉身,也讓他有了一種特殊的感覺。
「也許……我該主動出擊了。」
行至一條小巷的時候,冬暝很自然的拐了進去。
陰影中,白儒丑的身影出現在了冬暝身後。
冬暝面容古怪:「我還以為……長安內的接頭人,應該不是你。」
「現在看來……你似乎『無處不在』?」
白儒丑笑眯眯的說道:
「自從七師者加入長生宮之後,先是收攏了九師者和鳳梧君的力量。」
「又替宮主解決了五師者。」
「如今……也給宮主、皇帝之間牽線搭橋。」
「宮主很高興,也明白七師者想要什麼。」
「宮主說了,丹書鐵券交給他,他自然會給七師者一個滿意的交代。」
冬暝點點頭。
將從皇宮帶出的盒子交給了白儒丑。
白儒丑打開檢查之後,微微頷首。
這一次,冬暝忽然覺得,白儒醜臉上的表情,似乎多了一絲不同。
「七師者。」
「另外……宮主讓我提醒您一件事情。」
「這次,皇帝讓您調查的腹中玉佛之案,和六師者有所牽扯。」
「哦?」冬暝眉心一動:「他也在長安城?」
白儒丑搖搖頭:
「六師者已經死了。」
冬暝一愣。
白儒丑卻並沒有再回答冬暝的意思,身形默默消失在了陰影之中。
冬暝眉頭緊蹙。
六師者已死?
先前在長生宮的時候,那一扇扇屏風後面,可是代表當時九算成員一個不落。
如今看來,從長生宮離開之後,這麼短的時間內,六師者已經死了?
還是說,這個「死」本身,並非是……
冬暝搖了搖頭,若無其事的離開了小巷。
行至鎮魂司的時候,冬暝估摸著自己的大哥、二哥,應該不在幻月閣,而是已經回來等消息了。
但自己現在這個情況,若是進去,恐怕……不好說。
「也罷。」
冬暝搖搖頭,來到鎮魂司門口。
鎮魂衛們在見到便裝打扮的冬暝時,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紛紛喜出望外。
「冬暝,你回來了!」
「好長時間不見了!」
「這段時間你過的如何!」
大家都很熱心。
雖然當初,冬暝走的蹊蹺。
但這些平日里和鬼神打交道的同僚們,也不是蠢貨,一個個心照不宣。
「冬暝哥哥!」
不遠處走來一個少年。
「小默兒!」
冬暝也笑了。
他已經許久沒有見到劉默了。
劉默的體態、精氣神看上去也好了不少。
此時,劉業和朱雲聽到動靜也走了出來。
「大哥,二哥。」冬暝微微點頭。
朱雲心領神會,當即帶著冬暝,來到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之後,劉業也順勢在門上貼上了符咒。
這一番操作,讓冬暝微微一愣,旋即便反應了過來。
看來……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內,自己的兄長對鎮魂司主的信任,已經越發降低。
當即,冬暝便將和皇帝合作,以及腹中玉佛的事情說了出來。
聽完之後,劉業眉頭緊皺:
「你怎麼一回來,就插手皇朝之事?」
「這樣太危險了。」
冬暝搖搖頭:
「我如今已經是長生宮高層,皇帝和長生宮有所合作,不會輕易動我。」
「至於丹書鐵券,我自有安排。否則,直接給到兄長,也只是給你們帶來災禍而已。」
朱雲輕揮羽扇,思考片刻,忽然推了推他的眼睛:
「當初,高陽公主之案,你得到了一些龍脈氣運。」
「如今,你加入長生宮。長生宮便等於也有了一絲龍脈氣運坐鎮。」
「而你又將代表至高皇權的丹書鐵券,給了長生宮。」
朱雲神情驟然一凜:
「你在回長安城之前,已經想到這些問題了吧!」
「你是將我們、丹書鐵券、你、龍脈的運數都綁定在一起!」
「此舉瘋狂,陛下不是玄學中人恐怕看不破,但是司主大人……」
冬暝微微一笑:
「放心。」
「他知道。」
「正因為知道,所以他才不敢輕舉妄動。」
「兄長,不說這些了。」
「你們將玉佛案的事情,說來聽聽。」
劉業和朱雲對視一眼,隨後開始複述整個案件的過程。
聽完之後,冬暝也大概明白了。
如今讓自家大哥、二哥頭疼的點,主要有兩個。
第一,那就是死去的人,從家境、背景、信仰、年歲、性別等等方面,都完全沒有規律。就像是無差別的咒殺。
可如果是無差別咒殺的話,為何同樣是被那所謂的惡狗咬中。
有些人是迅速死亡,而且屍體迅速腐爛?
甚至……看到玉佛陀的人,也有一部分石化而死!
但反過來,尚且存活的,卻看上去沒有任何異狀。
若是無差別,不應該……所有人都直接死掉嗎?
第二,那就是這次的案件當中牽扯到了不少達官貴人,有世家門閥的人,也有朝廷大員。
這些人平日里在官場和市井,有太多豐齪事情不能放到檯面上。
所以,他們必然會隱瞞。
就和當初調查三藏蟲、返魂香之案時,受到的重重阻撓是一個道理。
「難怪……皇帝會希望我來調查。」
冬暝微眯著雙眼。
是了。
自己如今不是官場中人,但手中卻有著不亞於怪販樓主的檯面下的手段。
調查此案,比自己的兄長方便不說,還能夠藉此機會,將這些世家門閥的舊賬給弄出來。
皇帝也能藉此機會,整治一些不趁手的棋子。
冬暝捧著茶杯,面無表情,緩緩說道:
「大哥,二哥,目前你們可有什麼懷疑的線索?」
「不用顧慮,那些世家門閥,你們有所擔憂,我不會放在心上。」
朱雲手中羽扇微微一頓,有些詫異的看了冬暝一眼,隨後下意識的和劉業相視一笑。
眼神里,不由地露出一絲感慨之色。
曾幾何時,連上了紫宸殿,都緊張不已的少年郎,如今歷練歸來,舉手投足竟已經有了敢於和這些世家大族斗一斗的資本。
朱雲放下羽扇,從旁邊拿出了一個盒子。
將一些收攏的線索都放到桌上之後,朱雲指了指其中一張紙說道:
「第一個受害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工部侍郎的二房兒子,盧健,家中排行老二。」
「他是第一個見到惡犬傷人的。」
「也是在第二天,剛剛報官以後,就突然七竅流血,渾身潰爛而死!」
「死之前,盧健曾經大喊『我錯了』,但卻沒有效果。」
「最後,抓著盧大人的手,說了兩個字。」
「丹蓮!」
此言一出,冬暝眉心一動。
丹蓮?
自己在夢中……見到的那個於大火之中死亡的白衣僧侶?
「二哥。」冬暝頓時問道:「這個丹蓮,你們查過嗎?」
朱雲苦笑道:
「當時的情況……接手的並不是我們,而是長安縣縣尉,後來……轉交大理寺。」
「通過這兩者和我們交接的情報來看……」
「丹蓮應該是一個人名。」
「就以我的判斷,那應該是一個僧侶。」
「可是,當我安排鎮魂司的人,開始進入長安城內各大佛寺進行調查的時候,卻反而遭到了盧大人的阻攔。」
「更是上奏彈劾了鎮魂司。」
「最終,司主大人就讓我們不要再在這條線上查下去了。」
冬暝見狀,冷然一笑:
「那突破口很明顯了。」
「工部侍郎盧家!」
「以及……長安城的佛寺!」
「大哥、二哥,這件事情便交給我。」
「最起碼,你們不要明面上調查。不要給皇帝抓到錯處的機會。」
「盧家,便我自己去查一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