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裝病與見心
「不用拘禮了。」蘇潛哈哈一笑,很是高興。
趙誦有些尷尬。
「哼——」蘇乾拂袖而出。
「大伯慢走。」蘇婉諂笑道。
屋子裡只剩下蘇潛、蘇婉以及趙誦三人,趙誦這時候神情才有些放鬆,轉頭看著蘇婉。
蘇婉仍舊低著頭,她不知道怎麼面對趙誦,如今趙誦這麼一說,她心裡也不知怎麼一回事,實際上她這麼做也是為了爹爹,為了蘇家,至於她自己她早就不再考慮了,真要嫁給趙誦,想想看也挺好的.......這麼一想,蘇婉的面色更紅了,注意到臉頰很燙,她更不敢抬頭了,只能將頭埋在錦被裡面,如一隻鵪鶉一般,似乎這樣她才好受一點。
「啊,我這想什麼了,是少女懷春么?」蘇婉搖搖頭,否定了她的想法。
趙誦也不知該說什麼,他是什麼身份,和蘇婉之間並沒有任何關係,自然不是蘇婉說的那樣,只是面對蘇婉又不知說些什麼,這種事情誰能想到是女孩子在開玩笑嘛。
蘇潛是過來人,見自家女兒嬌羞之態應該不是作假,又見到趙誦說不出來話,便正了正色道:「婉兒,你先出去,我跟他有話要說。」
「啊,什麼.......」蘇婉忽然抬起頭,蘇潛注意到女兒的異樣,她這表情落在蘇潛眼中就是女兒家的嬌羞,「爹爹,人家有事,因為你的病才來了一趟,現在還不讓人家先走么?」蘇婉使出了送客一招。
蘇潛硬是不接,「咳咳......婉兒你放心,爹爹是不會吃了他的,再說跟丈人說話,也是大事,婉兒乖,先出去。」
蘇婉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哦」了一聲,離開時,還特意凝視了趙誦一眼,生怕趙誦在爹爹面前說錯了什麼話。
等蘇婉離開后,屋子裡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雖然有炭火烘烤,不是很冷,但趙誦不知道怎麼回答,此時手心都出了冷汗。
蘇潛便開口,然後問了趙誦一些問題,也在試探趙誦的人品,便知現在他為了婉兒當了大掌柜。
他心裡頭十分激動。
這世界上只要有人對女兒好,那他就放心了。
「婉兒如果做的不好,你要多幫幫,她畢竟是一個女孩子,婉兒的娘去的早,從小是我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這孩子雖說看著甚是乖巧,但確切的說還是有些自卑,小的時候那些夥伴都欺負她是個沒娘的孩子。」蘇潛想起往事,甚是自責,陷入沉思,感嘆起來。
趙誦點頭應允,沒想到蘇婉小時候這麼可憐,不禁有些同情她。
然後蘇潛與趙誦交談之中又知道趙誦以前是個雲遊僧人,他撫掌拍道:「巧啊,我以前逃難的時候也出過家,後來遇到婉兒的娘娘秀雲,一見鍾情,就從靈隱寺還了俗,真是沒想到我們還是同一家寺廟出來的,這緣分真好!」
「原來岳丈也出過家,當過和尚,還是靈隱寺的。」趙誦覺得這簡直太奇妙了,但還是有那麼一絲絲怪異,蘇婉畢竟不是自己的未婚妻,但是這蘇潛為什麼會出家呢,趙誦想著覺得也是一樁怪事。
蘇潛問道:「那靈隱寺可有一個老和尚,名叫法禁,樣子一本正經的,有時候還胡說八道的?」
「是的。」法禁老和尚,也就是那個勸趙誦不要還俗的僧人,趙誦一想起此人,頭就有些痛,他還差一點著了這老和尚的道,還好他定力夠,沒被忽悠當個出家人。
蘇潛撫掌笑道:「那法禁就是有些煩人,沒想到還活著呀。」
「嗯,大師父身體好的很,他呀,的確很煩。」趙誦點點頭。
蘇潛說的越來越激動,趙誦卻覺得蘇潛好像很有活力,不像是生病了的樣子。
蘇潛忽然從床上起身,穿著鞋子走到了柜子前。
「岳丈你的病?」趙誦很是驚訝。
蘇潛就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走路很穩當,絲毫都沒有如一個沉痾病人那樣,除了面色有些不健康的潮紅,而且看上去還有些著急。
趙誦跟著蘇潛走到書房,眼睛卻注意到柜子上放置的那一尊白蓮玉佛,他前段時間好像在那婦人家中,看到過一尊一模一樣的佛像,只是蘇家的這尊佛像是用漢白玉雕刻而成,那尊是用陶土塑造而成,趙誦沒有多想。
蘇潛看到趙誦目光看著佛像,下意識地擋在前面,用極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趙誦,「這件事情只有隱娘,我,郎中知道,千萬不要聲張出去,否則裝病就不像了。」
趙誦見蘇潛目光擋在前頭,眼光離開佛像,又聽到蘇潛煞有介事這麼說,也就點稱是。
「我這小弟還好,敗家子就敗家子了,反正也沒要過我命,至於那老大,卻希望我死了,背地裡還給我下藥,他以為我死了,那財產就落入他手中了,沒門,這豈是那麼簡單的。我蘇潛夫不過是照顧那是我兄長罷了,若要傷害我婉兒,我定然不饒。」蘇潛越說越激動。
原來蘇潛早就計劃好了,裝病只是讓蘇乾跳的更加蹦躂罷了,而蘇乾事實上也如蘇潛預料的那樣,迫不及待就要蘇家的產業。
趙誦心道,能成為大戶人家,果然也是胸中有謀有略的,不是個大老粗啊,這麼一來,他就感覺自己多餘了。
「那岳父打算如何做?」趙誦問道。
蘇潛道:「我大哥投靠了丁相爺卻是有些頭疼。」
「實則不然,他靠著丁相爺,但丁相爺未必會幫他,這私下又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呢,而他只是其中的一根樹枝,與枝繁葉茂相比實在是差遠了。」其實趙誦還想說,在歷史上這丁大全已經沒幾年可以蹦躂了,很快就要倒台,不過他若是這麼說,就要被蘇潛當成怪物了。
蘇潛點點頭,贊同了趙誦的想法。
「這事你就不要管了,好好與婉兒經商吧,家裡頭的事情,我有法子。」
「是。」
蘇潛目光瞟了一眼桌上的信箋紙,很快又離開,「今日無事,你陪婉兒去逛逛,我累了,要歇息了,無事切莫打擾。」
蘇潛下了逐客令。
趙誦離了屋關了房門正準備走,蘇潛還站在原地,聽著外面動靜,再確定屋外無人後,便立即走到書房柜子前,那兒有一尊白蓮玉佛。
他的神色久久地注視著這尊白蓮玉佛,忽然他的手朝著佛像伸了過去,只見雙手一扭,立馬轉動柜子上的一尊白蓮玉佛,原來那是一道機關。
那貼在牆上的柜子忽然往旁邊移開了一角,然後是一扇木門,蘇潛推動木門,只見木門後面露出一條密道,蘇潛沿著那條密道下去。
當他步入密道后,又關上暗門,與此同時柜子也一併關上了。
外人只道這書房內什麼東西都沒變過,但卻唯獨少了蘇潛。
密道內,站著一黑衣人,想來已是等候許久,聽見步子聲,當即轉過去,見到蘇潛面色有些不悅,但密道內燈火不是很亮,所以沒有見到。
「哼,見我就這麼難么?」
那黑衣人身材不高,包裹對方的黑衣襯托出身材的嬌小,語氣有些忿忿,聽聲音是一個女人。
「都一年沒見了,你還是這個性子!」蘇潛調侃道。
那蒙面的女人道:「哼,對你主母不敬,是何罪過?」
「主母?主母早就做了比丘尼,凡塵俗世都與她無關,即便提起主公名諱,也只是唏噓不已,至於你,只是主公身邊的貼身婢女,偏偏又自作多情,喜歡主公罷了,主公生前又沒說喜歡你。」
蒙面女人不悅道:「哼,沒想到你的嘴還是這般厲害,果然是法禁教出來的徒弟。」
「法禁當年可是文武雙全,保護主公出生入死,我可不行,只會做些小本買賣,自忖吃飽喝足也足夠了。」蘇潛道。
「好了,今日不是聽你耍嘴皮子的。」那女子一臉不悅,意識到話題扯遠了,立馬又平靜下來。
「今日來是來誇你的。」
「誇我?」蘇潛有些難以置信,這還是他第一次從這個女人口中聽到的,但這話顯得很俏皮,他捉摸不透這個女人。
「是的。」女人道,「你做的很好,唐安安已經靠近狗皇帝,只要繼續得其榮寵,便可在龍榻上殺了狗皇帝,報了主公的仇。」
「的確,不管是為了主公還是老百姓,都要殺了他。」蘇潛清楚,唐安安的出現,恰如給了趙昀一個軟綿綿的枕頭,只要在適當的時候,這枚棋子就會發揮出她的價值。
「董宋臣安排的不錯!」那女人道。
蘇潛道:「董宋臣是關鍵的一顆棋子,只是此人不好駕馭,偏偏要作死,居然勾結奸臣。」
「只要達到目的,使些手段,都可行。」女子說完轉身便走。
「等等,你為什麼不問問婉兒怎麼樣了?」
蒙面女人的腳步頓了一下,但終究沒有回頭,「那是個意外,你還是當真了,呵呵。」
蘇潛還留在原地,看著那燈火背後的女人有些怔然,女人終究還是走了。
「即便和她有了孩子,又怎樣,人家的一番痴心都在主公身上,主公都死了三十多年了,還牽挂!還不放過么!只是婉兒這孩子是無辜的,為何要不認呢?」蘇潛捫心自問,這十多年來當爹當娘的,真是見鬼了,「當年主公忌日那晚,為什麼要偏偏發生那種關係呢。」
「不過主公還活在世上的事情,我是不會告訴你的,連法禁也不知道......」
「至於當年的事情,的卻是我在飯菜里下了葯......」
「不過現在少主在哪兒?」一個月前,蘇潛收到信函,主公派了少主前來,約定起兵事務,但到現在沒見少主來臨安。
而他負責生意這塊,建立飛雀,收集情報,安排下手,為主公東山再起做籌劃。
聽說郡主也要來臨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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