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黑不閉眼

看著眼前熱烈的場景，李存福滿心喜悅。

把鎮民們的積極性調動起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長達二十年的噩夢生活，讓所有人都變得膽小、麻木、自私，他們不會去想五年後的生活，只會想怎樣活到五天後。

李存福在這七天，挨家挨戶的勸說，才換來了今天的局面。

雖然還沒有帶領鎮民過上新生活，但李存福覺得自己已經夠格當鎮長了。

啪啪啪……

「你灌雞湯畫大餅的技術不錯，能教教我嗎？」

突兀的鼓掌聲從身後傳來，打斷了李存福的幻想，他惱怒的向後看去，只見他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高大的男人。

原本還滿臉幹勁兒的鎮民們，頓時四散奔逃，女人和孩子躲進房子里趴在窗口門縫偷看，男人們拔出武器將程拾圍了起來。

黑塔鎮應對外來者的標準程序，就是將外來者趕走。

隨便讓外人進鎮，哪怕這人看起來再人畜無害，也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災難，這是付出了許多生命和鮮血，才換來的珍貴生存經驗。

李存福本來也想這麼做。

但當他看到程拾身上那套款式熟悉的白風衣，就收回了到嘴邊的話，轉而指向南邊的高塔：

「你是那邊的人？」

程拾點點頭，然後張開雙臂，轉著圈向周圍的鎮民展示自己。

「黑塔鎮的各位，請記住我的名字和樣貌，我是黑塔行者瓊恩.雷耶斯，今日來到這裡是要競選鎮長的職位！」

聽到這話，李存福頓時急了。

谷良牧那小子，好不容易消失了幾天，這怎麼又冒出個瓊恩來？

「你連黑塔鎮的鎮民都不是，有什麼資格競選鎮長，誰知道你是不是包藏禍心？」

李存福的心態有些炸，因此話語中充滿了攻擊性。

鎮民也紛紛用警惕和懷疑的眼神看著程拾，別說是讓他們選程拾當鎮長，就是不否認他黑塔行者的身份，都算是對他信任有加了。

不過程拾依舊有信心拿到這個職位。

只要他能讓鎮民們獲得足夠的利益，他們對自己的看法，自然就會有所改觀。

「黑塔的使者應該來傳達過，當選鎮長的要求是能帶領黑塔鎮發展，而不是看這人是不是鎮民。」

李存福立刻反駁：「外人都不了解黑塔鎮，怎麼可能帶領鎮子發展？」

程拾點頭：「我了解。」

「你剛說我灌雞湯畫大餅，你不也是？」李存福眼神變得鄙夷，嘴角帶著嗤笑。

程拾大聲問道：「請問黑塔鎮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他是在和李存福對峙，但也是在向全鎮人演講。

「是你們膽小嗎，是你們不夠勤奮，還是沒有幹勁兒？」

「都不是，是怪這糟糕的世界！」

「制約黑塔鎮發展的，是那必須要遵守的四條規則，是受到那些可怕生物影響的交通和農業，不解決這些外部實際存在的問題，廣告鼓足幹勁，什麼都改變不了，反而可能會死的更快！」

鎮民們表情微變，白秋甚至從躲藏的屋子裡走了出來。

其他鎮民依舊不信任程拾，但程拾的話卻說到了他們的心坎里。

沒多少人願意承認，自己凄慘的境遇，是因為自己的懦弱和能力不足，他們更願意相信這是不可抵擋的外部原因。

李存福笑了，他現在不覺得程拾對自己有威脅了。

「全都是正確的廢話，我們要是有對抗那些東西的能力，還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嗎，你要是能讓黑塔鎮少一條規則，鎮長的位子讓給你又如何？」

「那麼我們就這麼說好了！」

李存福瞪大眼睛，鎮民們嘩然，他們全都在低聲討論，有人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傅小文趁父母不注意跑出來，看著程拾的眼睛：「你真的能讓鎮子里少一條規則？」

程拾微笑點頭：「當然，我就是為此而來。」

……

天色漸漸變暗，鎮子中心只剩下十來個人。

其中有程拾、李存福，還有村子里的壯年男性。

趙振強僅剩的三個打手也在其中，當初李存福攛掇鎮民復活的時候，忌憚這三人的武力，不敢和他們起衝突，於是將他們洗白，並將輿論指向弱女子白秋。

他們留在這裡，是為了見證程拾的諾言，同時也是受程拾之邀來幫忙。

在他們看來程拾的舉動有些奇怪，他在廣場中心找了一塊泥地，並精心栽種了十棵蘆薈一樣的植物，為這些植物澆水施肥。

完成這一切之後，程拾還覺得不穩妥。

他走到垂藤古樹旁，語氣溫柔的輕聲問：「廣場中心那十株植物剛剛種下，狀態還不太好，也許晚上無法正常工作，您能幫它們一把嗎？」

古樹紋絲不動，似乎根本聽不懂程拾的話。

「我曾聽人說過，您最近缺少鉀肥，正好我懂一些這方面的知識，等我當上鎮長之後，您缺什麼肥料儘管跟我說。」

一根藤蔓從地下鑽出，纏住了程拾的腳，聲音順著藤蔓傳到程拾的耳朵：

「我答應幫谷良牧當鎮長，不能再幫你，我可是很講信用的。」

程拾目光微動，不怕她不願幫忙，就怕她不說話：「您答應他的，應該只有在他想競選鎮長時，派肉蔓人幫他，現在他自己沒來競選，你幫我不算違約。」

古樹沉默。

程拾換了一個思路：「五十公斤肉。」

古樹里傳出清脆的聲音：「成交！」

周圍的鎮民們同時一愣，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

純凈的生命力，順著古樹根系蔓延過去，剛剛栽種下不久的植物，在幾分鐘內就變得挺拔起來，甚至都長高了一些。

這說明它們已經完全紮根了。

李存福面帶不屑，他可不信，區區幾株植物，就能讓黑塔鎮持續二十年的規則消失。

眼看太陽即將下山，程拾招呼眾人，在植物的圍繞下坐下。

男人們紛紛閉上眼睛，而程拾只閉了一隻眼。

其中一個叫傅五的男人，猛推了程拾一下：「你還愣住幹什麼，快點閉眼啊，你想要變成獨眼龍嗎？」

程拾緩緩搖頭：「天黑要閉眼，就是我要破壞的規則。」

周圍出現扇動翅膀的聲音，是那些小怪物出現了。

與此同時，程拾種下的十株植物，全都發出了幽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