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豬臉的真身
◎關於巫毒娃娃◎
遠在大陸背面的00極惡監獄區,在所有高層們眼中「相對平和」的傲慢第六層,此刻正在上演一出極為罕見的鬧劇。
「命跟玩具比起來,應該是很容易做的選擇吧?」
敘燃蹲立在廢棄建築垂墜的鋼筋支架上,在她面前,巨大且恐怖的怪物朝前伸著蒲扇大掌。
敘燃垂著眼,此刻豬臉的粗壯手指正架在她的脖頸上。乍眼看來,雙方無論是體型還是位置的差距都十分懸殊,事實上只有她自己知道,豬臉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指在一根一根地顫抖著。
「別傻了,你唯一能夠殺我的機會,是在昨天晚上、我躲在床底下的時候。」
敘燃笑了笑,「可惜,機會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
豬臉那隻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劇烈地戰慄起來,甚至用力到手背上一塊塊皮膚縫合起來的線條間都在咯吱作響。
但詭異的是,按照他這樣的力道,怕是能夠直接將佛修的腦袋從脖子上反擰下來,而敘燃仍然沒事人一樣地繼續笑。細看下才會發現,那隻手掌甚至根本沒有觸碰到她的皮膚,而是形成抓握空氣一樣的狀態緊繃到皮膚開裂。
「你、你……」
豬臉嘶呵著喘粗氣,他的聲音不再是刻意捏著嗓子發出來的甜膩,而不受控地換上了原來粗糲的本音。
「你!該!死」
敘燃:「罵我幹嗎?應該罵她才對吧。」
伴隨著鞋跟踏擊在地面上的輕響,欺詐師一步一步地從未知的迷幻煙霧中走出。
只見芙蘭勾起手指,堪稱蜻蜓點水式觸在豬臉的後背上。一瞬間,從那副巨大的軀殼之中,塊塊皮膚縫合線之間竟是爆發出同樣七彩的幻煙,隨之而來的,便是怪物破碎的尖叫聲。
「是你,原來是你!!!」
豬臉的整具皮囊都在向外散發著煙霧,甚至大片大片的皮膚已經順著破裂的缺口,像是老舊的牆紙那般碎落了下來。
而聽見對方憤怒的指控,芙蘭只輕描淡寫地走近了些,低頭注視著怪物前伸的手臂。
「知道為什麼,你給自己做的身體在今天突然就不受控制了嗎。」
敘燃抬手將豬臉掐在自己脖頸上的手臂揮下去,聽見芙蘭這樣問,雖然心裡已經有些猜測,但難免起了些興緻,「你是怎麼做到的?」
「哈哈哈哈……」
芙蘭突然四指成爪,指尖竟是硬生生地摳進豬臉手臂上正在冒煙的縫合線,將一大塊皮膚給撕扯了下來!
「啊啊啊啊!」
不似人聲的慘叫中,芙蘭皺眉有些厭惡地甩了甩手上的血跡,將那塊皮丟到邊上敘燃的面前,「你看看,熟悉嗎?」
敘燃:「不認得。」
「給個提醒——時間。」芙蘭慢條斯理地擦乾淨自己指縫中的鮮血,隔空點了點那塊皮膚上的一處圖騰狀紋身,「我給這傢伙的身上種印記的時候,正好是晚上11:34。這個時間,你總熟悉吧。」
敘燃靜默了一瞬。
一些記憶不可控制地浮現上來,就在昨天晚上的熄燈時刻,她為了躲避豬臉的「捉迷藏」,不惜跑去了純白教堂。
在進入走廊盡頭的那間房間之前,她特地看過時間,午夜,11時44分。再接著,她便踏進盡頭的倒數第三個房間,裡面有一個被剝離半身皮膚、半融化進牆壁中的男人。
「……」
豬臉的動作幅度已經大到不斷在地上翻滾嚎叫,但現在沒人去在意了。敘燃緩緩地掀起眼皮,望向身處於絢爛色彩幻煙中的欺詐師。
難怪,她就說,既然那個男人的存在彰顯著——早在敘燃抵達之前,豬臉就已經搜過了教堂區——那為什麼僅僅在十幾分鐘后,豬臉又再一次踏進那棟建築。
「一場比賽,一局遊戲,或是再上升到政權,法度……一開始,總要有一個人當犧牲者。」
芙蘭終於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將沾染上的血擦乾淨,隨手焚毀了那塊手帕,才這樣道:「對於昨天晚上的那場捉迷藏來說,豬臉不會是,你也不會是,所以恰好輪到他扮演這個角色。」
「不過,你不用這麼看著我,事實上,我給那天教堂走廊的大半犯人身上都留了標記。」
芙蘭收回被撕扯下的卡片,「只能說,那個男人他運氣不太好。」
就在她話音落地后的一段時間內,地上正不停翻滾的怪物總算消停了下來。
豬臉堪稱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他安靜下來的時候才能夠看清,龐大的身軀竟然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般一點一點地憋了下來。尚存的皮膚鬆鬆垮垮地黏在一副人形上面,芙蘭用腳尖將剩下的組織撕開了些,於是,一個瘦小的人出現在層層堆疊的皮套中。
「別、別看我……」
那人嗚咽一聲,蜷縮在大堆的皮膚組織中佝僂起身型。他瘦得驚人,脊背上的根根骨頭都因為拱起的動作而戳出皮膚存在著,看上去簡直像是什麼剛出生的包裹膜翼的妖獸幼崽。
「這就是豬臉,真正的豬臉。」
芙蘭好像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他早些年的時候只是一名不入流的邪修,後來無意中發現,自己所修鍊的功法在移魂上有奇效。豬臉將自己真正的身體封存進了那個巫毒娃娃之中,背地裡則給自己縫了一具又一具強大健壯的軀殼,等於是只要本體活著,理論上他便是『永生』的。」
說著,欺詐師將目光再次轉移回佛修的身上,「你說,怎麼處理?」
敘燃:「隨你,丟進血瀑布吧。」
她看起來對於豬臉的細瘦身體並沒有太大興趣,從支架上跳下來,彎腰撿起那枚失去了承載靈魂的人皮娃娃。
「你說豬臉現在被趕出來了,這玩意還有用嗎?」
敘燃用兩根手指拎著娃娃,右手把玩著激光匕首,也沒開電源,刀尖往其胸口上劃了一刀。
「啊啊啊啊!求你,別、別……」
出乎意料的,蜷縮在地上的瘦小男人竟是再度戰慄起來。豬臉瘦削胸膛上與娃娃一模一樣的位置,一道血肉外翻的刀口彰顯著存在感。
「巫毒。」
芙蘭果斷下了結論,「這個娃娃與誰綁定,受到的作用便會反噬在那個人的身上。巫毒術式不是什麼很罕見的玩意,你要感興趣的話可以帶上,但我不建議,畢竟這丑東西實在是太臭了。」
她厭惡地揮了揮面前的空氣,「裡面全是發酵的皮膚組織跟血液,你拿著離我遠點。」
這欺詐師未免有些嬌氣了。
敘燃掀起眼皮望了對方一眼,神情中倒是有幾分真實的驚訝。
不說監獄區這種鬼地方,就算是外界那些出身世家宗族的修士們,這些腌臢都是見慣了的東西,除非真有什麼心理上的坎,不然不會是這種表現。
芙蘭這個人有點問題。
她提著那枚被無比嫌棄的巫毒娃娃,轉手丟進了佛身空間中。
幾根冤種真身們開始還以為是什麼好玩的東西,扔著玩了幾下后發現就是枚又丑又臭的娃娃,很快便失了興緻拋到某個角落去了。
敘燃趁著機會又檢查了幾番屏障與血毒蔓延,想了想,轉頭朝芙蘭開口道:「我已經休息好了,趁現在再去爬一次血瀑布?」
芙蘭挑挑眉,「那你覺得,我是為什麼在第六層拖到現在,才開始嘗試繼續上爬呢?」
敘燃態度異常誠懇:「為什麼?」
「血瀑布的層與層,無論是距離還是壓迫感,當然是越靠上越難,小菜鳥。你猜,我從第七層爬上來的時候,付出了多少東西?」
芙蘭沖著她一笑,也沒繼續說下去,就故意在那賣關子。
敘燃從喉嚨里唔了一聲,扛起地上的豬臉跟隨對方的腳步朝外走去。
誰管你付出了多少。
敘燃心道。
她纖長的手指一翻,幾根頭髮夾在掌心,很快,又消失在無人知曉的佛身空間某處角落。
前方的欺詐師伸手摸了摸發尾,全然無所察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