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無計可施
拿著便條，譚星淵和范承平面面相覷。
單憑這個，估計很難把唐淵定罪。
兩人沉吟良久。
范承平無奈道：「無論如何，明日朝會，我也要參唐淵一本。進而擴大徹查的規模，以此杜絕整個禁軍吃空餉的問題。」
范承平想到禁軍竟然為了應付檢查，竟然殘殺無辜百姓，繼續憤恨道：「該抓的抓，該殺的殺。」
譚星淵沉思片刻，說道：「京城中禁軍號稱八十萬，若無鐵證，就擴大核查範圍，可能引起嘩變。」
范承平微微頷首，說道：「這我也考慮過，但是從陸千戶的口供推測，禁軍八十萬，其中起碼有二十萬是虛額。加在一起一年空耗朝廷四百萬兩銀子。」
是啊！如今國庫本身就吃緊，若是把這筆銀子省下來，國庫的情況就會發生根本好轉。
看來，只有把唐淵扳倒，以此敲山震虎，才能整治這種情況。
若是單純的加大徹查力度，估計會引起禁軍的排斥。
只是現在沒有直接的證據能扳倒唐淵，此事只能陷入困局。
范大人也沒有更好的法子，說道：「無論如何，明日我先參他一本再說。」
譚星淵雖然官職小，但是身為參知政事，也有參奏的權力，於是說道：「明日，我隨范大人一起。」
范承平擺了擺手，而後唏噓的看向譚星淵，說道：「此事將與禁軍為敵，你年輕，將來對朝廷還有大用，我這把老骨頭無所畏懼，還是我來。」
譚星淵剛要爭辯，但是范承平再次說道：「不要輕舉妄動，這事情就這麼定了。」
看著范承平堅定的眼神，譚星淵更多的是傾佩。
為了國事不避斧鉞，獨自衝鋒。
卻讓譚星淵保存實力，真乃高義啊！
第二日，又是朝會的日子。
朝堂上，長公主首先在簾后高聲宣布，青州知州岳修遠剿匪成功。
只是匪首已經在逃亡的路上斃命。
說到這裡，台下三位大佬心中竊喜。
因為二龍山水匪的頭子就是謝柬飛通過唐淵安排的。
此前岳修遠剿匪成功，匪首逃脫。
為了不讓自己和水匪頭子暗中勾結的事情敗露，所以命唐淵派人在路上截殺了二龍山水匪的匪首，此時死無對證了。
自此，青州和京城的水路已經完全暢通了。
待到這件事情宣布結束后，長公主又問道：「范大人，核對禁軍軍籍的事情有進展了嗎？」
范大人此時邁著沉重步伐出列，表情冷峻。
此刻沉聲道：「回長公主，臣已經查出些眉目，禁軍中空餉問題極為嚴重。八十萬禁軍中起碼有二十萬是空額，每年耗費國庫四百萬兩銀子。」
此言一出，眾人大驚。
而譚星淵和范承平這事情做的隱秘，所以三位大佬還不知道自己在萬邦坊的人肉客棧被端了。
此時只是互相茫然的看著，以此確認對方有沒有提前得到消息。
長公主此時只是心中大喜，若是能把空餉的事情杜絕了，那麼每年國庫起碼省下四百萬兩銀子啊！
於是急切道：「范大人，快把詳情和百官說一說。」
於是范承平把萬邦坊內查獲的人肉客棧的事情，以及禁軍如何把百姓的屍體充當禁軍，以此應對檢查。
還有往年禁軍應付檢查，禁軍也會用百姓的屍體冒充禁軍，而這些屍體都在城南的垃圾場中被發現了。
百官聽了，大為震驚。
長公主半天說不出話來，這是在京城啊！
竟然禁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勾當來。
竟然殺了百姓，用百姓的屍體冒充禁軍，填補所缺的名額，以此應對檢查。
而且百姓的屍體還會重複使用，以此冒充不同軍營的士兵。
簡直膽大包天，駭人聽聞。
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都能這樣了，若是在京城以外，還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一副場景。
此時樞密使謝柬飛最先沉不住氣，高聲喝問道：「范大人，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不然我告你誹謗。」
范承平倒也不著急，沉聲道：「此事幕後主使是副都檢點唐淵，至於謝大人有沒有參與，本官就不得而知了。」
謝柬飛簡直就要暴跳起來了。
而范承平此時從袖中拿出陸千戶他們的供詞，並且還附有唐淵寫給陸千戶的便條，一併呈了上去。
長公主細細的看著。
而譚星淵此時立在一旁，心中盤算著，憑著這點證據想要扳倒唐淵，估計很難。
甚至以此揭髮禁軍空餉問題都有些難了。
待到長公主看完后，又把這些證據交給了百官過目。
謝柬飛性情衝動，此時看了證據，倒是有些心慌。
但是盧承德較為沉著，內心已經有了主意，於是朝著謝柬飛輕鬆一笑。
接著說道：「啟稟陛下，這些證據只能證明禁軍中有部分將校在吃空餉，況且從古自今，歷朝歷代都有軍隊吃空餉的事情發生。而這些證據更不能證明唐淵參與其中。」
謝柬飛一聽宰相這麼一說，心中倒是有了主意。
畢竟現在的證據只能證明是陸千戶他們殺人。
至於那張便條，唐淵寫的言語隱晦，甚至署名只是一個印章，更難把唐淵扯下去。
如今唐淵手下掌控著二十萬禁軍，若是唐淵倒了，自己對禁軍的掌控力度就要減弱。
只要唐淵不出問題，自己就沒有問題。
只要把這個案子賴在個別將校頭上，不就大事化小了嗎？
想到這裡心中稍稍安慰。
於是沉聲道：「啟稟陛下，此時必有蹊蹺，望陛下傳唐淵到堂上對峙。」
長公主見狀，也只能如此，於是命人傳唐淵進殿。
此時百官皆看著這個案子處理結果。
這不僅僅是禁軍空餉的問題，
對於百官而言，真相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權和三大家族的權力鬥爭。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一臉橫肉的唐淵進殿，先是行禮，然後等候問話。
於是大太監高世傑把剛才的事情重複了一遍，並且拿著那張便條給唐淵看。
問道：「唐大人，你看這張便條可是你寫與陸千戶的？」
唐淵原本並不知道這事情已經敗露，情急之下想了對策，然後說道：「啟稟陛下，這的確是卑職寫給陸千戶的，只是我說的五百三十二份，是五百三十二頭豬，發於每營，以此改善禁軍伙食。」
此言一出，倒是如譚星淵此前所料。
這事情很好搪塞。
長公主此時又問道：「那禁軍中吃空餉的事情，你是否也參與了？」
唐淵立刻跪倒在地，誠惶誠恐道：「回殿下，此時卑職並不知情，若是我麾下有人這麼做，請殿下治我馭下不力之罪。」
下面這事情就麻煩了。
畢竟沒有直接證據，靠陸千戶的證詞是不能治唐淵的罪。
此時范大人已經十分惱怒了，這麼嚴重的事情，眼見得就要被他們完全逃脫了，內心怎麼甘心？
於是沉聲道：「老臣斗膽提出，嚴查禁軍每一營。」
這是用最後一招了。
按照慣例，檢查空餉都是隨機突擊抽查。
但是范大人此時卻要全部檢查。
這個如何經得住檢查？
謝柬飛此時卻威脅到：「范大人，你這徹底檢查，是要徹底與八十萬禁軍為敵，倘若鬧起來，恐怕難以收拾啊！」
這就是在威脅，不僅僅威脅范大人，也是威脅長公主。
范大人不再說話，長公主此時也不說話了。
畢竟八十萬禁軍，若是真的鬧起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此時盧承德見好就說，說道：「此次參與人員，請求陛下一定嚴懲，以此杜絕這種吃空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